第一章    甲記者的第一次采訪

　　甲報社的領導分配一個任務，應某鄉鎮領導邀請，去實地采訪，在春天受冰雹影響，莊稼受災，要求上面補助，以這為中心的采訪。

　　因為年老資深的老記者，有的是在采訪時氣得腦出血前兆，在家休息；有的自愿跑到后勤打雜。于是這任務就由剛從大學畢業的甲記者去了。

　　甲記者高興的上路了，他想這是一次露一小手的時候，看看我的文筆如何，讓大家驚嘆一翻。他比領導安排的時間提前去了三個小時，沒有找事先安排好的農民去采訪，而是自己隨意找的農家去，是想多找些材料。

　　在早上剛吃過早飯的時間，他就到了目的。路過綠油油的稻田地。村里綠樹掩映，路兩邊有各色花草盛花，清新的空氣，好一個美好的夏天。在一戶鐵大門和鐵柵欄的人家停下來，一只大黑狗在院子里走來走去，大尾巴托到地。它和善的看看他，并沒叫聲，而是邁著長腿走開了。

　　“哈哈，真好玩，不看家的狗，這么胖，養它做什么呢？”甲記者心里想。

　　“你是上老王家吧，他家的狗不咬人，俺們還經常和它玩呢，你進去吧。”一個七八歲的小男孩稚嫩的童音說。他背著書包，小臉紅紅的，在他旁邊經過。

　　“謝謝小朋友。”甲記者走進了院子，大黑狗果真不咬人，還跑到他前面，用胖胖的大瓜子，把屋門扒開了。

　　屋子里的炕上有四個男人，在一個木頭桌上打撲克呢，一個中年婦女在收拾屋子。

　　甲記者說：“您們好，我是城里的記者，路過這里，來看看你們，行嗎？”

　　他沒有提起冰雹的事。

　　“哈哈，歡迎！歡迎！”他們把甲記者讓到炕上坐下。

　　“你們的地都種完了，沒事了打牌？”記者問。

　　“我們這里夏天也沒有什么事，種完了水稻，看著，放放水就行了。今年的水稻好著呢。”一個憨厚的中年男子，吸著旱煙說。

　　“聽說，上些日子不是有一陣冰雹把稻苗打死了嗎？”甲記者說。

　　“恩，可是我們早防這一手呢，家家都多系了秧苗，又及時補種了，不礙事，不礙事。”一個年輕的小伙子，嘴快的說。還沖著記者真誠的笑笑。

　　甲記者環顧了一下屋子，共有100多平方米大小，幾間屋子都裝修的很好，還有電腦桌椅。液晶電視，家用電器和城里也不缺什么。

　　甲記者也學他們，盤腿坐在桌前，吃著新鮮的黃瓜，有一種清香直入口中。好吃。他們嘮起了家常。

　　“怎么你們四個男士玩呢，媳婦都種地去了，是不？”記者打趣地說。

　　“種地就好了，她跟網友跑了，都快一年了。”那個年輕的小伙子撇著嘴說。他有二十一、二歲的年紀。

　　“你說這電腦真是禍害，俺們村的姑娘和小媳婦，跟這個城里的，外村的，不知名的男人聊，聊，聊，”那個四十多歲的粗壯男子，說著大起了嗓門，似乎很生氣。“聊就聊唄，俺那個媳婦，把家里的金銀手飾，還有兩萬元錢，都拿跑了，孩子也不要，跑了一年多，錢被那個小白臉騙光了，跑回來了，呆了兩個月，又跑了，聽說去了城里當**去了。”

　　年輕的小伙子說：“俺媳婦是跟一個歲數大的人走的，他有車有房，是一個什么私企老板，哼，總有她后悔的一天。人家玩夠了，就會讓她滾蛋。”

　　“那她回來，你就和她好好過日子唄。看孩子的面，寬洪大亮些。大人和誰都能過，只是坑了孩子。”記者說。

　　“心都不在了，還要她人做什么，俺認可打光棍，也不要她。憋得光就去泡**，**有的事，三十元一宿，還是二十歲。哼，這地球離了誰都照樣轉。”小伙子說。

　　“可是孩子需要媽媽照顧和母愛啊。”記者說。

　　“孩子有他爺爺，奶奶管著吃穿就夠了。上星期，希望工程的人還給孩子捐贈500元錢做貧困生活資助呢。”小伙子說。

　　“你多大年齡？”記者好奇的問。

　　“我二十二歲，孩子四歲了。哈哈，我們這里結婚的都早，除了上大學的，十七八歲結婚的有的是。”小伙子說。

　　記者倒吸了一口涼氣。自己二十八歲在單位還是年輕的單身漢，三十多歲沒有成家的有好幾位。

　　站在屋里的大嫂好象看出了記者的心事，說：“大軍啊，你還說你二十二，你看你現在的樣，比這位記者老弟還顯老呢。早生娃有什么用，還不知道心疼孩子。”

　　正說著，屋子的男主人的手機響了起來。他從腰上的手機套中把手機拿出來，看了一下號碼，“是村長打來的。”他說，用手按了一下接聽鍵。

　　記者就在他旁邊，聽見電話中說：“大壯，一會城里的記者來咱村看地，我把他領到你去年剛開的那塊洼地，你不是說土不好，不長秧苗嗎，你就說是冰雹打的，把苗打死了。以后上面還能給咱村補助。你和村里大望他們都要這樣說。啊，就這樣了，一會你就去你地里等著去。”電話那端放下了。

　　男主人以為記者沒有聽見，沖記者笑了笑。

　　“我也該走了，還有點事。”記者說著，走出了屋子。

　　外面的陽光真好啊。照在身上暖暖的。路兩邊的農家，院寬寬的，有農機具，還有散養的雞，鴨，鵝，狗。他問路人村大隊的住址，大踏步向那個方向走去。

　　結果呢，他按報社領導的意思，找到村長，村長領他看到的稻苗，和他看到和聽說的一點不一樣。他的頭有些暈。快到中午時，村長要領他去村里最好的飯店吃飯。他推說有急事說先回了。

　　回來的路上，他想，這篇稿子怎么寫呢，農村的生活確實是富有了，不愁吃穿，可精神呢，一些虛榮，一些虛偽，一些貪欲，這些思想的腐敗也隨著物質攀升。黨的精神都是好的，政策都是好的，可是這些好的思想貫徹執行，怎么從中央到具體的地方就有些變形了呢，中間的蛀蟲太多。他越想頭越大，好象腦子的毛細血管都出血了，暈暈的。他想起來，上些日子，張前輩寫了一篇某企業的報導后就病倒了，是不是也是心里出了毛病。恩，他甚至懷疑自己入錯了行，周圍有被慌言和黑暗包圍的感覺，好象是在沒有解放的年代，在槍林彈雨中他在向外沖殺。

　　記者回到市里，先去了醫院，他要先去看看腦子，是不是真的血管破裂，然后在回報社寫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