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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你一個人  文/隱匿

   半月形,Z世界。

   J說,這個世界只有我一個人。不吃、不喝、不睡、更不用洗澡。

   是的。此刻,我站在半月形世界的中央,俯視腳下這片大地。通常我稱呼它為Z,Z世界。

   Z符號在我原來的那個世界代表著無數個未知,而這個世界于我而言,一切都是未知。所以我更愿意稱呼它為Z世界。

   我原本不是這個世界的人,這個世界也沒有人。不知哪一天,我一覺醒來,便躺在了一塊石頭上。這個世界唯一的石頭,半月形世界的中央。

   在坐直后,我四處張望,四周一片荒漠。最初以為是夢。后來才發現,這是一個不會醒來的夢。而這個夢里只有我一個人。

   在原來的那個世界,我剛失業,成為無業游民。來到這個世界,我延續了之前的存在形態,繼續無所事事。在這里,確實無事可做。因為除了荒漠之外,就是半月形中央那一塊平坦的大石頭。

   剛到這里時,我曾有事可做:離開石頭,沿著一個方向亂走。最后發現自己又走回來了。然后發現石頭的中央刻著一副地圖。一個半月形的圖案,在最中間處有一個小圓。

   于是,我便放棄了對Z世界的探索。因為這個世界已經清晰的展現在我面前。再探索就如白癡的行為一般可笑。

   沒了探索,我便徹底閑了下來。

   這天,我坐在石頭上思考著人生。想著自己是否就要這樣耗盡所有的時間,或者時間在這里根本就是靜止的,而我的人生也是靜止的。

   如果這個假設成立,我想將會是Z世界科學以及哲學的一項重大突破。因為這將解決我的許多疑問。比如說為什么我從來也不會感覺餓,也不會覺得渴,更用不著睡覺。

   關于睡覺,我覺得,有時我坐著很久不動,仿佛睡著了。但眼睛睜開一看,一切都和閉上之前一樣,這又讓我懷疑自己是否睡著。這個世界的所有東西都太相似了,以至于沒有任何參照物,也就沒法確認自己的狀態。

   如此一想,便又有一個疑問出現在我的腦子里:難道我一直是坐著的,而Z世界一直在向前移動?

   想到這,我興奮的跳起來。第一次覺得人有疑問是一件多么美好的事,至少比什么都想不了,就這么干坐在地方強得多。

   有了疑問,就要解決。本著追尋事物本質的科學精神,我開始費勁的試著分析這件事情。是的,這件事情很古怪,究竟是我在動,還是Z世界在動?

   我開始試著往反方向的地方走。在我原來那個世界,如果我不動,世界是不動的,我往北走,世界就往南邊移動。于是我用數十顆荒漠里的沙粒在石頭上擺了個大十字,開始順著南邊走。

   當我再次回到石頭時,發現我饒了個圈,回到了大十字的北邊。我動了,我又回來了。那么這個世界到底動了還是沒動?我想破了腦袋也沒有想出個所以然來。

   忙活了半天沒有結果,我沮喪的一屁股坐在了大十字上,屁股一陣疼痛。我又興奮的跳起來。人生第一次覺得會痛也是一件好事,在一個不會餓的鬼地方呆了不懂多少時間,都快忘記了感覺是什么了。

   于是我開始一次次的蹦起來,再一次次的用力坐在大十字上。就這樣重復了不知多久,一顆顆不規則的米粒大的沙粒慢慢變成了越來越小的各種橢圓形。在Z世界,不用吃飯,卻有用不完的精力。

   隨著最后一坐,所有沙粒瞬間一起化成了粉末,湮滅在塵埃中。我驚訝的半張開嘴巴,發生了長長的一聲怪叫。

   愣了半天,我接著又撿了了幾十粒沙粒,擺了個大十字,繼續玩起來。

   就這么重復不懂又過了多長時間,我重重的一屁股坐下,所有沙粒再一次化成粉末。我嘆息一聲,停了下來。

   突然發現這個游戲很沒意思,無休止的重復著同一個動作,就連屁股也漸漸習慣了這個動作,變得若無其事。

   有著無窮的精力也不是一件好事,特別是在不知時間的情況下。

   這樣一停,不懂又過了多久。我呆呆的望著面前的一片荒漠,開始了漫長的回憶。當然不是回憶這輩子。從我到了Z世界之后,就已經是另一輩子的事了。

   上輩子似乎也沒有多少事可以回憶。五歲之前發生了什么完全沒有印象,六歲時上小學開始讀書,七歲時讀書,八歲時讀書……十二歲時上初中開始讀書……十五歲時上高中開始讀書……十八歲時上了大學開始讀書……然后是二十二歲大學畢業開始工作,工作一個月后失業,接著又開始找工作,又失業,再找工作,再失業,工作,失業,工作,失業……

   終于晃到了二十六歲,再一次的失業后,上輩子就結束了。

   突然想到自己的上輩子這么短暫,所以這輩子這么漫長,過得沒有時間這個概念。但也沒有什么是值得高興的,因為漫長的回憶一完,又開始閑著。

   閑著閑著,我開始數荒漠上的沙粒,剛開始只數表層的,再數了幾個來回后開始數第二層。當然第二層也是我臨時給它們安排的,作為長相一樣有沒有智慧的沙粒,自然需要我這唯一的智者給它們分層。

   數了不懂多久,我停了下來。這時已經整整數了7×101ooo個沙粒。不要問我這么多數怎么能夠記得清楚。我也不懂,我就數著數著就到了,不存在會不會忘記這個說法。

   停了下來是因為我不數了,這時我剛數完第99層的最后一顆沙粒,便回憶起一件原來那個世界的事。

   大概是說地獄有100層,第100層里有什么恐怖的怪物,沒人知道是什么,只知道很恐怖。我想再往下數就到了100層,萬一Z世界也有那恐怖的怪物,在沒有準備的情況下豈不是會死的很慘。

   至此,我為我能有這么深層的想法暗暗自得了一下。即使在我上輩子的那個世界,也不是所有人都能如此深思熟慮的做事情。

   接著我開始準備對付那個未知的怪物。環繞四周,發現沒有什么有效的武器,除了沙粒,就只有一塊深到100層的石頭,石頭自然是不能挖出來做武器的,否則會提前釋放了怪物,況且我也拿不起來。

   這樣一來,我便為武器的事費神了。

   想了許久,我習慣性的揉了揉太陽穴,其實一點也不覺得累,就是想換個姿勢罷了。

   繼續想,依舊沒有什么好辦法。也沒有什么好武器。

   于是我開始做這輩子最大的一個決定,挖,還是不挖?

   在各種權衡后,我最終決定還是不挖,就數到99層就好。因為上輩子的記憶告訴我,那怪物十分可怕,挖出來不知道會有什么后果。

   是的。相比于未知,我寧愿繼續坐在石頭上發呆。

   發呆?好主意,我再次興奮的跳起來。誰說我無所事事的,“發呆”不就是一件事情嘛!還是一件上輩子很流行的事情!然后,我做了這輩子的第二個決定,創造Z世界的發呆記錄。

   說做就做,我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做足了準備。我一直是個有準備的人。吸了氣之后,我雙腿交叉,挺身坐直,挪了挪屁股,雙手插在腰上,用最舒服、最霸氣的姿勢開始了此次記錄的挑戰之旅……

   Z世界開始恢復平靜。

   如果某個人有一天突然靈力暴增,夢到了Z世界中的場景。他一定會看到J先生仍然坐在半月形中央那塊大石頭上,每過一瞬,Z世界的發呆記錄就完成了一個新的突破。

   當然,J先生不知道的是,在沒有時間的Z世界,是無法創造出真正的發呆記錄的。

   (完)

本章作者隨筆:

        靈感在一個陰天的午后就這么來了。再一整合此文便誕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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