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飯后,欣亮繞著諾大的物流園區散步。一街兩行的商鋪燈火輝煌,使白天略顯蕭條的園區繁華了許多。擺出夜市攤位的商戶們一個個把地盤延伸到路邊,五顏六色的夏令小菜,煙熏火燎的燒魚烤肉,消暑降溫的扎啤冷飲,誘惑著人們三五成群地聚集在一起,海吃胡噴,消磨時光,消夏銷魂。
欣亮在散步途中,不時地遇到熟人,不停地打著招呼。漸漸地,他感到頭上冒汗,人也變得火急火燎起來。他徑直朝大門走去。
走出物流園區,一陣微風吹來,欣亮覺得比先前涼爽多了,煩躁的心情也漸漸平靜下來。他決定繼續往前走,盡管不時有車輛從身邊呼嘯而過,但他覺得比熱鬧的園區安靜多了。
優哉游哉的欣亮自由地漫步,快樂地哼著小曲,幽靈般地前行?!耙贿叺埂辈⒏羧钗宀帕疗鸬穆窡?,閃著詭秘的光。就著燈光,隱隱約約欣亮看到路的對面有一對幽靈般的男女正攜手“漫步云端”。
不經意地,欣亮看到了一張熟悉的臉?!笆呛嗡?!”欣亮差點叫出聲來。
墜入愛河的男女好像并沒有察覺到有人在注意他們,依然表現出甜蜜的樣子。
欣亮又看到了一張陌生的俊俏女人的臉?!昂媚贻p??!”欣亮發出感慨。
欣亮下意識地放慢了自己的腳步,目送何藝挽著“下一代”縱情,直到從他視線消失。
“好無聊??!”欣亮不好意思地責怪自己:“窺人隱私的罪名俺可擔當不起?”
欣亮轉身回去?!熬臃牢慈?,不處嫌疑間;瓜田不納履,李下不整冠。”欣亮覺得真不該看到剛才的一幕。情何以堪?
可是,半百何藝挽著“下一代”唱著“遲來的愛”,又情何以堪?
欣亮真不便往深處想:處處表現出冠冕堂皇、楚楚君子、坐懷不亂的何藝,怎么可以晚年濫情,晚節不保,“老牛吃嫩草?!”
但是這是事實!早就聽說何藝“好”這一口,住旅店老是走錯門,跳舞不是摸著女人的屁股就是碰到女人的胸脯,看見漂亮美眉腿走不動眼放著綠光說話都裝逼。
這個吸引并污染欣亮眼球的何藝,是個有名的“嘴子兒”,無理辯三分,“死蛤蟆都能說出尿兒來”。那可真是“唱戲的拿‘拂塵’——不是凡人”。
看了幾本法律書的何藝常常以法學界為伍,混跡律師事務所多年,直到年近半百才考取律師資格。不久,他就經茍猛介紹來到了欣亮所在的公司。這下時來運轉,落破的何藝搖身一變,成了副總經理。從此何藝總是踮著腳尖走路,翹著舌頭說話,低著眼睛看人,“仕途”進入鼎盛時期。
狗茍蠅營,何藝和茍猛結成了死黨。從此公司不再安寧。
一明一暗,一動一靜,一張狂一謙恭,一破局一圓場。那個默契啊,堪稱楷模。
“控制局勢”,“控制場面”,“鞠躬盡瘁”,“保駕護航”成了何藝的口頭禪。“法學博士”,“演講大師”,“擎天一柱”成了何藝的代名詞。眼看著何藝就成了“專治疑難雜癥的老中醫”,“一萬年才能出一個的天才”!
為了沽名釣譽,表明自己的強大和不可戰勝,何藝虛構了很多足以證明自身實力的故事,編造了很多足以抗衡黑白道的人脈關系。
為了自命清高,何藝甚至純潔到“六親不認”,盡管閨女女婿都在身邊,盡管大哥大嫂跟著他混兒。他可以稱閨女為“侄女”,把女婿當“學生”,來自窮鄉僻壤的哥嫂也被他包裝成“北京來客”。
順我者昌,逆我者亡。逢會必包場,好事擠破頭。別人發言他看表,別人栽樹他乘涼。頭點屁股撅地大搞“一言堂”,好事統統記他帳上。
不可否認,何藝是個人才。他善于逢場作戲,如簧之舌常能派上用場。他不但講話鏗鏘有力,猶如對簿公堂,而且擅長演唱家鄉戲曲,保證字正腔圓。他善于吹吹拍拍也是出了名的。但他也有敗北的時候,不但是茍猛的手下敗將,也會因夸夸其談過度而撞上槍口,失寵后如喪家之犬。當然這是后話。
欣亮終于回到了宿舍,洗涮完畢,打算上床睡覺。
樓下的夜市漸入佳境。寂靜的夜與喧鬧的人聲形成鮮明的對比。欣亮索性打開窗戶,伸頭看了看吃夜宵的人們。
他看到了一個打著赤膊,紅著臉蛋,手舞足蹈,吐沫星子翻飛的矮個男人。仿佛看到了何藝那副夸夸其談、口蜜腹劍的嘴臉。
欣亮激動地關閉了窗戶,厭惡地拉滅了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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