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牛經”大學

　　現在，已是晚間８點半了，在江東師范大學草坪邊上的一個小水池的洋灰沿上，陳峰與王英肩并肩靜靜地坐著，偶爾交談幾句。

　　這一小水池，由于養護不及時，早已經干涸，池邊是濃密的綠籬，一棵不知名的大樹，把濃密蔭影撒蓋在池塘上。

　　水池的前面是一大片平整的草坪，上面或躺或坐，幾乎都是一對對學生情侶。講究一些的，帶著席子鋪在草坪上。

　　許多人隨身都帶著吃的喝的東西，一邊吃著、喝著，一邊聊著，也倒不會沉悶。情侶間，總會有說不完的話題，聊不完的天。

　　一對對情侶邊上，都堆著一些飲料空瓶、零食塑料袋，看來約會也是一項化時間、化精力的活動，需要及時補充能量，呵呵。

　　天已經完全暗下來，遠處稀疏的路燈，只能隱隱約約地照見一些影子。

　　情侶們放下了被鄰近的人看見的擔憂和害羞，親密動作漸漸上演，或摟或抱或吻或摸，個別膽子大的，還會進行大尺度的親密行為。象陳峰與王英這樣規規矩矩地坐著，沒有一點親熱動作的男女，幾乎沒有。

　　王英擁有俊秀可人的面龐，高挑的身材，上身穿著貼身藕荷色健美服，稍顯寬松，可遮掩不住那美妙的輪廓；下穿一條白色半長緊身健美褲，褲管在膝蓋以上，露出圓潤光滑的小腿，緊裹在健美褲里的大腿和臀部極為引人遐想。

　　腳上穿一雙白色彈力健美襪，和一雙名牌運動鞋；一條不太長卻十分漂亮的馬尾辮在腦后一蕩一蕩的，給人一種非常活潑靚麗的感覺。

　　今天的陳峰顯得有些心思，對于約會有些心不在焉。二人剛剛見面時，王英主動的摟抱索吻，都沒有激起陳峰熱烈的回應。

　　面臨畢業分配，陳峰確實碰到了大問題。他本來想與王英一起商量，找到一個合適的解決辦法。不過，按現在情形看來，二人商量的并不順利，爭辯多時，后來只能不歡而散。

　　對于人生的第一次重大決擇，盡管已經夜深了，但陳峰毫無睡意，獨自走在校園里有些寂靜的道路上，漸漸地回想起了四年來的大學生活。

　　江東師范大學本來設在江東省的省城，有一段時間國際形勢緊張，為了避免戰火波及，學校內遷到位于江東省中心位置、完全處于內陸、一個地級城市的偏僻郊區。

　　學校地處偏僻的郊區，有一個明顯的好處，就是地價便宜。剛遷移來的校長眼光放得長遠，一口氣就征用了幾千畝土地。

　　幾十年后，江東師范大學進行擴招，也完全可以滿足用地的需求，不用象許多大學那樣，東建一個校區、西建一個校區。

　　只是在這么一個龐大的校園里，從東到西，或者從南到北，除非是為了鍛煉身體的需要，否則走路是不現實的，因為實在是耗費時間。

　　學校地處郊區，周圍都是農村，為了防止村民隨意進入，四周都建起了高高的圍墻。

　　可這樣，讓周圍農民外出，要繞著長長的圍墻走，很不方便，就經常不管不顧地趕著牛從校園里經過。

　　剛開始時，學校保安人員進行了阻攔，可經不起農民的人山人海的圍攻，用牛、拖拉機來堵門的做法，只好進行妥協，允許農民個人或者牽著牛從校園里經過。

　　拖拉機則堅決不允許，主要是考慮到不安全，又噪音大，影響學生們學習。農民們倒也不是蠻橫無理，就互相退讓一步。

　　校園實在太大，牛經過校園，也需要一段時間，看著牛慢吞吞地經過，學生們就給學校取了一個別號“牛經大學”。與英國那個名聞世界的大學同音，真是厲害到家了，哈哈。

　　教育是國家根本，那時所有的師范生都享有三等獎學金。學校不發現金，全部打入學生的餐卡中。學校地處郊區，離蔬菜基地、肉禽基地都很近，購置成本相對低廉，學生的伙食普遍不錯。

　　師范生的出路基本上是從事教師職業，又是包分配工作的，學習壓力并不是很大，為此許多學生四年下來，都吃的白白胖胖，學校就有了另一個別號“吃飯大學。”

　　陳峰本來是考上了漢中大學的社會學本科專業。無奈當時陳峰老家讀書人實在太厲害，上本科線的人很多，而陳峰只是剛剛夠到這個專業的錄取分數線。漢中大學為了平衡各地的生源，陳峰就無法錄取了。

　　幸好陳峰在填報大學志愿時，填寫了服從調劑分配，后來就被江東師范大學錄取了。陳峰其實不喜歡當老師，本來沒有填報過任何師范院校。現在陰差陽錯，還是被師范大學錄取了。

　　當時國家對大學生的工作還是實行包分配的，對于陳峰這樣想跳出農門，擁有一份固定工作、擁有城市戶口，還是有一定吸引力的。

　　如果選擇不去報到，就要選擇復讀，一年的辛苦不說，也很難保證，一年后的再次高考，一定能考的比這一次成績好。

　　陳峰權衡再三，雖然內心不喜歡，但他還是去江東師范大學報到了。

　　當時的教師職業還沒有象現在這么吃香，一般來說，師范大學往往要降低一些分數線，才能完成所有的招生計劃。

　　陳峰的高考分數在江東師范大學的本科專業中，還是屬于比較高的。他就被教育系教育管理專業錄取了。

　　教育系對于江東師范大學來說，是一個成立不久的系，是把原來分散在各個系，從事教育學、心理學等教學工作的教師集中起來，方便資源共享。

　　新成立不久的系，規模不大，進行招生的專業只有一個，就是教育管理專業。這個專業實行四年制，每年只招一個班，每個班30名左右學生。

　　之所以說是左右，是因為每年新招的學生人數不一樣，第一屆招了30名學生。陳峰所在班級是32名學生，屬于第二屆。第三屆只有28名學生。

　　每屆學生的不一樣，讓陳峰感到很奇怪，但沒有人會告訴他，究竟是為什么？當然陳峰也覺得沒有必要進行深究。

　　教育管理專業是培養進行教育教學管理工作的人員，讓陳峰以為是不用直接從事一線的教育教學工作。問了相關老師，也大多這樣認為，再說還沒有畢業生，畢業分配，究竟如何，也無法知道，陳峰于是就相信了老師的說法。

　　其實這樣的說法，完全屬于瞎說。沒有經歷過教育教學一線工作的，怎么可能從事教育教學的管理工作？再說，這種崗位，往往不象普通教師崗位一樣，經常會缺人。別人做的好好的，憑什么把崗位讓給你？這是后話，陳峰在畢業時，才明白這個道理。

　　陳峰不喜歡做老師，現在還是被師范大學錄取了，退而求其次，覺得可以不用直接從事一線教育教學工作，也還是蠻好的。

　　陳峰的數理化成績不行，而語文、歷史、地理等文科類學得不錯。現在讀教育管理專業，不用去讀高等數學、物理、化學之類的東西。覺得大學的讀書，能輕松不少。

　　他對于沒有考上漢中大學，原本還是有些介意。

　　現在來到了江東師范大學，感覺環境優美、空氣清新，讀的又是據說不用直接從事一線教育教學工作的專業，漸漸忘記了沒有考取漢中大學的不快。同時他也想著在大學期間要好好地歷練一番，混出一些成績出來。

　　本來陳峰想著以后再考取名牌師范大學的研究生，可與父母親提起，父母親卻不太贊成。

　　主要是父親的身體不太好，已經打算病退。母親是農民，一年辛苦到頭，也沒有掙到什么錢。陳峰還有一個妹妹在讀初中，負擔二人的讀書和生活費用，已經讓父母親有些力不從心。

　　父母親當然希望陳峰早點參加工作，早點減輕家庭負擔。

　　沒有一定的經濟作為基礎，考研與讀研都會很累，陳峰只能放棄。

　　不去考研，陳峰對付全文科類的普通課和專業課，學習就變得輕松很多。

　　雖然當時就讀師范大學，不需要繳納學費，還有以三等獎學金名義發放的生活費補助。但每天在大學里生活，無論如何，還是需要一些開支。比如大家已經長大成人，需要適當的穿著打扮：同學之間、老鄉之間的需要請客聚會，增進互相的感情等。

　　另外，一般到了大二，許多同學都會開始談戀愛。一是學習壓力不是很大，需要打發學習之外，太多的無聊的時間。二是大家都已經成年，青春開始萌動，對異性已經充滿好感和喜歡，需要更進一步的接觸了解，甚至發泄旺盛的荷爾蒙。

　　三是為了體驗大學時代純正的愛情，沒有什么太功利的思想、不用講究經濟條件，純粹是為了互相之間的好感、喜歡和愛慕。

　　雖然大多數的大學戀愛是純粹的愛情，純粹是互相喜歡，但雙方見面約會還是需要一些化費的。比如買一些零食、看電影的電影票、唱歌跳舞的門票、過節送點小禮物等等。

　　如果家庭的經濟條件好，則完全可以支付這些費用，可以盡情地享受大學里無憂無慮的學習時光、浪漫美好的戀愛生活。

　　陳峰為了減輕父母親的經濟負擔、也為了改善自已的經濟狀況，他想到的是先去找兼職，賺外快。

　　陳峰在學習上比較輕松，空余的時間很多，他又是從農村出來，能吃苦耐勞，于是便去幫剛開業的公司發放廣告傳單；去餐館做鐘點工，端菜洗碗；去家教公司應聘做家教。可幾個月忙碌下來，人很累，錢也只是賺了一點點。

　　這是因為，發放廣告傳單的活，本身不需要什么技能，從事的學生很多，競爭激烈，一天的勞務費又很低，除去在外面吃飯、買礦泉水的費用，根本沒有什么錢可以多下來。

　　去做餐館的鐘點工，如果碰到摳門的老板，還要七扣八扣，真正能拿到手的錢也是很少。

　　做家教，由于陳峰太年青，本身還是學生，沒有什么經驗和名氣，愿意來聘請他的人很少，所給的勞務費也比一般的家教要少的多。雖然陳峰在做家教方面還是很盡心盡力的。

　　陳峰看到做這些工作，又累又賺不到什么錢，就開始動腦筋，想自己做生意。

　　那時候的大學校園，很流行跳三步、四步、探戈。一般到了周六、周日晚上，在學校的餐廳里，由學校團委、學生會聯合舉辦舞會。

　　移開餐桌餐椅，再接入音響，就是一個簡易的舞廳。為了控制進入的人數，也為了回收一點音響成本與現場維持秩序人員的勞務費，還是象征性地收取幾元的門票。

　　陳峰從農村出來，以前從來沒有接觸過這些舞蹈，當然是不會跳的。他原來也忙于兼職，很少會去參與跳舞。

　　現在他想去體驗了解一下，也就買了門票進去。發現男男女女同學來跳舞也真是多，學校里沒有什么娛樂項目，跳舞是進行精力發泄和青春揮霍的較好方式之一。

　　陳峰不太會跳，只能站在旁邊看別人跳。舞池中間，往往是跳的很好的人在進行表演。散在四周角落里的，是一些正在學習和練習的同學。

　　學習的人有學的快，學的慢。這就經常聽到有人在進行埋怨，埋怨對方學的太慢、太笨、要么合不上音樂節拍，要么經常踩了對方的腳。

　　陳峰一聽，如果自己專門開辦一個舞蹈速成培訓班，應該會有生意的。

　　一般來說，男女朋友約會到一定程度，都會一起來跳舞，這是進行摟抱的最好借口，有了這樣摟抱的基礎，在以后的約會見面中，就可以很自然地進行牽手、摟腰等親密的動作了。

　　剛開始跳舞時，雙方可能一本正經地牽著手、摟著腰，后來隨著關系的密切，可以摟抱的越來越貼近，甚至在跳慢四步時，借著很昏暗的燈光，可以面對面地貼著一起跳舞。

　　陳峰想到了做生意的好項目，就馬上去進行實施。先是找到會教跳舞的學生。這并不難，陳峰在舞廳里就可以進行尋找，男的女的各找二個教練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