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天的黃昏,一個面孔瘦削的年輕男子如鬼魅般進入柳州城,他在紅劍堂總壇門口前停下,手往懷里一摸,忽然寒光一閃,一支紫色小劍已釘在紅劍堂總壇的招牌之上。
年輕男子面無表情,冷漠的道:“紅劍堂以后可以在江湖上除名了!”話一說完門就開了,只見從里面走出來兩個佩刀彪形漢子。兩個彪形漢子還沒開口,年輕男子忽然拔劍,一劍刺去把這兩人殺了。這時又走出來了五個人,一個紫面大漢和四個紅衣武士。五人瞧見自己人無故被殺,心中很是震驚,一個紅衣武士搶道:“小子,你怎能在總壇胡亂殺人?你剛才講什么話,你再給大爺重新講一遍!”
年輕男子依舊道:“紅劍堂以后可以在江湖上除名了!”
背插雙劍的紫面大漢一聽年輕男子罵了紅劍堂的威名,臉上立即顯出不滿之態,目光向兩側的紅衣武士望了望,站在紫面大漢兩側的四個紅衣武士已拔出長劍向年輕男子圍了過來。年輕男子不屑道:“你們想一起上?”四個紅衣武士呼喝著,揚起長劍就刺,舞起一片劍影把年輕男子包圍其中。
年輕男子用一種叫‘焦影’的奇異身法從這片劍影里跳了出去,這四個紅衣武士還沒有回過神來的時候,他們握劍的手腕忽然被人扼住,手中的長劍再也無法刺出,緊接著一陣鉆心的疼痛自手腕處傳遍了全身。
年輕男子使的這招名字叫‘斷骨手’,招式辛辣絕毒。
只見這四把劍都落在了地上,四個紅衣武士捂著手腕痛處一步步后退,面上現出一片驚恐。那觀戰的紫面大漢也暗自吃了一驚,心想這小子究竟是什么來頭,竟敢與紅劍堂作對。紫面大漢正想著,年輕男子忽然走到他的面前,冷冷的道:“下次若是要打架也得找些身手好的,像這幾個人實在是廢物!”
年輕男子說完便轉身離去。
紫面大漢以為年輕男子想走,兩眼一轉,心想不能讓對方這么便宜就走了,雙掌中各多了一支短劍,身形一躍從年輕男子頭頂飛過落在門外,兩支短劍已攔住了年輕男子的去路。年輕男子冷笑,一劍出手閃電般向紫面大漢刺去,紫面大漢招架了幾劍,忽然他的雙劍一沉看似有鎖住對方長劍之意,但年輕男子不慌不忙,劍向上一翻,又猛刺三劍,最后一劍刺入了紫面大漢的心口。紫面大漢死后,四個紅衣武士一見情況不妙拔腿就跑,可他們還沒跑出幾步,咽喉已被刺穿了。
“王二弟!”一聲喊叫,只見大堂兩旁忽然奔出了十幾個佩劍的紅衣武士,接著一個微胖的金衣人走了出來。金衣人看到紫面大漢已死,心中悲痛,目光狠狠盯在了年輕男子的臉上。
“紅劍堂與閣下有何仇怨,閣下為何無故殺老夫的人?”
年輕男子臉上依舊冷冷的,好像一塊寒冰,連周圍的空氣都已凍結。“紅劍堂與我有深仇大恨,我如今回來是為了報仇!”
“朋友,請說出你的名字來。”金衣人邊說邊走,走到年輕男子面前停下。
“這把紫劍,你總該認得!”年輕男子劍指那釘在紅劍堂招牌上的紫色小劍。金衣人望向紫劍,面色立即變了,喝道:“快,快動手,你們給我拿下他!”年輕男子緩緩道:“我爹叫江豪,我叫江塵風,這把紫劍就是我爹當年行走江湖的標志!”金衣人聽他這么一說,腦海里立即想起了一段往事,但他畢竟是經受過大風大浪的人物,不愿輕易服命,所以他還是要一搏。
一道道森寒的劍影攻向江塵風,江塵風左閃右避,手中劍忽然一變向著臺階上的金衣人刺去。
這一劍好快,快如閃電!
金衣人不等劍到,身子已向后退去,同時手里早已抽出一條金絲軟鞭,金鞭抖得筆直,卷向劍風。江塵風一劍刺空,金衣人抓住機會金鞭又向他的劍打去。江塵風身子一轉,劍隨人去,橫里又刺來兩劍。金衣人金鞭護身,四周的紅衣武士趁機向江塵風搶攻,江塵風大喝一聲,凌空一躍,他在落地前使了一招‘移山倒海’,接著慘叫聲四起,這些人都已死在他的劍下。金衣人面色又是一驚,右手在金鞭鞭尾一按,忽然一道寒光射向江塵風。江塵風早已知道對方要施加暗算,他一扭身子,斜里劍一挑把暗器擊落。金衣人暗自苦惱,身子躍上屋頂想走,江塵風豈能讓他走,飛身取下那把紫色小劍一投,一聲破空,金衣人已跌落下來摔在地上死了。
江塵風緩緩道:“何一山,你是我殺的第一個仇人,你能死在我的手上算是你的造化了!”說完,他拔出紫劍走了。何一山和王奇共同創建的紅劍堂便毀在了江塵風的手里。
夜涼如水,月色迷蒙。
紅劍堂后院里已添了兩座新墳。這是大堂主何一山和二堂主王奇的墳。一道美麗的人影站在兩座墳前低聲哭泣。哭泣的人是一個年紀輕輕的白衣少女,她叫何珊珊,練武已三年,面對父親的死她怎么都不能接受,她發誓一定要找到殺父仇人,一劍劍的折磨這個人。
三年過去了。
桂林,太陽幫總壇。一把引人注目的紫色小劍插在總壇招牌上。
這三年來,這把紫劍就代表著死亡!
江塵風以劍支地站在總壇大門前,在他身后還多了八個黑衣人,每人背上都插著把劍。這八人肅立在江塵風身后,面上都是一樣的表情。江塵風望著太陽幫三個字暗自冷笑,長劍一指,身后的八個黑衣劍客就沖了進去。
緊接著就是一陣刀劍相交之聲傳來。
太陽幫幫主吳震岳年過六十,以一手金槍十八刺在江湖上起家,面對江塵風這樣的敵手自然不敢大意,眼看著自己的手下快死光了,吳震岳才大喝一聲,金槍陡地向那八個黑衣劍客出手。八個黑衣劍客雖然人數占據著優勢,可他們終究還是死在這把奪命金槍之下。吳震岳的金槍本是以上攻為主,忽然一變變為了下攻,向江塵風直攻而出。吳震岳老了,身手比以前慢了些,但他并不懼怕江塵風。他的金槍依舊出神入化。三四道槍影中,江塵風顯然已被迫進入防御狀態,他身子一躍,整個人竟貼著槍影躲開去。吳震岳一槍落空,很不甘心的暴喝一聲,金槍對準江塵風胸口刺去。
江塵風身子一縮,假退兩步,忽然長劍當心攻下。吳震岳一側身避開這一劍,哪里想到江塵風手腕一抖,手中的長劍立即就變招,橫里刺出三劍逼退吳震岳。吳震岳躲得真快,身子一閃,又轉回了之前的位置,江塵風的一劍并未傷到他。吳震岳正想著如何應付之際,江塵風的劍又追了過來,二人斗了有二十多個回合,顯然彼此都用上了全力。江塵風知道久戰對自己是不利,他忽然一退,舉著長劍,使出了他平生劍術絕招‘血十字’中的‘雷動九霄’,陡地四面八方出現了無數劍影,尤如點點流星,全部攻向吳震岳。
吳震岳被這一層層的劍氣逼退了五步,他知道自己已不是江塵風的敵手了,勉強支撐著身體,暗中在調息內力。
可是,江塵風的人影已掠了過來,同時,他的劍已到,只見劍光一閃,吳震岳的頭就被刺飛了出去,鮮血淋漓的無頭人便倒了下去。江塵風撤步,掠身,出劍,身退,這一系列的動作好似都在一瞬間就完成了。這殺人的劍的確夠快,夠準,夠狠。以江塵風目前的身手,吳震岳就是有二十條命也不夠殺。江塵風把紫劍取下立即轉身離開。
吳震岳是他殺的第二個仇人,從此江湖上已沒有太陽幫。
春去冬來,那令人聞風喪膽的紫色小劍再也未在江湖上露面。
又是兩年過去了。
一個初冬的早上,梧州城外的一片濃密樹林中,一人一騎正疾行。這人二十出頭,面色紅潤,一身白衣已微沾塵埃,但渾身上下透著一片利落干練,要是你的眼睛再尖細一些,便可看出那一對隱約的傲人雙峰………
白衣人騎在馬上,任由馬兒前行,在她那冷如冰霜的臉上忽然擠出了一絲笑容。
白衣人正要趕路,忽然有一聲女人的呼救傳來,她仔細一聽好似發聲之處就在附近,她凌空一掠,身子在空中盤旋一番,已知發生了何事。白衣人很快趕到,只見在一堆草叢之中,一個少女正用件破爛的衣服遮擋著身子,在她的面前竟然還有一個男人。男人一邊淫笑,一邊快速脫去上衣,慢慢靠近少女。少女嘴里一直說著不要,男人才不管,一把拉著少女的玉手就要施暴。
白衣人哪里看得下去,她怒火攻心,喝道:“哪來的畜生,還不住手!”
男人回過頭一看,發現竟然有人敢破壞了他的好事,勃然大怒道:“臭小子,你他媽的少管閑事,不然老子先殺了你!”白衣人怒氣未消,手中劍一揚,冷冷的道:“你再敢動一下,我的劍就不客氣了。”男人冷笑道:“小子,你存心找死?”說著,他上前一步,一掌攻向白衣人的腰部。白衣人身子退開,喝道:“好個不要臉的畜生,叫你嘗嘗本少爺的厲害!”男人聽他說完,還沒來得及再出招,白衣人又欺身而來。男人避開白衣人刺出的幾劍,暗道:這小子什么來路,老子怎么從來沒有見過他?
男人想了想,面容竟變得和緩了許多,抱拳道:“少俠,還沒請教你………”白衣人不搭理他,冷冷的道:“你也敢問本少爺的名號?”男人高聲道:“在下追風雕陳雄,現在已是梧州城內金家莊的二總管。”
白衣人找了塊石頭坐在上面。
“怎么你不相信?”
“聽說金家莊有意拉攏武林各路高手,怎么連你這樣的人也能進去?”
“你這話什么意思,是不是瞧不起我陳某人?”
“哼,瞧不起你又怎么了?”
“他媽的,老子今天非教訓你不可!”
追風雕陳雄自出道以來哪里受過這等窩囊氣,不禁面上陡地現出一片殺機,他握著懸掛腰上的長劍,一擺手道:“這地方不好比劃,咱們到外邊去。”說完,追風雕的身子已向外掠去,白衣人見他已去,自己也立即動身。兩人來到一片空地上,各自抽出寶劍,擺了個架式準備進招。陡地,追風雕橫劍直刺過來,白衣人并未拔劍,她的身子隨著對方的劍而轉,追風雕攻了幾劍都未能傷她,心里很焦急,正不知如何的時候,白衣人卻道:“陳兄,我們還是不要打了。”
追風雕假裝鎮定道:“為什么,難道是少俠認輸了嗎?”白衣人緩緩道:“陳兄劍法高明,小弟十分佩服,小弟有些劍術上的問題想請教一二。”
“哦,是什么問題盡管說出來好了。”
“嗯,小弟還想請陳兄親自過來指點一下。”追風雕心里很得意,向白衣人走去。白衣人等追風雕靠近,右手冷不丁一抬,手中劍忽然就插進了追風雕的胸膛。
追風雕丟了劍,雙手捂著胸膛,嘴里道:“原來你還是要殺我的………”白衣人冷冷的道:“只怪你遇上了我!”
追風雕死后,白衣人取走了他的長劍,五指灌入內力在劍身上寫下‘殺人者白燕子’六個小字。
然后她翻身上馬向梧州城奔去。
這白衣人便是何一山的女兒何珊珊,幾年來她投拜名師在廣西黑龍山上練了一身高強武功,更在黑龍山山澗的寒風谷之中打造了一把神兵利器--定影神劍。她藝成下山后綽號白燕子開始尋找那紫色小劍的主人江塵風。只是,這兩年來關于江塵風的消息一點也得不到,她失望之余在路上聽說梧州境內的金家莊已收到了紫劍,所以她趕到梧州來一探究竟,順便結識一下各路人物。
白燕子進城后,拉著馬在大街上找了一家吉祥客棧住下,趕了一天的路,加上又殺了一個淫賊使她感覺疲憊的很,她胡亂吃了店家的酒菜便倒在床上睡去。
過了一個時辰,白燕子睜開雙眼,直起身子盤腿運起功來,她調息了一陣后便用塊黑布把追風雕的劍包好,她出門把店小二喚了進來。店小二道:“這位客官有什么吩咐?”白燕子道:“小二勞煩你把這個東西送到金家莊去。”店小二知道金家莊是江湖人物時常出沒的地方,想必白燕子一定是行走江湖的。白燕子看店小二猶豫著,把一兩銀子塞進他的手里。店小二收下銀子便道:“好吧,我這就給您送去。”
店小二離開后,白燕子忽然冷笑一聲回到房間去。
金家莊在梧州城里是最大的莊院,莊主金海泰被江湖人物尊稱為金劍翁。金海泰一生行俠仗義,他的金劍也曾經光照武林,但在很多年以前他卻做錯了一件事,這件事已足夠讓他內疚一輩子。這些天來金海泰吃不好睡不香,總覺得渾身不自在,這絕不是他平日的狀態。金海泰對那紫色小劍早有了解,他絕不信江塵風已找上門來,可惜他錯了,一天夜里金海泰睡醒的時候便發現床頭已插著一把紫劍,紫劍一出現,想必死神也已找上他。
金海泰的武功是一流的,他的大弟子兼總管追魂劍秦剛劍術已入化,加上手下有這么多精壯武士,江塵風若真找來也沒有十足的勝算。
目前金家莊依舊平靜,但金海泰的心里始終籠罩著一層陰影。現在正是午后,金海泰站在他的臥房窗前沉思,大弟子追魂劍秦剛肅立在他身側。
秦剛見金海泰的神色有些不安,便上前問道:“莊主,難道那紫劍主人真的沒有人能敵得過么?”
金海泰緩緩道:“沒有,到目前為止都沒有,何老大和吳老三多年前已命喪此人劍下,若是他真的找上老夫,恐怕老夫也只能如前面兩個結拜兄弟一樣!”
秦剛接道:“不過在我看來,憑莊莊您的金劍還對付不了他么?”
金海泰看了看眼前這個后生仔,微微一嘆道:“此人絕難對付,再說老夫已多年未握劍,這一戰恐未打勝負便分!”
秦剛不滿道:“莊主不必太過自謙,誰不知道您是武林公認的第一大俠。”
金海泰苦笑道:“那都是過去的事了。”
他望著秦剛,臉上忽然露出一種奇怪的笑容,拍了拍秦剛的肩膀道:“剛兒,你是老夫今后的衣缽傳人,想你一定已盡得老夫的劍術真傳,金家莊的前途就靠你了。”
秦剛抱拳道:“我愿永遠追隨莊主左右,盡畢生之力將金家莊發揚光大!”
金海泰會心一笑,他已很久沒這樣笑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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