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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若向陽無畏憂傷  文/螢火

第一章    正文

  孟哲淵:我曾經看過浩渺無際的大海,卻是灰色的;我曾經看過漫天飛舞的櫻花,也是灰色的。不管我如何努力,眼前只是一層一層的灰。我終于知道,在我的眼中,世界是灰色的,是灰色的白,灰色的藍。父母帶我去檢查,醫生說是心理問題。

  葉曉陽:我曾經見過最美的日出,聞過第一縷陽光的氣息,清楚的記得陽光貼近皮膚的那份溫暖。我始終相信,心若向陽,無畏憂傷。

  (一)

  六月的雨水,似乎是沒完沒了了,窗外,還是陰雨綿綿,教室內充滿了潮氣。灰蒙蒙的天,濕漉漉的空氣,本是令人心生厭煩的,然而,卻有一個消息給這煩躁的空氣添了些許趣味。

  “哎,你知道嗎?今天咱們班會有新同學轉進來誒。”

  “啊,真的假的,我怎么不知道啊?”

  “男生還是女生啊?”

  “聽說是女生呢,長得還挺漂亮呢!”

  “哇哦。”頓時班里的男生哄鬧成一片。

  “叮叮叮~~”上課鈴響了,教室里的議論聲戛然而止,大家的眼睛都望向同一個方向,那就是教室的門,門的背后是大家的好奇。

  “吱~”門被推開了,大家都屏住呼吸睜大眼睛,然而下一刻,大家就齊聲喊“切”了。原來進門的并不是新同學,而是孟哲淵。孟哲淵面無表情地走向自己的座位,頭發上還不時滲出水珠滴落下來,寸衫半濕著緊貼著他的皮膚。

  “這家伙沒打傘嗎。”

  “真是個怪人。”

  同學們小聲議論著,其實這對他們來說已經見怪不怪了,而孟哲淵似乎一點也不在意,繼續走向他的座位。他的座位是靠窗的,最后一排,沒有同桌,那張桌子始終是空著的。孟哲淵坐回位子,然后就轉頭看向窗外。

  “真不知道窗外有什么好看的。”

  “誰知道呢。哎!你看班主任帶著新同學進來了。”大家的目光重新聚集在門口。

  老師:“大家安靜,在上課之前,我們要歡迎一位新同學的到來,大家鼓掌歡迎。”

  班里爆發出一陣熱烈的掌聲,除了孟哲淵,他依舊看向窗外,似乎這一切都與他無關。

  老師:“來,新同學介紹下自己吧。”

  葉曉陽走向講臺:“大家好,我叫葉曉陽。很高興我能與大家一起學習,希望以后大家能多多指教。”她給人的第一映像,那就是陽光。

  “哎,你看這個新同學長得好秀氣啊。”

  “去去去,就知道看,你說老師會安排她和誰坐呢?”

  葉曉陽做完自我介紹,下面的同學又開始議論起來。

  老師審視了全班的位置,思慮再三之后。老師:“葉曉陽,你先坐孟哲淵旁邊的那個位子,等過段時間之后我會再重新調整。”

  葉曉陽:“好的,老師。”

  老師:“孟哲淵,以后葉曉陽就是你的同桌了,你們要好好相處,互相幫助。”

  孟哲淵終于轉過頭來,簡單回了句“好”,聲音恐怕也只有他自己能聽見,然后繼續轉過頭去,看向窗外。當他的視線正好與葉曉陽交匯,僅有一瞬。那是一雙怎樣的眼睛,灰蒙蒙的,如同外面的天空,沒有色彩,沒有情感,讓人看了,只會和他一起悲傷,憂郁。葉曉陽有些震驚,其實從一進門,她就注意到了這個一直看著窗外的男孩,她的心里充滿了好奇。

  葉曉陽坐到自己的座位,時不時會用眼角的余光瞟向旁邊的那個男孩。她對這個男孩充滿了太多的好奇,她的直覺告訴她,在他的身上一定有著秘密。

  老師:“好,大家拿出書本,我們開始上課。”

  ……

  (二)

  葉曉陽:“嗨,你好,以后我們就是同桌了,要多多關照啊。”

  可是孟哲淵依舊看著窗外,并沒有理會。

  葉曉陽:”我叫葉曉陽,我的名字可是有寓意的,你想不想知道?”

  孟哲淵:“并不想。”

  不耐煩的語氣并沒有澆滅葉曉陽的熱情,葉曉陽剛想開口。前桌林語焉轉過身來,輕聲說:“別和他說話了,他不會理你的,他脾氣可怪了。”

  林語焉:“以后有什么需要幫忙的可以找我們啊,哈哈,我們可是很樂意為美女服務的。”林語焉調皮的笑笑。

  葉曉陽:“好呀。”葉曉陽很開心。

  林語焉:“等會兒一起去吃飯吧!”

  葉曉陽:“嗯。”

  雨落梧桐,清水出得一身新綠。六月的梧桐也似參天,枝繁葉茂,遮遮掩掩,遮住校園內的一小片天際。聽說這些梧桐是有些年頭了,斑駁的樹皮,像老人的皮膚,或是被蟲蛀得空洞,隱約露出些許年輪。這雨水,滋潤著這一圈又一圈的年輪,看它們依舊義無反顧的蜿蜒生長。

  梧桐樹下浮動的是各色的雨傘,葉曉陽和林語焉一起撐傘走在人群中。而孟哲淵則走在人群外。

  葉曉陽:“他怎么一個人走啊,沒人和他一起吃飯嗎,不會覺得孤獨嗎?”

  葉曉陽用手指了指前方的那個背影。

  林語焉:“他啊,他就這樣,不用管他,其實他······”

  葉曉陽:“其實什么?”

  林語焉:“其實他以前不是這樣的,兩年前他出了事,然后就變了一個人了。”(無奈的攤了攤手)

  葉曉陽好奇的睜大了眼睛,心里越來越好奇。

  林語焉:“兩年前的一個晚上,他發了瘋似的一圈拳的打在玻璃上,玻璃被打得滿是裂痕,血順著一直往下流,然后他就被送進了醫院,住了一個月的院才回到學校,手上打著石膏。然而誰也不知道他這么做的原因,此后他就變得沉默寡言了。”(說完也嘆了口氣)

  看著前方那個孤單的背影,雙手插袋,似是瀟灑,沒想到他還有這種遭遇。就是這個孤單的背影,雙手插袋,白色襯衫,觸動了葉曉陽心中那根柔軟的弦。

  六月下旬,天氣漸熱,梧桐樹上蟬聲不斷。梧桐樹下唯一不變的是孟哲淵一如既往的一個人的身影。葉曉陽看過孟哲淵的手,確實,他的左手上布著些許疤痕。他確實是沉默寡言,兩周下來也沒主動和葉曉陽說過一句話,葉曉陽的所有熱情都被孟哲淵用冷淡一一阻擋在外。他不喜歡和同學聊天,他只喜歡一個人呆呆的站在窗邊看向窗外。

  總之,他就是一個怪人。

  (三)

  葉曉陽:“你在寫什么啊?”(把頭湊向那邊)

  孟哲淵(猛地合上筆記本):“沒什么。”(然后放進抽屜)

  葉曉陽發現孟哲淵每天都會在這本筆記本上寫些什么。

  晚自習結束,同學們都收拾東西離開,只留下林語焉和葉曉陽。

  林語焉:“快點呀,你怎么還不收拾啊?”(收拾著東西)

  葉曉陽:“那個······你先走吧,我還想再鞏固下今天學的知識。”(故作學習狀態)葉曉陽編了個理由想把林語焉先支走。

  林語焉:“呦,相當學霸呢,那我先走了,你可別太晚了。”

  葉曉陽:“嘻嘻,知道啦。拜拜。”

  林語焉離開,葉曉陽小心翼翼的翻出孟哲淵的筆記本。筆記本大概已經用了三分之一了,翻開第一頁,寫著:

  迷失在幽谷的鳥兒,獨自飛翔在這偌大的天地間,雖然擁有翅膀,卻不知道往哪里飛翔。

  我的眼睛看到是灰色的,何時才能見到真正的陽光。

  之后幾頁寫的都是一樣的話。原來他一直很迷茫,原來他沒有找到心里的太陽,沒有太陽可以為他散盡陰霾。原來他一直沒有走出心里的陰影,那件事還在困擾著他吧。于是葉曉陽在尾頁寫上了:

  愿你早日找到你的太陽,愿你的太陽找到你。

  心若向陽,無畏憂傷。

  葉曉陽:我要幫你找回陽光,因為我的陽光也是自己尋回的,我深知生命中沒有陽光的苦痛,因為——我們原本就是一類人。(說完葉曉陽的眼中深處有一絲憂傷閃過)

  葉曉陽將筆記本重新放回原處。

  (三)

  第二天,火熱的太陽給大地蒸騰出陣陣熱氣,樹上的知了扯著喉嚨歇斯底里的叫喊。在這烈陽下,唯一一塊“與世隔絕”的寶地就是那些梧桐樹蔭下了,那兒自成一片天地,綠葉將陣陣熱氣一一阻擋在外,地上的小草綠出清涼,偶有微風吹過,絲絲劃過臉頰,十分舒適。

  這是一節體育課,這種天氣,同學們已經沒有了往日運動的激情。于是三五成群的圍坐在梧桐樹下,樂此不疲的聊著八卦,談著人生。而唯獨那棵樹下只躺著一個人,用手擋住透過樹葉間隙的陽光,沒人愿意坐到他的身邊。

  突然,感覺手上的陽光被什么擋住了,孟哲淵移開手,慢慢睜開瞇著的眼睛。出現了葉曉陽的面容,孟哲淵吃了一驚,猛地坐起,結果與葉曉陽撞個頭碰頭。

  孟哲淵:“啊!你干嘛啊”孟哲淵捂著額頭白了葉曉陽一眼。

  葉曉陽:“不好意思啊,我還以為你睡著了呢。”葉曉陽撓著頭傻傻的笑著。

  孟哲淵:“跑我這里來干嘛。”孟哲淵繼續躺下,用手遮住陽光。微風吹過,樹葉發出絲絲聲響,光影交錯,陽光的斑點在孟哲淵的手上輕輕跳動。

  葉曉陽:“過來和你聊聊天唄。”葉曉陽坐到孟哲淵的身邊,輕輕撩動發絲低下頭對著孟哲淵耳邊說。

  孟哲淵:“你走吧,沒什么好聊的。”

  葉曉陽:“那么你不用說話,我給你講個故事吧。”孟哲淵沒有作聲。

  葉曉陽:“有一個小女孩,在她出生不久后她的爸爸就因車禍去世了。她甚至還沒來得及睜開眼睛去記住爸爸臉龐的輪廓,沒有記住爸爸手掌的溫度,爸爸對她來說是多么模糊,沒能留下任何記憶,只有一片空白。小時候,小女孩總是會哭著找爸爸,媽媽總會說,爸爸去了很遠的地方;上學時,小女孩總會羨慕那些能牽著自己爸爸的手一起回家的同學,媽媽總會說,媽媽會替爸爸補上那份愛。直到長大后,女孩懂事了,明白了什么叫做失去,她開始覺得自己的生命里缺少了很多陽光,她覺得傷心,變得沉默。然而即使這樣,她的媽媽一直告訴她,‘心若向陽,無畏憂傷’,有些陽光需要自己找回。因為工作的需要,女孩跟著媽媽輾轉在不同的城市,女孩見過不同的人,不同的風景。女孩一直沒忘媽媽常說的那句話,漸漸地,女孩找到了自己的陽光。雖然生活輾轉,但女孩和她媽媽一直沒有放棄快樂的生活,她們把這當成是旅行,同樣自己給了自己快樂,她們的生活充滿了陽光。”

  葉曉陽看向旁邊的孟哲淵,陽光依舊停留在他的手上。“知了,知了~~”樹上的蟬聲依舊不斷。

  葉曉陽:“好了,故事講完了。你還記得我曾經問過你我的名字的寓意嗎?媽媽給我取這個名字是希望我能像破曉的陽光那樣,溫暖,明亮。”

  葉曉陽起身輕輕拍掉身上的灰塵然后離開。孟哲淵移開手,看著自己左手上的那些疤痕。

  孟哲淵:“原來,原來我手上的那些疤痕更本就不算什么。”孟哲淵自嘲的笑笑。望著那個離去的背影漸漸融進了陽光里。‘心若向陽,無畏憂傷’,孟哲淵默默地念著。孟哲淵的心里被葉曉陽扔的這顆石頭擊起了一圈又一圈的漣漪,他的眼里透露著悲傷。沒人知道,這個女孩正漸漸驅散著他心里的陰霾。

  葉曉陽走到一顆無人的樹下,然后抹去眼角的淚水。其實,再去回憶這些往事,心,還是會痛。但是,當抹去淚水之后,依舊會回到自我,陽光不會散去。

  “知了,知了~~”蟬聲驟停,斜陽遠歸。夕陽下的梧桐更美,每一束陽光與梧桐樹葉作著一天中最后的吻別,從樹梢一直親撫到樹根,才落下帷幕。

  晚自習,孟哲淵像往常一樣打開筆記本,寫完后合上,卻發現了寫在尾頁的那些話,于是本能的看向旁邊那個在認真學習的葉曉陽,他的眼里多了溫柔。孟哲淵撕下一頁紙,寫了兩個字,扭成團然后把紙團丟向葉曉陽,然后裝作若無其事地看書。葉曉陽被嚇了一跳,白了一眼孟哲淵,然后展開紙團,上面寫著兩個大字:

  謝謝。

  葉曉陽捂住嘴巴偷偷笑了笑,然后寫了:

  你的字好丑啊。

  然后再丟過去。孟哲淵看了直接給葉曉陽一個白眼。

  葉曉陽:“這個周末有空嗎,我們去看日出吧?”葉曉陽偏過頭去輕輕對著孟哲淵說。孟哲淵剛偏過頭想說,卻看見后門玻璃上有一張熟悉的面孔在盯著他們,于是立馬又偏回頭去。而葉曉陽并不知道,繼續說:“你不說話就當你默認了。”正當葉曉陽高興之余,旁邊飄來了班主任的聲音。

  班主任:“你們兩個在干什么,到我辦公室來。”葉曉陽不好意思地吐吐舌頭,臉紅的發燙。孟哲淵則是無奈的搖搖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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