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奇怪,世界也很奇怪——誰是因,誰是果,也沒有看得見的第三者站出來仲裁。
但出于自我保護,還是先與之劃清界限——留下右眼的憔悴,閉上自負的左眼。
靠在透明的玻璃上,意識漸漸遁入虛無——
我在空中劃著美妙的生之軌跡,手握著密匙,興奮地回味著那些早已被時光銷蝕的記憶。我還來得及感嘆。片段終成優雅完整的旋律,縈繞在耳邊。不再有意義不明的言語之橋,不再有錯綜無序的邏輯之鏈,有的,只是等待著我去觸碰的象征著終止的橢圓休止符——意義與目的,陡然呈現。
太安靜了——
不,不。世界會耍賴。
冰冷的玻璃背面,伏著一只悵悵的蚊蟲——顯然還沒有長成。它原地猶豫,用后面四條腿作支撐,兩只前腳,則不停地互相摩挲著,像在醞釀什么。風,就快撕走它右邊的翅膀,它不得已似地艱難地邁出了某一左腳,繼而踉踉蹌蹌地朝右上方挪行了兩公分——較之原先的位置,好像沒任何區別。我下意識地伸出了右手食指,貼在玻璃的這一面,想給它點友情卻虛妄的提示——它不聽,倔強地。我有點惱怒,又有點悵然,就在閉上眼嘆息的功夫,這只還未長成、還未吸到人間憂愁的蚊蟲,就已消失不見。
我無心揣測它的結果——其實無非灰飛煙滅——我只想知道聽信了世界的提示后,除了灰飛煙滅之外,我跟它能有什么區別。
世界,請你不要閉眼。
我擦干擋住了視線的玻璃上的水氣——不息的車流,提醒我什么是秩序。我盯住一輛白色的甲殼蟲,一直望著,直到它駛進另一個我的世界。
——那里,充滿困苦,卻有實實在在的希望;那里,沒有不理解,也沒有多余過分的理解,有的,僅僅是淡淡的信任與溫柔的支持;那里,親人是親人,朋友是朋友,沒有猜疑與忸怩,有的,只是分明的愛憎與乖覺的灑脫。
不,不,可我真的還沒搞明白——斷橋橫亙在那里,我是怎么過去的?秩序中一定遺漏了什么。而這一切想象又是些什么?是那根食指?我快失語了,實在摸不透湖底的景色。情緒又為何不肯錯過?我只想做條僥幸的懂得感恩的漏網之魚。
不,不!這樣的乞求——太懦弱。對,對,這就是秩序所不允許的。
你是那么威嚴肅穆,我看不到除了公正以外的什么。毫無理由,只需瞥上你一眼,我就該挺起脊梁,恢復該有的正義的模樣。哪怕橋是斷的,也該義無反顧地開上去,為了那毫無意義的兩公分。
毀滅中,微笑在我臉上再次綻放;匕首在你懷里默默無聲——循環又循環。
也許,我的遺言會是——該死的可怕的秩序,為真實的世界理所應當地做著虛假的代言。
……
但我還存在,遍體鱗傷地。
別著急嘆息。別遞給我鑰匙。經歷了暴風的撕扯,我早已做好了飛翔與憂愁的準備。不僅如此,我還學著少眨或不眨眼睛,為的就是讓事實更加清楚,讓自己趨于完整——就像你——真實的世界——一樣。
我的確是怪胎。
因為我在憎恨你在我出生時沒把我扔下懸崖。
我問你是什么。
你依舊沉默不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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