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打開手機里唯兩個能打字的軟件,果斷的選擇了備忘錄。即便它日后改的很麻煩也很難添進去新東西我還是義無反顧的往上啪啦啪啦打字,直到打了滿滿一張再也放不下另換一頁為止。我不想回顧以前的東西,也不想回看寫好的字。當然就事論事,傷我一百遍的東西我還是受虐般的想回頭看一百遍。看到心里發麻震顫,鼻翼下的毛能感受到增溫和快速涌出的氣流。
無數邊的想,也無數遍的拒絕去想。我不抽煙,卻喜歡煙頭狠狠摁在臺子上或者地上的感覺,狠狠的,終有一處可以釋放積壓的力量。
告訴你一個秘密,至今為止的1468天里,在過去的整整四年中,我沒告訴我周圍的任何一個人。在沉淀了四季的精華,日月的更替照耀下,我還是沒能碰碰嘴唇抖出這日益生長將近腐爛的東西。我以為大好時光能掩埋一切鋪了層灰塵不再觸摸的東西,可它經不住回望,神經的記憶比畫面記憶更快一步,等你意識到眼眶發酸再去摸,臉上就隱著一條小河。這是真的,真的是真的。如果沒有,那說明你難過的時間不夠長傷的不夠深刻。
秘密經不住發酵越發越大,撐的胸膛越來越寬廣。沒什么事盛得下,也沒什么事撐不下。時間久了它攤成一團渾濁不堪,你甚至不清楚始末原委,只有感覺格外清晰。避免任何人的觸碰,可里面藏了多少事也只有自己能拎的清,不說,等它潰爛消亡。
可你知道。你的秘密終有一天會潰爛,卻不會消亡。
高中一畢業,大學伊始,是初登社會的舞臺。自由獨立,經濟不獨立,懷揣著對這個社會所有美好的幻想,就等著一一實現或破滅。站在大學校園的大門口上向周圍一往,拎著行李箱提著包的男女們前面永遠有著一個滿臉青澀著裝保守的小祖宗,他們無怨無悔的跟著小祖宗的步伐,拐錯了彎兒也不帶埋怨。
那天下著小雨,我打著傘拉著行李箱跟在我爸媽后面。時間來的不恰巧正趕上暗灰的天打著悶雷雨點噼里啪啦的向下砸。我跟我媽從學校主樓的19樓領了學費的發票和宿舍的鑰匙,便和我爸拖著倆大行李箱開始在學校里找宿舍樓。路過的大部分學生都是新生,這個時間高年級的學生都抱著書正上課,偶爾路過幾個臉上都泯著嘴笑著聊天,直直的或是大波浪的長發印映出微帶青澀的成熟。我同所有的大一新生一樣,對那些未觸及的事物抱有無限美好的幻想,包括自己即將留在這兒的四年所帶來的改變也向著持重理智而進發。
學校的老校區分南苑和北苑兩部分。我手里拎著班級帶班員給的鑰匙,看清上面貼著宿舍樓和宿舍號的便簽,就在南苑的女生宿舍周圍繞著看樓號,我爸媽等在一邊。臨來學校前,我媽就下令讓我要開始獨立自主,他們撒手再不管。當然父母的有些話還是聽聽就算了,日后涉及我省內省外去留問題或是工作方向結婚時間,他們還是插一腳恨不得安排好一切。父母對兒女永遠學不會放手,而兒女在父母面前再成熟獨立,沒兩天就變成吃飯穿衣困難的娃娃。
“我怎么找不到宿舍啊,這就是19號樓沒錯啊。”我打著墨綠色的小傘,拿著鑰匙在我爸媽面前瞎繞,抬頭看人來人往。
“你好好找找,怎么會沒有,人班導給的又不會錯。用心點。”我媽和我爸共撐一把傘,把行李箱放路邊看著我瞎繞彎子。
“我找了啊,這灰不溜秋爛了吧唧的樓就是19號樓,可我進去一看就是廁所啊,兩邊都是廁所。”
“怎么會,這么一棟樓難不成還是廁所樓啊。真是,你呀,就是不用心。”我爸在一邊看不下去了,親自上陣。拉著行李箱踏進樓里。
我撇撇嘴,跟在他們后面。
這棟樓分三個門口進,都在同一方向,進三個口的樓層都互不相通。結構設計比這樓的留存時間還要長。樓里沒有長長的走廊也沒有并排的宿舍,每上一層都有兩大門口對立,一進門就能在左邊或者右邊看見三個并排的洗手池和帶矮門的廁所,門對面則是一面半身鏡。
“你也不往里走走,在門口看一眼就出來了。要不怎么說你干什么事不仔細呢,粗心大意以后成不了什么大事。”
我繼續撇嘴,收起傘跟了進去。原來里面還有一個三個宿舍共用的大套間。
現在是開學報到第一天的早上九點。套間里人不多,都是隔壁宿舍的,我們宿舍我是第一個來的。會搭訕或自來熟都好像是一種天生的本領,注定內斂的孩子學不會。我承認我是一個悶騷到爆的人,別人不和我說話前我絕不吱一聲。可能對于這種屬于缺陷的地方上帝造人時也不忍心,于是我有些其他的方面我自詡過于常人,比如擅于觀察,比如太敏感。
我媽拿著鑰匙開門的時候,我好奇四下打量。學校宿舍住宿條件不是很好,但基本的生活還是有保障。我看向套間中間有兩層書架的長條大書桌,隨手摸了摸,指頭上一層灰。
“這個我來,叔叔你放著,你還是跟我爸去看看我的床吧。”
原本挺安靜的套間突然傳出來刺啦的聲音。我剛后退兩步想看看聲音原委,就被一個高高瘦瘦的女生給驚住了。她扛著一個大行李箱踩著多半人高的凳子,向最上面的柜子用盡塞另一個提手大包,塞完之后又把行李箱安置好,想也沒想就撲通一下直接從凳子上跳下來。我忍不住小聲哇了一下。
而很顯然,我哇的聲音不夠小。她扭頭看了過來。
“嗨。”她笑著露出潔白的牙齒,利落的短發隨著頭晃了晃。
我一愣,右胳膊抬起來五指分散用力揮揮,回給她一個標準的笑。
時光一晃一個月過去了,伴隨著烤爐似的太陽和偶爾瀕臨的臺風。硬布料不透風還帶線頭的軍訓服被丟棄在凳子上好多次,汗臭味讓我一度想把它扔掉。可看著外面成排的垃圾箱里大批泛綠的同款垃圾時,我又拿起來來來回回洗了好幾遍最終藏在最上頭的柜子里,再不翻開。我看著洗的通紅的手,突然想起某種去而不返的時光。??
咬牙堅持了連曬帶烤的半個多月,終于迎來了步入象牙塔以來頭一次的假期。七天,對于我們放手高考后的又一次生還喘息。宿舍里有三個人來自于本省,毫無例外她們打包著行李再次托著行李箱蹦蹦跳跳向外走。剩下一個要去參加住在隔壁省的哥哥的婚禮而另一個去青島找了閨密。哦,對了,我住在六人宿舍。人們之間相處最開始都沒有這種約定或者默契,你落單了我得陪著你,畢竟沒有人會為了一個月的相處而放棄自身的權益。于是我笑著送走了所有人,然后回來悶著頭玩兒游戲。
“我們宿舍就剩下我和林煜了,剛她出去和蔡卓逛街沒回來。我過來看看你。”
陳果是我隔壁宿舍的,軍訓的時候又偶然調到我旁邊。她就屬于自來熟的女生,和她認識不到半天時間我就知道她家住哪兒有幾口人中學的名字和最好的閨蜜。我在旁邊呵呵的聽著,只說過哇你弟弟真可愛。一來二往我和陳果算是好朋友,偶爾去她宿舍串門對她們宿舍里的人也逐漸熟悉。還有林煜。
“我們宿舍的人也都走光了,天一亮就出發了,蔡卓是誰?沒聽過。”我給她遞了個凳子,讓她和我面對面坐下來。
“二班的,我也不怎么認識,她們兩個好像是老鄉,今天約著一塊兒出去玩兒。你干嘛呢?”
“沒干嘛,一個人無聊玩兒小游戲呢。”我噼里啪啦的按鍵盤,她湊過腦袋來看著。
“哎,咱倆一起玩兒森林冰火雙人小游戲吧,我跟我弟玩兒的可好了。來來來。”
我還沒反應過來,她一把奪過電腦就點開4399。我不怎么玩兒小游戲,逮住玩兒電腦的機會就迫不及待的看韓劇看臺劇,偶爾不用學習就跟我媽一起看大陸劇。喝了幾年狗血之后突然有一天就膩了。演員的演技都藏在眼睛里,也許隨著年齡的增加我對他們眼睛里流露出的東西越來越挑剔。
一整個中午和下午都在用三個拇指操控著小人不停的跑來跑去。等全部通關后站起來伸懶腰的時候,才意識到外面已經漆黑一片了。走動兩步才發覺眼眶開始疼,鼻子上架著的眼鏡也壓著沉重。我們沒了精力再去補落下的午飯和晚飯,便拿了零錢包想去宿舍門口的小超市看看買點零食。
十月份南方的溫度還是處于深夏,吹來的晚風還帶著粘膩和濕氣壓迫的沉重。我們剛進了小超市一股冷風便吹散了身上包裹的濕熱,整個身心舒暢的像是回憶起高考結束的最后一刻,超市小到我們撲騰不起來。我們正拿著餅干研究著究竟是優冠牛奶好吃還是奧利奧好時,耳邊突然響起熟悉的聲音叫著陳果的名字,嚇了我們一跳。
“果果,你們來買吃的啊?”
“林煜?!你回來啦?我和宋喬來買點吃的。”
我扭頭避過陳果擋住的身子,沖拎了一大個超市袋子的林煜和蔡卓點點頭,笑了笑。她們回給我一個嗨。
“你們宿舍也沒人吧?今天早上我看都走的差不多了。”林煜走過來站我們中間和我們一起挑餅干,忽然扭頭跟我說了句話。
“恩,就剩我一個了,等下可能跟你搶陳果了睡覺了啊。”
“搶什么啊,讓給你了。”
我驚訝的扭頭。
“蔡卓宿舍也沒人,她今天晚上跟我睡。”
我發了長長一個哦,漫不經心的點著頭。
“等會你倆來我們宿舍吧,我們一起看個恐怖片怎么樣?”
一聽見恐怖片,我立馬搖頭。“不不不不!”
“好啊好啊。”陳果聽到突然跑過來拉住林煜的手。“四個女生大晚上的也怪害怕的,還是看國產的吧,我推薦梅婷的《筆仙》,聽說不怎么嚇人。”
我沖陳果猛烈搖頭。“不不不不!”
她們好像沒聽見我撕心裂肺強烈的反對,回了宿舍我連門都沒來得及開就被她們直接拽到隔壁找個板凳置下了,壓著我硬逼我不讓我走。女生怕鬼什么的都很正常,自身陰氣較重總怕真惹來什么東西。尤其是學校一般都挑亂葬崗的地方建,大半夜打著燈上廁所聽見個滴水的聲音都要嚇出一身的汗。
可總有膽大的女生。就比如我眼前的這三位,非要關了燈,拉上窗簾營造氣氛,最后在我強烈的抗議下,還是妥協的只關了燈,不拉窗簾。
我膽子小躲在最后抱著個枕頭遮遮掩掩的看一點擋一點。而最前面的陳果和蔡卓卻大嚼著薯片兩個眼睛直勾勾的盯著屏幕。坐我前面的林煜也膽子不大,碰見個恐怖場面嚇得扭頭不看,正巧看見我躲在枕頭后面一把搶過來非要分一半給她,我惡狠狠的回絕,誰讓她出餿主意。
電影片尾曲一響,我終于扔下抱著熱死人的枕頭透口氣跑過去把燈打開。林煜還是意猶未盡,想再找一部電影看。正巧陳果男朋友的電話打進來,她屁顛屁顛的跑到陽臺上去打電話,而蔡卓的閨蜜今天生日也要打電話,于是就剩下孤零零的我沒事當借口被林煜硬逼著陪她看電影。
“你想看什么?國內的還是國外的?”
“隨便,看什么都行。”
“哎,這個怎么樣,聽著名字就怪文藝的。”
“馮紹峰的?不要,自從看了宮就不能接受他跟別的女人拍戲了。更何況還是他現任女朋友。”
“嘖嘖,小女生的心思。”
林煜認真的找著電影,鼠標不停的向下劃,我漫不經心的隨意瞟一眼,再順帶玩兒手機。
“對了,這個這個,我之前看過一遍可喜歡了,泰國的,里面的風景拍的特別漂亮!”她突然用盡推推我支在桌子上的手臂。
“什么呀這是?好看嗎?”我湊過去盯著屏幕,眉間皺起了個好幾個溝溝壑壑。
“你看了就知道,快點快點。”
我被她拉著擺正了凳子,坐在屏幕前看片頭。“這是講什么的啊?一開場這么小清新。”
“這個啊,lesbian。”
“什么?”
“同性戀啊,女同性戀。”
我驚恐的看著她一下子站了起來,往后退了兩步坐在床上。“媽呀,我才不要看!好變態!”
“怎么說話呢,什么叫變態啊,你看就行了哪兒那么多廢話!你給我過來,別等我去拽你啊!”
“我不看!”
“你過不過來?”
我拽過枕頭抱著朝她用力搖頭。
“過不過來!”
我還是搖頭。
“嘿,我還治不了你!”
林煜猛地一下站了起來壓向我,用力掰過我的手提起我的衣領讓我毫無還擊之力。林煜力氣特別大,吃菠菜長大的。她說她特別能吃米飯菜倒是吃的很少,餓的時候一頓能吃三碗米飯。從小跟男生打架跟女生罵賬從沒輸過,提起板凳來就能砸人。聽她說這些的時候我瞪大眼睛上下打量著她的小身板,雖然高但腿瘦的兩只手一圈就能圈過來。她鄙視了我一眼說,這叫肌肉。
“我看我看,你有話不能好好說嘛,非要動手動腳,多不給我渾身的肉面子啊。”我被她壓著又坐回到凳子上,“再說,我能接受腐不代表我就接受女同性戀啊,腐那是因為我不是男的,女同性戀我可是女的啊,從小就沒接受過這方面的熏陶,第一次看還是跟不男不女的多尷尬啊。”
“誰不男不女!我有胸好不!”
“切,平的跟內蒙古大草原似的也叫胸啊。”
“你怎么這么啰嗦呢,給我安靜的看!”
我撇撇嘴翻了個白眼,繼續看電影。
我從未接受過蕾絲邊或百合這種意味深長的東西,可看著Kim和Pie也并未覺得她們十惡不赦。任何一段關系如若發自心底就有了圣潔的代名詞,“任何”當然是指電影或電視劇里,現下的世俗并未開化到不讓她們成為異類。一個人總是要找到自己的肋骨,但是上帝并沒告訴我們那根肋骨是男是女。世俗這種東西無非就是大眾的眼光從古傳至今的規律。違背世俗就是違背老祖宗留下的教條規章,遵從世俗就是違背自己的靈魂。痛但不肯止息。
夏天天氣明朗,是晴是陰老天爺給的很爽快。前兩天剛下過的雨到今天白天已經大太陽放晴。晚上沒了烏云的遮擋,半彎的月牙散發強烈的銀光。透過陽臺,透過窗子,照在地上。頭一次,這么認真的看到月光。
我歪歪頭,發現林煜安靜的看電影。
“看什么呢?”她突然冒出一句話。
“啊?沒什么。”我回過頭,懶散的趴在桌子上看著屏幕里大片大片美好的風景,“這電影,叫什么名字啊?”
“有興趣啦?”她看我一眼,彎著嘴笑了,“《YESORNO》。不過聽說最近還有2了。”
我輕輕的哦了一聲。
第一次寫文,有些緊張哈~~希望大家能多多捧場~~謝謝~~~有什么不好的地方希望能多多提議,O(∩_∩)O謝謝大家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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