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十三章    13

云卿學戲的時間比妙卿短比小彤落梅的時間要長，學戲時間的長短一般是可以用來衡量學戲的質量的。可又不全靠這一點來衡量，因為你學戲時間長并不代表你學的好，學戲時間短也并不代表你學的不好，這些也都是個大概意思。

如何說呢，前面妙卿是比云卿有天賦的，也說過可別小看‘天賦’這個玩意，妙卿是有天賦的在加上他后天的努力，所以他學戲是速度快質量又好。同樣師父也教了云卿一樣的幾出戲，可云卿第一次學出來的效果是比妙卿差很多的。

云卿如過和妙卿比他是比妙卿努力的人，一方面他是不想被妙卿的光芒給永遠遮擋著，一方面他自己也是有夢想有雄心壯志的。云卿的師父雖然人是悠悠哉哉的不像吳師父那樣嚴厲可怕的，但他的教學結果是一點不比吳師父差的。他對于教云卿有著自己的一套方法。

云卿的師父掌握著他的優缺點，他給云卿算著，除了云卿長了一張活生生適合唱旦角的清秀小臉，就沒有什么特別突出的地方了。他是屬于比較笨拙的，人雖然看著非常清秀漂亮，腦子里卻是木訥的，他的領悟能力也是不太好，肢體語言也不豐富，唱腔也不是那么出眾。這樣算來云卿是什么都不行了。而好就好在他還算是一個好老師，一個聰明的老師。他對云卿有著相當大的耐心。一個動作如果做不好吳師父一定會是藤條上身，而他卻是反復的教，一遍不行再來一遍，直到學會嫻熟為止。

如果擱在一般的地方也許都不會收了云卿進梨園行的，可云卿的爹爹是科班班主，他是必須要讓兒子進梨園行的，就算兒子不能唱他也一定想辦法讓云卿唱的。云卿也是知道自己天生笨拙，所以他比一般的孩子都要勤奮，他是比別人起的早也是比別人睡得晚的，他年齡還很小，卻有著超越年齡的意志力。云卿每天就按照師父給他量身定做的學戲方法，每天如此堅持學戲，盼望著守得云開見月明的那一天。或許這就冥冥中注定著云卿終有一天會取得成功的。

而云卿第一次登臺沒有取得很大的反響，是真的實實在在給他沉痛的一擊。沒有一個人會為此責怪他，畢竟第一次唱只是想讓他試試手而已，并沒有非得讓他真的一步登天。 可在他的前面是真的有一步登天的人，就是妙卿，還是妙卿。

其實云卿還是比較羨慕大師哥妙卿的，他對于妙卿有著不同的感受，他和妙卿關系是好的，可是每當大師哥受到夸獎他不是為他高興反而是有些嫉妒的。他想著他要超過妙卿可又不是別人眼中看到的云卿嫉妒妙卿，嫉妒有著嫉妒，只是淡淡的嫉妒。是羨慕又不能夠說明，嫉妒又太過火的感覺。

云卿回到科班院子里后誰也不搭理了，一個人默默的穿上蹺繼續練功。小彤回去以后，是一直要去見云卿，可她也是要練功的，吳師父才不可能讓她不練功去找云卿說話。可小彤的心思卻一直在云卿身上，她也是硬撐著，撐到晚上大家休息的時候，來到后院去找云卿。

小彤知道云卿一定還在后院練著功，她看見云卿之后便開心的笑了，云卿轉過臉看到他也開心的笑了，可云卿還是面帶尷尬的。他腳上穿著蹺，在水門汀上行走著就和穿著正常的鞋走路一樣。地面上已經沒有冰了，因為天氣已經暖和了，結不了冰了。

云卿的手里拿著的不再是鴛鴦劍而是扇子，就是唱《貴妃醉酒》時用的扇子，他正在練習的著扇舞。他把扇子放在石桌子上然后和小彤坐在石凳上。兩個人看著彼此，有很多話要說，卻不知道從何說起了。

云卿對著小彤笑著：“彤妹我知道你一定回來的，所以我就在這里等著你了。”然后云卿就變得難為情起來了：“彤妹是不是覺得我今天不應該發脾氣的？”

“你今天是不應該發脾氣的！云哥我都不知道你也是個有脾氣的人！”小彤并沒有變得嚴厲，只是她也沒有笑：“是沒有人會為今天的是責備你的！因為你也是頭一次登臺，沒有幾個人會頭一次登臺就博得滿堂彩的。”

“彤妹我明白的！我也覺得我今天是不應該發脾氣的。”云卿看著小彤，手里把玩著扇子：“彤妹可我是不開心的！我原來沒有給自己抱著太大的期望，可是到了最后我雖然做了心理準備可是我仍舊是不開心的。”

小彤看著云卿難為情的模樣她就笑了，她笑著云卿也跟著笑了，小彤說著：“云哥咱們年齡還算是小孩子，頭一回沒唱好沒有什么大不了的，反正咱們有的是機會在登臺唱。”

云卿對著小彤有點傻笑著：“彤妹你覺得我以后還能唱好嗎？我總想著大師哥唱的那么好，我為什么不能像大師哥唱的那么好呢！”

小彤是早就看穿了云卿的心思，只是她一直沒有辦法開口說：“云哥你是不是羨慕著大師哥為什么唱一次就紅了？”

“我是知道小彤是一定會看穿我的心思的！在你跟前我是什么都瞞住的！”云卿難為情的笑著：“我就是總是拿著大師哥和我自己比較，所以我總是不開心。可大師哥分明是唱的比我好的，他在戲院是比我受歡迎的多的。”

“云哥我也知道怎么說的，我就想說你如果不拿著大師哥和你比較，你就會快樂起來了。每個人的命運是不同的，我覺得大師哥唱的沒有比你好多少，只是他比咱們運氣好罷了！”小彤說著。

“真的嗎小彤？”云卿高興的從石凳上站起來，他的臉上露出真實的開心微笑：“小彤你真的是這樣想的嗎？你真的覺得我比大師哥差不太多嗎？”

小彤笑著：“我知道你是比大師哥努力多的！等到了時候，咱們也會像大師哥一樣成角的。”小彤也站起身來，她抬著頭看著云卿：“云哥咱們倆咱唱一出怎么樣？”

“好啊！”云卿越發顯得興奮了：“我們唱哪一出？還唱《游龍戲鳳》嗎？”

“我們唱《霸王別姬》你還唱虞姬，我唱霸王！”小彤說。

“可霸王是凈角，小彤你能唱嗎？”云卿說著“彤妹，我是真想和你一起唱的。”

“我能唱，就是唱的不好，但我是襯著你唱，我能把詞唱出來就可以了！”小彤說：“云哥我想看你的雙劍舞，在戲院時我覺得你舞的是好看的。”

“小彤你真的覺得我舞的好看嗎？”云卿高興地有些站不住了：“我這就回屋里區區鴛鴦劍來！”云卿高興的有些手足無措了：“彤妹，我待會只舞給你一個人看的！”

很快云卿就從屋里出來，她手里的扇子換成了雙劍，他對著笑著笑著，小彤說：“云哥小彤還是頭一回看你笑的那么開心呢！”小彤也開心的笑著：“云哥看你這么的開心，我也就很開心了。”

云卿有些迫不及待了，他說著：“小彤咱們倆開始唱吧。”云卿把雙劍在手里已經玩出花樣了，他在進入狀態。可虞姬剛開始是不舞劍的。云卿已經拿出了虞姬的姿態，她把腳下的水門汀當做舞臺了。

云卿唱著虞姬：“自從我隨大王東征西戰，

受風霜與勞碌年復年年。

恨只恨無道秦把生靈涂炭，

只害的眾百姓困苦顛連。”

云卿拿捏著虞姬的姿態，然后她把幽幽怨怨的目光看著大王，看著小彤。雖霸王的角色歷來都不是女子所唱，也不是老生的行當。但小彤也盡量拿捏著霸王的男子氣概，她也是襯著云卿唱的。

小彤唱著霸王：“槍挑了漢營中數員上將，

縱英勇怎提方十面埋藏；

傳將令休出兵各歸營長。”

霸王唱完，虞姬抬頭看著霸王，然后將雙手扶著霸王的胳膊，霸王和虞姬轉著圈，虞姬喊著：“大王。”雖小彤沒有云卿的個子高，但她此刻的‘男子氣’卻掩蓋住了這個缺陷，她好像就是霸王。沒有穿上行頭，但看著竟也不覺得他倆唱的難為情。

小彤讓云卿舞劍，云卿便舞起了鴛鴦劍。云卿舞的真的很美，小彤看著更美。云卿舞著好開心，而小彤看著更開心。

小彤癡癡的看著云卿，她不知道她此刻對云卿到底是什么感受，她現在只是想著讓時間慢一點或者讓時間在一刻停止，這樣她就能和云卿永遠的待在一起了。多年以后小彤回想著，她可能就是在這種時間，在這種時候，在對的時間在對的時候，她愛上了云卿。 在一點一種她更加的愛云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