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十三章    暖暖的鼻尖（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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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城市被涅墨亞族轟炸過后的一個月，水壩再也阻擋不住水流的侵襲，半個城市終被淹沒。所幸，位于高地的城市區域仍奄奄一息的如漂流在江上的一葉帆舟躲過了洪水。

　　世界最頂尖的天文學家在臨終前的幾分鐘把一則消息發給了各國各地的電視臺。他聲稱在地球之外，除了涅墨亞族，還有另一個外星種族來到了太陽系。這個消息帶給人類的是震驚和絕望。世界上一些地區的人們剛剛擊退了涅墨亞軍隊，卻聽到人類的敵人不止涅墨亞一個，他們立刻感到了山般的窒息。

　　但地球上還有幾個國家封鎖了這個消息，以此來穩定軍心。按照地球的文明力量敵不過涅墨亞族，但地球的人類在數量上占了一定的優勢，所以人類還能撐過去。并且，地球稀少的異能者也漸漸地不再掩飾力量，逐一登場。

　　宣于楚就是少數人類異能者之一。她的能力是永不枯竭的力氣。看得見幽靈并不是她的能力，而是她的天賦。她知道那不是異能者所具有的能力，而是她的天賦，獨一無二的天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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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宣于楚帶著那個軍官幽靈來到了一棟被碎石包圍的商務大樓門前。她拉開玻璃門走進大廳，第一眼就看見了光滑的大理石地板上躺著一個死去的涅墨亞人。血液凝固了。她的目光打量著鍍錫前臺，一部電話在安靜的門廳很是鮮艷。

　　軍官幽靈從她身前掠過，接著愣愣的飄到她左手邊的走廊口去。“我感覺到了，”他說。“她在這兒。我的莉莎她在這兒！”他的心情很激動，對于幽靈來說，一旦情緒激動，靈力就會釋放出來。

　　一股強勁的風把前臺的電話碾碎了。

　　宣于楚身后的玻璃門吱吱亂響。她來到走廊口，看著墻上的一道道門都關得嚴實。她又回頭看看了大廳銀閃閃的電梯和一直往上的樓梯。

　　“你的妻子在一樓嗎？”她問。

　　幽靈搖了搖頭。“我只知道她一定在這棟樓內，但我不確定她是不是在一樓。”他的周圍空氣開始浮現出紋痕。這是他的靈力所致。

　　“善意的提醒，控制好你的情緒，否則你的靈力會用盡的。”宣于楚去瞧了一眼電梯，如她所料，停電。她只能去蹬樓梯。那個軍官幽靈也默默地跟著她。

　　“她也許在一樓，我們為什么不去看看？”幽靈毫不費力的飄在樓梯上說。

　　“當你離你的愛非常近時，沒人能阻擋得了你。而你剛才輕易的就從一樓走廊跟我上了樓梯，這就意味著你的莉莎不在一樓。”宣于楚有著用不盡的力氣，所以氣息很穩。她一邊走，一邊說。“先生，當你感覺到了什么，請告訴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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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棟建筑物每一層樓的窗戶都緊閉著。宣于楚走在樓梯上，直到到達第八層樓，那個幽靈才忽然地叫道：“停！我感受到了！是……是她溫暖的呼吸。”

　　宣于楚看著第八層的走廊，她發現自己也被走廊深處的幾只眼睛盯著。十幾個人，有男有女。他們站在一道道門的門口，謹慎的打量過來。

　　“請問，”宣于楚對走廊的人說。“你們這兒有誰叫莉莎嗎？”

　　起初，他們誰都不說話，這兒安靜地猶如午夜的森林。接著，過了好一會兒，才有一個戴著軍帽，抱著**的壯漢開口說道：“你是誰？”

　　“宣于楚。”宣于楚說。“莉莎并不認識我。我來找她，是因為她的丈夫有話對她說。”

　　“我的丈夫？”突然，一個金發垂及雙肩，抱著一個嬰兒的女人從一道門走了出來。她看著宣于楚，問道。“你認識我的丈夫？”

　　宣于楚不知道該怎么回答她的這個問題。因為準確來說，宣于楚并不認識她的丈夫，但認識她丈夫的靈魂。

　　“他有話對你說，莉莎。”宣于楚說。

　　“他在這兒嗎？他在哪兒？”莉莎看看樓梯，激動又茫然的四處尋找著她丈夫的身影。

　　“他已經死了。”宣于楚說。“很抱歉。”

　　“什么？”莉莎的雙臂不由緊了緊，把嬰兒弄哭了。她立刻安慰著她的女兒，眼淚嘩啦啦的往下落。

　　“……約翰死了嗎？”那個抱著**的壯漢緊了緊眉說道。他生氣的一拳打在了墻上。

　　“該死的涅墨亞人！”他憤怒的叫道。

　　名字叫作約翰的軍官幽靈站在他妻子的身邊，靜靜地看著她懷里的孩子。那是他的女兒，他的寶貝女兒。“天吶，這是多么美好的存在呀。”他試著溫柔的伸手輕撫孩子的前額，手卻透明般的穿了過去。

　　“莉莎。”宣于楚看到這一幕，對嚶嚶哭泣的她說。“你的丈夫，他就在你身邊。而他有話對你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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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喂，喂喂，你說什么？”那個抱著**的壯漢說道。“約翰死了是嗎？”

　　“是的，他死了。”宣于楚說。

　　“死了。而他在這兒？”

　　“嗯。”宣于楚能看出壯漢的憤怒又添了幾分。

　　“所以，你來做什么？”壯漢叫道。“耍弄靈媒什么的，來要食物嘛！”

　　“夠了，杰米爾，不要再說了。”莉莎對壯漢說，接著，她又看向宣于楚。“你說他在這兒，是什么意思？……”

　　“是的，夫人，約翰在這兒。”宣于楚說。“而我不是什么靈媒。他在這兒，也只有我能看見，是因為我能夠看得到幽靈。至于你們是否相信，我并不在乎。我只是幫他傳達他的話。”說著，她瞥了一眼那名壯漢。

　　“約翰。……”莉莎念著這個名字。她的身邊，那個幽靈看著他的妻子哭紅的眼眶，輕聲安慰著她。雖然他的聲音并不能傳到她的耳朵去。

　　“請告訴我吧。”一會兒，莉莎抬頭說道。

　　“莉莎！你不會是相信她了吧？”叫杰米爾的壯漢說道。

　　“請跟我來，宣于楚。”莉莎不理杰米爾，說。

　　宣于楚點頭，走過杰米爾，跟著莉莎進了一道門。莉莎把門關好。屋子只有莉莎和宣于楚，當然還有莉莎臂彎里的孩子。

　　“請坐吧。”莉莎說。

　　宣于楚坐到沙發上去，莉莎也坐在對邊。

　　“你真的能看到他嗎？約翰真的在這兒嗎？”莉莎望著宣于楚的眼睛，希望聽到確切的答案。

　　“是的，夫人。”宣于楚說。

　　一瞬間，莉莎仿佛被一陣冷風吹過似的往前傾了傾。“噢……約翰，約翰。”她哭著說。

　　“告訴她，不要哭泣，要為了我們的孩子堅強起來。”約翰擠出空氣，站在宣于楚身邊說道。他直望著他的妻子。

　　“他讓我告訴你，不要哭泣，要為了你們的孩子堅強起來。”宣于楚對莉莎說。

　　“可我需要你，我們的孩子需要你啊，約翰，我的愛！我希望你……”莉莎哭得說不出話來了。“我希望……希望你能活著回來啊！”

　　“莉莎，我親愛的妻子，對不起。對不起。……”約翰淌著淚水，捧著他妻子的下巴，說道。“但愿我現在活著，天吶，為什么我已經死了呢？……我甚至都無法擁抱你，我的愛。”

　　“我怎么會是死了呢，我的心是那么的痛。……”他的手撫過莉莎的唇，傷心地說。

　　莉莎一怔。她感覺到了什么。“是你嗎？我的愛。是你嗎？”她哭著說。

　　“告訴她，要好好活著，并且告訴她，我永遠愛她。”約翰起身，含淚而笑道。

　　“約翰說，他永遠愛你，他要讓你好好活著。”宣于楚的眼角也有一滴淚在打轉。她想起了阮繪笙。

　　“噢，約翰！……我也永遠愛你呀。”莉莎抑制不了哭聲。

　　“對了。”約翰一吸哭紅的鼻子，呼出口氣說。“告訴她，如果她愿意，就叫女兒阿曼達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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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你愿意，他希望你們女兒名字叫作阿曼達。”宣于楚擦拭那滴淚，微笑著說。

　　“當然。約翰，當然。……”莉莎淚水在眼眶打轉，卻微微一笑道。“我們的女兒阿曼達，她一定會為她的父親感到驕傲的。”

　　約翰筆直的站立著。他望著只有他能看得見的明亮天門。然后，他對宣于楚報之一笑，說道：“謝謝你。”

　　宣于楚也對他嫣然一笑。

　　接著，約翰就走進了天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