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撈針

　　[六，一九]第二中學門衛室電話上的指紋，可供鑒定的僅是一枚右手中指指紋。艾忠密取江中橋茶杯上的指紋卻沒有一枚是右手留下的。這就是說〈六，一九〉案偵破仍是沒進展。

　　吳大豪的攀墻入室盜竊系列案也仍是無實質性進展。他怎么也沒有想到那知情人何濤是一個年輕的女人。她有一個柔軟的小蠻腰和一口潔白的牙。“小蠻腰”起坐行止別有一番風致，而她張口說話僅那牙齒白是真的，其它全是假。“莫說那文錄沒那一塊補丁，就是有我也看不到有，”“小蠻腰”最后說。這次談話后都三天過去了，其它居民小組也沒有新情況報上來，吳大豪好不心焦。

　　查文錄時，他媽說：“他哪來過鄉下？我都沒有見過他呢。”沒有證據證明攀墻盜竊系列案就是文錄干的，僅僅是懷疑他作案，也就沒能調出人手來查他的去向。日子一天天過去，上面又催得緊。上午，支隊長說：“大豪抓緊點，我是看好你的，對你有信心。”支隊長出門了，竟又轉回來，說：“人手不夠叫云霧庵也上。”

　　大豪說：也好。

　　大豪心里煩，中餐就在局食堂吃，青青聽話竟然來了，她見人一臉笑，逢支隊的人她都打招乎。這個八月是大豪最煩的月份了。他飯吃了一半，婭婭來了，從他身邊走過，沒瞅他一眼就去窗口買飯。她中餐吃食堂，這是第二次。她要來事兒不成？，他想。

　　婭婭買了飯過來了，再經過他身邊時，竟踩了他一腳，就出門走了。什么意思？他望了青青一眼，好在青青還蒙在鼓里，他走了出去。婭婭在等他，見他出來了她就前走，倆人一前一后去了她的辦公室。她關上門就一直盯著他看。他不吱聲。現在還有什么好說的？

　　她盯他足足四十秒。“舒服嗎？”她問。

　　他說：“什么？”

　　她說：“青青她胸前的兩個大波波。”

　　他說：“你不是都看到了，比你大好多，還問？”他讓青青來，目的就是要刺激她一下，我吳大豪并不是沒有人愛的，我難道就非在你一棵樹下吊死不成？

　　“我們的吳大豪也知道包二奶了，”婭婭譏諷地說。她想讓自己幽默些，神態俏皮一些，然而那不爭氣的淚水濕了她的眼睛。她這是哭了，吳大豪都看在眼里。我不能心太軟，大豪想。他說：“你沒什么事的話，我走了。”既然刺激能起作用，他又補充說：“我得對得起青青。”

　　婭婭罵：“那你還不快滾！”

　　吳大豪回食堂，青青走了，青青的座位上是另一個女人“小蠻腰”，正在吃飯。她的對面是云霧庵，望他笑呢。“我把她交給你了。”云霧庵說。

　　“小蠻腰”說：“吳大隊長，不好意思，文錄軍衣有補丁；實際上我說過了，我說有補丁我也看不到，我怎么會看不到呢，我又不是瞎子。”

　　“謝了，你吃完飯，寫個材料就行。”大豪現在看何濤的牙比什么時候都白。一切來得那突然。大豪覺得自己人都要飄起來了似的。他疑惑地望著云霧庵，眼里盡是問號。云霧庵知道大豪想說什么，說：“何濤是朱二虎的遠房小姨，朱二虎前兩天找我，可我去了沙洲龜。”

　　“那艾姐是誰？”大豪說。他想起他前兩天接了的一個電話。

　　“拉弟姓艾，”霧庵說。“怎么了？”

　　大豪說：“我前兩天接了朱二虎的一個電話，什么沒說就掛了；朱二虎和文錄畢亞南是一伙的？”

　　云霧庵說：“是，又不是，他們是牢友吧，畢亞南第一次攀墻盜竊正巧看到《六，一九》現場上的一個女人……”

　　有何濤在場，云霧庵不便說那女人殺了田耕耘，但大豪明白。末了，霧庵說：“我這就要去找艾忠和商君有事兒要說。”說完就去了。

　　找艾忠？他倆一慣鬧點窩里斗，大豪想。這有點兒不對吧，就起身追上云霧庵。

　　霧庵立住，問：“你要問我為什么找艾忠？”

　　大豪點點頭。

　　云霧庵說：“我懷疑《六，一九》系江中橋所為，不小心說漏了一句讓艾忠猜測到了，可他密取江中橋的指紋又不成功，我想問他有不有別的辦法提取江中橋的指紋。”

　　大豪問：“李兵知道這事？”

　　霧庵說：“艾忠說，他沒對李兵說，哎，管他的。”

　　大豪說：“畢亞南看到的不是一個女人殺人嗎？”

　　霧庵說：“假若男扮女呢？江中橋與柯藍早過了談婚論嫁的年齡，可柯藍不知為啥卻好上了田耕耘，那江中橋還不恨死了田耕耘？還有啊,江中橋說他與柯藍是夫妻像，江要是扮柯去找田，那田還不快些開門讓其進屋？于是……”

　　大豪說：“這些艾忠知道？”

　　霧庵說：“我沒對他講細節。”

　　大豪說：“這案子完全弄過來，咱們隊里辦，就說畢亞南文錄指認江中橋殺人，咱們破了盜竊案又破殺人案，氣死李兵那個壞蛋。”

　　大豪與李兵原也是同時提拔副大隊長的，在大豪眼里，李兵總差他一大截，半年前固然還升了正大隊長，加上李兵平日說話對他沒有一點客氣可言。

　　“那我不去找艾忠？”到底該不該去找艾忠，霧庵這會兒有些猶豫。

　　大豪惡狠狠地回答說：“不找，甩開他！”可他那眉梢也是笑，又問：“畢亞南在哪？”

　　云霧庵說：“估計那一伙人近幾天都在船務宿舍那一塊巴兒游游蕩蕩，他們電話里不是說要幫我找到那個女人嗎？”

　　“行啊！”吳大豪每一個腦細胞都在興奮，說。“你去商君那兒匯報一下，我叫小蠻腰寫一份材料，然后我們弄一個方案，今晚就行動，把文錄一伙一網打盡。”

　　“你說什么小蠻腰？”霧庵問。

　　大豪嘿嘿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