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遠再遇見橘子是在季慷任職的酒吧里,他雀躍不已,像找到失散多年的親人。那時橘子正在和季慷閑聊,季慷是酒吧里的調酒師,而橘子還是五等閑人。青遠瞧見了熟悉的背影,果真是橘子。而橘子幾乎不敢相信這就是青遠,眼眶頃刻濕潤了。眼前的人壯實了,臉線分明,風度翩翩,舉止有禮。
他們異口同聲地說,“真的是你?”彼此興奮地相擁一場。
青遠帶著橘子去到慶祝他成為律所合伙人的酒會,他落落大方地跟別人介紹著橘子,講述著剛開始工作時他倆的故事,仿佛之間不存在分別的那三年,或者說這三年一點沒妨礙他們的友誼。橘子看出了青遠在追憶時的感激。他內心溫熱,連旁邊的女性都禁不住感慨。橘子說,“我也沒他說得那么好。”旁邊的女性有些嫉妒。酒會散后,青遠邀請橘子到望念河邊散散步。
望念河離季慷工作的酒吧有兩百來米遠。橘子要不在酒吧跟季慷聊天,要不就徜徉在望念河邊,常常目睹癡男怨女,他們多少帶有酒氣。橘子靠著欄桿,對著河里晃蕩的街燈發呆。橘子有時幻想會不會突然偶遇青遠,想想世界真得太大了,離別的時候應該會看對方一眼,現在就不會那么悵然若失。橘子沒有后悔離開青遠,看來對彼此都挺好。
當青遠出現在橘子的面前,橘子悲喜交加,一言難盡,幸好青遠很熱情。
橘子一邊安靜地聽著青遠這三年是如何打拼,目前已經買下車和房,存款后面有好多個零。他如此坦誠地對橘子透露身家。這不是因為他實誠的性格。
青遠問橘子,“那時候怎么突然就離開了?”
“家里有點事。”
“那時候這般說,我還是會相信。”
“為何非的要問那事。”
“我覺得你是我不可或缺的朋友。”
橘子躊躇了會,“好吧,我承認是因為你。”
“我就猜到是我的緣故。”青遠更確定了自己揣測。
“猜到?”
“因為那天晚上你說了很多奇怪的話,類似珍重之類的。”
“你怎么還記得這些。”
“誰曉得。我做錯了什么嗎?”
“并不是,我只是想一個人出去透氣,你知道隱遁吧,差不多那個意思。”
“聽起來很玄乎,連短信電話都不接,看來我并不是你很要好的朋友。”青遠說起來有些落寞。
“那就是吧。”
“嘿,橘子,你到底怎么了。”
“我很好啊,我說過一個人挺好。”
“一個人哪里好了。”青遠說,“你離開后,我在南柵路租了一套房,我碰到一個特別的女人。她叫香伶。我們的感情只維持了半年。”
“她叫什么?”橘子錯愕地問道,想親耳再確認一次。
“香伶。”青遠答。
香伶沒有跟橘子提起過她和青遠私密的事情。之前著實有大半年香伶沒有打擾橘子,而橘子剛好處于低潮時期,誰都不大愿意見,多數時間在季慷的酒吧里喝悶酒,寫點痛癢的文字。
橘子問,“后來呢?”
“現在一點瓜葛都沒有了”青遠說,“她是一個很魅惑的女人,是個男人都把持不住。”
“看樣子你確實是喜歡過她?”橘子說。
青遠沒正面回答,繼續朝前走,許久才說了句,“也許吧,然而已經結束了。”
青遠遇見香伶的那天是搬到南柵路的2個月后,那天晚上正值夏夜。他應酬回來,人醉得稀里糊涂,跌坐在小區花園的大石頭上,半條腿都邁不開。他突然想起了橘子,那個待他如同家人的朋友,竟無聲無息地離開。這十分傷透他的心。越是這么想,越是心疼,竟然哭了起來。這城市太過孤單,能有個人對你很好,真得好好珍惜。
“人高馬大的哭成這樣,多丟臉。”香伶說。她剛和別的男人約會結束,小區門口那倆豪車亮起了車前燈,便開往另個地方。
青遠抬頭看了這女人,俏臉長腿,豐胸蠻腰,說起話來很像橘子,像把刀子,不太留情面。他說,“抱歉。”
香伶看了他一眼,“你喝醉了?”
青遠點頭。
“要不我幫你?”
“不行吧,我腿都走不開。你這身板,扶不住我。”
“蠢啊,哪棟幾樓幾號,我找保安扶你上去。”
香伶送走保安,關上門后,回到主臥,正視著躺在床上的青遠。床上的人睡得死沉。她慢慢地解開了他的領帶、紐扣,脫掉了襯衫,再往下面解掉腰帶,褪掉了褲子。這不正是橘子說的青遠嗎?不是因為他,橘子才離開自己的房子嗎?香伶掏出了手機,最終沒給橘子打過去電話。香伶深深地嘆息了一聲,又爬上了床,脫下青遠的最后一件。她撿起他所有的衣服,放到了洗衣機里清洗。她端倪這床上的身體,邊抽著細煙,待洗衣機停止工作后,順便晾干了衣服。她脫掉了自己的衣物,借用了青遠的洗浴間。之后,她光溜溜地再次爬上床,靠在青遠的身邊,很快入睡。青遠的體溫令她感到安全踏實。
夜里,香伶做了噩夢,夢里有人在詛咒她。她雙手緊緊地抱住旁邊的男人。清晨六點,她睜開了眼,陽光透過窗簾,刺眼得很。旁邊的男人睡得沉穩,鼻息均勻。她伸手撫摸著男人的眉毛,她喜歡用指頭輕輕地順著男人的眉毛。
不同以往的是,她渴望這個男人的體溫。
香伶像自己家一樣,裸著身體,在冰箱里找到了面包、雞蛋還有牛奶,做了倆份簡單的西式早點,并備好了醒酒。離開男人的軀體沒一會后,她感到有點冷,在衣柜里披上了間大襯衫,下面依舊什么都不穿。青遠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光禿禿,一看是在自己家,便鎮定了下來,想起昨夜有個美麗的女人,怎么之后就不了了之。走出了主臥,才發現只套著襯衫的香伶,趕緊退回房里穿上了褲子。
而香伶駐在門口說,“昨晚沒和你怎么。我住你樓上,昨晚太困了,便睡這里。”
香伶端過來醒酒。青遠臉紅心跳地喝了下去,感到味道很熟悉,想起這與橘子之前的醒酒是一模一樣,“你的醒酒和我一個朋友很像。”
“是嗎,”香伶明知故問,因為那個朋友指的就是橘子,橘子的醒酒還是香伶傳教的秘方。
青遠邊喝醒酒邊斜眼看著香伶,“你要不先穿一下,”
“習慣了,”香伶補了一句,“你介意?”
青遠搖了搖頭。
早點吃得心不在焉,應該是一整天都心不在焉。青遠思考是不是選擇一個合適的時機正式拜訪一下香伶,或者一起去喝杯咖啡看場電影之類。每當想到香伶的時候,他就會產生強烈的荷爾蒙反應,那種無法克制噴涌而出的意亂情迷。他早早完成了工作,按照香伶留下的地址找去,可是按了幾次門鈴,等了一個小時也沒有見著人。他這樣連續一個禮拜,香伶的門始終緊閉。他懷疑那心潮澎湃的早上是不是自己臆想而來。兩個星期后,情況維持原樣。那間房子似乎沒有人居住。
一個月之后,他承認很可能是自己醉酒后的幻想,香伶回來了。晚上九點鐘時,她敲開了青遠的門,“有興趣上去坐一坐?”
香伶穿得很少,她向來穿得就少。仲夏的七月,隨處可遇的躁動。他們在香伶的沙發上喝酒,喝的白蘭地。青遠感到渾身的不自在,因為香伶放肆地看著他,完全不顧他的拘謹。他裝模治作樣,扮成一副游刃有余的姿態,卻被香伶嘲弄了一番。
青遠全身流汗。香伶說,“要不脫上衣吧?”
青遠照做了,這反而令他更緊張。
香伶又說,“那褲子也脫了吧?”
青遠順從了。
香伶推開窗,夜風涼爽地吹了進來。
青遠問,“就你一個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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