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十二章    獨旅于無眠

　　這夜，天空沒有銀河，看起來更像是無邊的沙漠。上弦月的月光再怎么皎潔，也敵不過轟鳴的城市里的紙醉金迷。這夜，輾轉無眠

　　向南望去，最遠的地方是高低起伏的山，阻隔了這座城市。矗立在路旁的樓群不管有多高，都不會像遠山那樣連綿不絕。一直到你看不到的東南與西南，都是沉默的山，阻隔了不止這一座城市

　　我就在這里，一直在這里，不管與這城市有多少格格不入。我愛這遠山，可我終不會是一個隱居于山林里與世隔絕的人。都市的欲望沒有將我深深吸引，可我也不會在一處僻靜的林中度過余生。只是回望過去，總會發覺有太多尷尬的不堪回首。再向前一點，要經歷的事情只知道一個輪廓，所有的細節都充滿未知。我恐懼，我想去嘗試卻又有些不敢面對。我懦弱，不想去與人當面交流。我活在自己的世界里

　　因為，習慣了一個人生活

　　如此，沙發永遠不會吝嗇它的擁抱，椅子永遠不會拒絕給我依靠，衣柜永遠可以給我躲藏。有什么不好。冰箱懂得將自己的寒冷不傳染給別人，空調知道讓我平靜，讓我安逸安靜的躺在那里，不被窗外的熾熱與喧囂帶來十足的倦意

　　如此，我習慣了一個人去面對

　　只是今夜，消失的睡意讓我無眠。打開窗戶，有熱浪肆意的沖進房間。路燈的冷眼望著我，望著我的名字，望著我的雙眼。燈光充斥著寒意，直入我空乏的內心，要將我穿透，要索取我的靈魂

　　我沖下樓去，心存失落的去丈量我走的距離

　　從一座天橋到另一座天橋的距離，四十分鐘。這是我獨自躊躇前行的距離。這一路上，你可曾看到那些行人望著我獨自走在這里。車燈照在我身上，打量著我并嘲笑我行走在這里。那車輕蔑地向我鳴笛，我只能速速離去。我忘記了今晚，不應該出門

　　可是無眠，怎樣度過這些時間

　　遠處的山幾天前去過，此刻山上也亮著燈。不知今夜會有怎樣的人在那里。更遠一點的山上有千百座墳，不知今夜又發出怎樣的悲鳴

　　這夜，每一步的行走都只是摘埴索涂。每一步，都是漫無目的旅行。我知道每一步都在去尋求一個結果，可是結果會在哪里結果。閉上雙眼得到的黑暗來自于內心，無關于晝夜的交替。我知道結果總會有結果，可是沒有結果是來自于我，還是來自于你，或是這個世界。沒有人知道。至少我不知道哪里會有結果

　　既然無眠，不如就在此刻想些什么。生命沒有一個永恒的主題，這么多年被分成了許多段零碎的時間。現在將來臨的，是這一天，是這十五天，是這一年，是這五年。往后，誰都不知道會有什么，誰陪著我。活著不是存在的意義，可是你卻不能告訴我到哪里尋找生命的意義。我沒有驚世駭俗，沒有安于現狀，沒有茍且偷生。可我，又能做些什么

　　這么多年堅持下來的事情，怕是只有孤獨的拿著這枝白色的筆。文字永遠都向往飛翔，一枝筆就可以作為翅膀。所有的夢想都渴望遠方，可是卻沒有一個明確的方向。這夜，不絕于耳的風吹向氣壓低的地方，不是命運，是自然規律。世事無常，我找不到一個適用的規律指引我前行。世事依舊，除了前行也沒有什么理由作為停留的借口

　　陪伴我的人，最初都以為是最好。可是越往后，就越不清楚。這夜，我一個人在這里胡思亂想，卻不是我第一次感到無助以及絕望。這夜，本不應該一個人在這里。或許并不是所有的結局之前都會有故事的高潮，或許只是不了了之。就是那樣平淡，只在內心泛起你看不到的一層層波瀾，淹沒所有最初曾以為的以后

　　這夜，這夜

　　這夜，是預備了許久的觥籌交錯。燈紅酒綠的每一處，此刻聚集著在此刻相戀的人。這夜，是海誓山盟的泛濫。是與我無關，卻讓我無眠的這夜

　　或許是，我太不安定了吧

　　亦或是，我沒有獨自一人的能力吧

　　也或是，我在意著這些

　　細細想來，我可能只不過是有些想你了

　　是這樣，或許就是這樣

　　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