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在這一時刻想來,爸罵我的話是完全精準的。的確,我高中三年是喝完了的。像這樣一次如巨石般座落在酒吧里的狀態,又何以能說新鮮。所以我被爸罵并不冤。
高考謝幕,自己演了丑角,于是酒吧里多了一個人,這個人的出現并無標志性的的意義,如果說有的話那可能只是酒吧老板的錢幣量在以往的基礎上有了一定漲勢。
記憶復蘇。
酒吧里,各色燈光交融,曖昧的打在兩個少年的身上,少年舉杯喝盡年華的浮傷。然而他們倍感暢快淋漓。
酒精的作用越來越明顯,他們視野里的一切逐漸模糊。但笑容卻分明地在紅暈的臉上蕩開。眉下是一堆空掉的酒瓶,酒沫還在順著瓶身往下靜謐的流,一少年側頭朝左微仰,目光透過栗色的玻璃可看到窗外晦明的天空里,無意地綴著些星點,微泛著光芒。隨時間的推移,夜色濃如墨,已是深夜,萬物都很靜,就連這樣的場所也注入了安靜。
少年費力地把手壓在面前的琉璃方桌上試圖把柔弱的身體從水晶似的椅子上撐起來。
終于,少年的身體被撐起來。這并不值得慶賀,這已是少年的常態了。
少年蹣跚地向衛生間蕩去,很久才扶著墻體或其他器物回來,位移向吧臺,朝吧臺服務員語言清晰地說,掛賬。服務員沒有顯出半點的遲疑,光點了一下頭,然后沒事發生似的自顧做事去了。少年扭回頭朝還倚在椅子上的少年說,走了。
他們出了酒吧。
兩道身影互相攙扶著游蕩在街巷里。留下流年的足跡。
2
掛賬。
一般的邏輯推論得出:掛賬者之所以掛賬是最近手頭有點緊,這是富有同情心的說法;另外一種嘲諷的說法是,掛賬者儼然窮酸到骨子里了,就像孔乙己,他老哥就常因為窮困掛賬。
但——
世事總有例外的時候。
就像我的兄弟馬岔。馬岔又名馬岔,但我叫他馬二克思,或馬克思二。馬岔是他的綽號,我給起的。由此可知他的又名和馬二克思之類名都是我給起的。
在我的記憶里未曾泯滅的他為主角的事件中,最為了不起的事件就是把從學校門口到街尾的大部分商鋪都賒了個遍(我們的學校大門正對一條街,而徑直走的話一定能走到馬岔賬簿的盡頭)。
街上的小吃店、冷飲店、酒吧、化妝店、服裝店甚至理發店馬岔都欠有賬。
事實上不能完全說那些賬是馬岔一個人欠下的,但為了把這場劇中配角(也就是在下)的形象抬高,就把那些個掛賬事件全推給馬岔吧。
事實上馬岔絕對不會介意所謂“推給”。他每次在商鋪挑選完畢后的慣性動作就是一揚手擺出一副大拽拽的的樣子朝店老板說:“掛賬。”很像地頭蛇的做派。但出我意料的是,老板臉上仍保持先有的笑面彌勒還像“買一贈十”似的大包小包的塞給馬岔東西,馬岔說還是不要送東西的好不然別人會誤解的,店主最后還相當紳士地把馬岔送出了門外,似乎還蠻希望馬岔下次光臨。這是我第一次和馬岔去購物的情景。
我自然的有了許多疑問,不過我喜歡一直有個懸念,然而時間會把疑問的外衣剝去。
3
我和馬岔的邂逅是在高一剛入團的共青團員宣誓儀式上。他以枯黃了的稻草一樣的頭發鶴立于人群,我的目光自然的被他的頭發吸取——以我在初中的經歷這小子每周不被叫到學校保衛科訓三次才怪,還入團呢?
但事實就是這樣。這不得不使我懷疑起這個學校的制度來。
我開始研究這個不同尋常的人,沒想到緣來緣轉,我們居然成了朋友。
馬岔原名,馬自達,馬到成功自強不息飛黃騰達的意思。這儼然意味著他有著不錯的文化家庭背景,不容否認的是這家人還很八卦——否則,怎么給他取這個名呢?名字能帶給人吉利?鬼才信呢!但是馬岔的媽媽是市長。這一點不容否認。
馬岔自然是他的綽號,我取的,事實上我為給他取了這么個難聽的綽號反思了好幾天呢,明顯的降低了我的語文水平。原因是這樣的,當我叫馬自達的時候我旁邊的人就取笑說,馬達?!多少功率的?這種場合讓我很尷尬,我索性決定給馬自達封個綽號,但那段時間我沒任何的靈感,只想到鄉間傳統的取名法——姓氏后加動物名,如,楊小豬、李小狗。我知道馬自達絕對不會滿意我給他取類似的名字的,那樣會傷了我們之間的感情。思來想去,偶有一天發現馬自達提了一張死得相當慘烈的試卷來問我該怎么解題,我接過慘不忍睹的卷子,忽然土發奇想——何不據這全軍覆沒的試卷給他取一綽號呢?一來有叫的了,二來讓他時刻記住這次慘列的戰役。馬岔。
但當我自以為聰明,把這個綽號封給他時,他一咧嘴,說,還語文科代表呢就這么點水平?
經我三村難找之舌一而再再而三地給他灌輸他完全聽不懂的哲學后,終于讓馬自達木木地受封了。
后來他氣惱的說我麻痹他的思想,并以此預言我將來一定是個**。
我心里那個苦啊——只能靠在公共場所大叫他的綽號來發瀉。
4
高一的下半學期,馬岔交了女朋友,名叫什么什么丹來著,我老是記不住。X丹,和我們同年級,Y中學生會的。但這也只是我從馬岔那里聽說的,于我并沒見過她。后來我和馬岔一起玩時才認識了她,還發現蠻漂亮的,正具色狼的目標的條件。
我只喜歡她的桃花色的唇。
一次馬岔屁顛屁顛滿臉堆滿笑容酸兮兮地跑來問我,你覺得我家丹怎么樣?事實上我連見都沒見過X丹,我就說了上面的話。
馬岔板著木刻似的臉,說,我覺得你越來越流氓了,我正考慮和你保持距離,否則我和我的丹準玩完。
我說,不會吧?你重色輕友?
馬岔這時挺有先見之明地說了一句,其實我最怕你把我往溝里推——你他媽太有才了,有你在我身邊我怕你朝我們家丹拋個眉眼我們家丹就和你私奔了。
我打擊馬岔似的說,這個假設百分之九十成立。不過我以后見著你們家丹會低著頭走路的,即使你們家丹主動朝我拋眉眼我也不會理她。
馬岔還是不放心似的說,你這段時間別老和我在一起了,免得又和丹碰面,等我們感情穩定后你在和我一起玩。
我當即給了馬岔一拳,你小子行呵,這也想得出來!
馬岔賣乖似的瞇著眼,瞳哥你申明大義你就體諒體諒我吧。
我無奈地有意避開他們。
我并沒有過大的損失,只是不能近距離看美女了。
5
馬岔是否也像帶我一樣帶著X丹到學校外面的鋪子里購物,弄得所有的鋪子都像是他家開的一樣想拿多少就拿多少,我不得而知。
我曾想問起,但又怕信心不足的馬岔誤會我老惦記著他們家X丹,我索性不管。
我有時會問馬岔他和X丹的進展情況,馬岔疑心重重地說,我想我們家丹可能有外心了。
我說,什么外心?
可能被你勾了魂了,她居然敢當著我的面打聽你。
她打聽我干什么?
我怎么知道?
那你就瞎猜?吃干醋?
馬岔就語塞了。
以此推斷,馬岔是真的喜歡上X丹了。
馬岔是我兄弟,我們不但酒桌上是兄弟酒桌之外也是兄弟,為了馬岔我正式介入他們之間。
我不知道這是該叫好心搓和,還是該叫歹心攪局。
好吧,X丹。X丹是以這樣的形象首次出現在我的視野內的。那天是個大雨瓢潑的天氣,X丹在沒傘情況下大雨把她淋得通體濕透分明的顯現出她的身體構造,她就尷尬透了用手捂住胸膛一個盡兒在過道上狂奔。
事實上,她是迎著我的面來的。我是有傘的,善良的我發現了這個不幸的人本能地在她檫身而過時,說,嘿美女我可以借傘給你的。X丹就扭回頭,是嗎?
當然啦。
——那恭敬不如從命了,謝謝。
X丹就從我手里把傘取走了,說,什么時候怎么還你?
算我送你的定情之物吧。我說。
——不會吧這樣大方我們才第一次見面。
這不重要嘛。
——那好,我走了。不過我有男朋友了。
說完X丹就消失在了雨霧里,而我還呆呆的淋著雨望著空氣,好半天才回過神來。
你一定知道我就是想近距離看一下這個人的構造,才獻了殷勤的。當我頂著雨奔回宿舍時,才發現自己的構造也淋漓分明。全宿舍人看到我成了落湯雞捧腹大笑,而又笑得有點怪異。然而馬岔沒笑,板著我欠了他八輩子似的表情,怒視我。
我沒料這個莫名其妙的人。換了衣服,我說我遇見傳說中的美女了。然后我將我和美女搭訕的全過程向全宿舍的人陳述了一遍。我說,馬岔用不了多久我也有另一半了。馬克思二卻目光怪怪的看著我,像我和他有什么深仇大恨似的。
嘿,馬岔別那副表情針對我一樣,我可沒什么地方對不起你的。我掃興地朝馬岔說。
馬岔沒說話,轉身出了宿舍,摔上門,大踏步走了。
馬克思二怎么了?我問其他的人。
問你自己吧!一人玩味的答。
什么意思?把話說明一點。
你自己不是很明白嗎?!答話的家伙蔑視我似的說。
直至下了一天雨的停下來,馬岔沒和我說一句話。我莫名其妙的跑去給他道歉,馬岔我要是有什么事對不起你的,在此我向你道歉。馬岔長吁了口氣,說,我所擔心的事始終是發生了,或許是天意吧,也許我不該生你的氣。我一頭霧水,什么擔心什么天意你指什么?沒什么了我們依然是兄弟。馬岔面部愁容一下子化開。
6
后來我看到馬岔牽著X丹的手還我傘的時候,我才明白那天馬岔在我說雨中遇美女的事件時為什么那樣反常。
原本以為那個美女會是我的另一半,不巧事實卻很具有戲劇性。X丹是我兄弟馬克思二的女朋友了,如此,還算義氣的我就一定會打消對X丹有所企圖的念頭。
事實上我又裝不了紳士,時常在X丹面前顯露了本性。我一遇上X丹就會莫名其妙的產生調戲她的想法。我縱然知道,這是我要退化為流氓的征兆。但我深信進化速度遠超過退化速度,也就是說,總體而言我是進化的。其實在我看來所謂調戲只不過是開個玩笑。只是太過直白。
這樣并不好。很明顯的把自己秉性擺在了別人面前,隱私暴露。別人看我就像看到了裸體,于是順理成章的我被別人嘲笑。X丹就是其中一個。X丹把我的面部構造形容相當精辟:老鼠耳,豆子眼,火山鼻,還有一張烏鴉嘴。
顯然,X丹形容我的嘴是用了雙關語的。
每當我遇上X丹時,我老毛病就犯了。當然是在馬克思二不在X丹面前的時候,否則我是不會料X丹的。
風和日麗的一天正午,剛解決掉饑餓問題,我到花園散步。近視眼內隱隱閃動著一個熟悉的人的輪廓,貌似X丹。但我不敢確認。
我近視四百度的眼睛在5米外就會失去正常的功能。為保險起見我朝那個人走了過去。當我還沒說話時那人卻說話了,你不會也是來赴約的吧?此人正是X丹本人。
我在腦里高速思索片刻,說,是啊。不好意思來得匆忙,所以沒帶禮物。
X丹一頭霧水,皺著眉,說,你是在給我解釋的嗎?好像有點難為你了。
這回是輪到我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了。不過我又很具有應變能力,說,你等了好久了吧?
X丹有點火氣中燒的說,都來了一個小時了,該死的馬自達還沒出現,等會兒有他好看的!
我聞言倍感被潑了一瓢冷水,靈機一動道,事實上是這樣的,馬克思二不會來了。這原本就是他的安排,他讓我來赴約的。從今往后他也不會理你了,他說和你在一起沒味道。但他還很仁義的想到了我,他說他知道我喜歡你還說什么肥水不流外人田,所以讓我來赴約。
不料話剛完X丹波瀾不驚不屑似的咧著嘴說,就你?
我也不錯啊,又帥又有才。
沒看出來。X丹淡笑。
學校不少女生傾慕我呢。
是嗎?我怎么聽說有個叫蘇瞳的寫手有點愛耍流氓?
是嗎?這純屬空穴來風。真沒素質。
那,請問一下我們學校眾多美女傾慕的蘇瞳,你對素質的理解是什么?X丹一臉奸笑。
當她以為大獲全勝時我說,我一貫的寫作方式都是以事實為根據的,但我記性并不大好,所以寫作時字典是我必備的工具之一。以次類比,你所問的關于素質的理解,我在此時此刻不能回答你。
X丹知道我耍了滑頭卻拿我沒招,一臉悻悻的表情。
我說,X丹別對馬岔赤膽忠心了,都什么時代了,這會使你很吃虧的,以后。
是嗎?X丹半信半疑,玩我似的說,那我該怎么辦?
這太好辦了,從今天起你就別理馬岔了。
馬岔是你兄弟,你忍心看到他失戀難過嗎?
才不會呢,據我所知馬岔從來沒在宿舍里提起過你的名字,試想哪個男生不會對自己的舍友透露自己的女朋友呢?理由再簡單不過了,他根本不喜歡你。
哦。那我不理他了之后呢?
哈哈哈......
你笑什么?
我笑你的問題太簡單了——上天真是厚愛我——我完全可以為你效勞。接替你現任白馬王子位置的人選我已經經千挑萬選為你抽出了。
請問這位人士是——
除了在下,世上再也找不到和你千般絕配的人了。
我正等待后事如何,片刻后交代時,不料聲后殺出了程咬金。
——呵,姓蘇名瞳的家伙,怎么之前我沒發現你的腿比我的長啊!
聞聲扭頭過去。馬岔在笑,笑容如哭,勉強至極。我有點慌張,然而強忍住說,那是你進化速度比我慢。
馬岔氣憤的說,我看你是身體進化前衛了而素質退化了。
嘿!馬岔怎么說話呢,你大冬天的忘了和誰擠一個被窩了,這不是貶低了你自己嗎?
馬岔氣哼了一句,微斯人兮,吳則安兮!
我說,不是“安兮”是“安息”。馬岔就瞪我一眼,拉著X丹走了。
我見他兩身影遠去,說,你們不介意我當電燈泡吧。馬岔回頭奸笑說,你一邊涼拌去吧。我說,小子算你狠,今晚我不給你開宿舍門。
X丹的聲音隱隱傳來,人家蘇瞳思想就是比你先進,你要是再遲到老婆都被別人搶走了。
7
第二天早晨我在足球場上小跑,X丹也在球場上,跑了幾圈后X丹神經兮兮的追上了我,沒和我打招呼,我笑臉相迎卻看到她一張木刻的臉。我說,是不是馬岔不要你了?X丹很氣憤的問我,昨晚你和馬說了什么?
我笑道,X丹我想你一定是誤會了,我從來都不和馬交流,更不用說是思想上的牽引了。而且,誠如你說的那樣你現在能和我交流,那么你是不是應該檢查一下你的身份?
你少來——今天一大早馬自達怒火沖天沖到我們宿舍門口,當著宿管的面莫名其妙的質問我:跟我還是跟姓蘇的!這是怎么回事?說著X丹的眼淚就溜了下來,在臉上劃了碩大的紋路。
你先別急!問題沒那么復雜。我想馬岔只是一時的情緒過激,這不正能證明他是在乎你的嗎?他天生一副醋壇子的樣,你們在一起這么久了難道還不了解對方?是不是該考慮一下解散啊?
X丹居然眉開眼笑反常的說,那好啊。這時,我不得不提高警惕性了。
那你跟誰?我說。
那你也喜歡我嗎?X丹問。
關鍵是——你喜歡誰?
你比他有才?
那你去找JAY好啦!
X丹語氣強硬起來,拜托你以后不要用你寫雜文的口氣和你朋友講話好嗎這很傷感情!
Sorry!
能明確回答我的問題嗎?x丹表情認真的說。
事實上——我一向都是這樣一幅姿態,如你所說,有點露骨的流氓本性。
蘇瞳,我發現你很世故。
是嗎?這似乎無關你的提問。我說。我比較反感別人這樣評價我。
不。我知道的。
什么?你知道什么?
這一回似乎掩飾不掉了,即便我裝出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
你喜歡我對嗎?
我原本不想聽到這樣直接的揭露,可是已經發生了。
好吧。我告訴你,我對你的感覺異于馬岔對你的喜歡,你們都是我的好朋友,每當孤寂襲擊我的時候都有你們在我身邊游走我就很開心了。其實呢我想說,馬岔除了一身被醋泡過外沒什么不好的。
X丹沉默了。
我說,嘿,你就放心好了我保證不出中午十二點馬岔就會向你承認錯誤的。
X丹終于滿意的跑上前去了。跑之前他被我所說的話怔了一下,一副突然間看到丑小鴨變天鵝般驚異。
晚上。X丹給我發了短信,她說馬岔確實在十一點五十九分在他們宿舍門口攔住她當著X丹眾姐妹的面給她道歉了,還謝謝我。我沒回。我講不出不用謝,我的心是疼痛的,我不可以欺騙自己是喜歡她的。
不過時間會磨滅一切,就像傷疤,隨時間的過度它會漸漸退隱,即使不能消除痕跡,至少不再裸露的令人寒心。
后來,我看到馬岔和X丹在一起很幸福的樣子。那時我就會湊過去打攪他們,馬岔 就會像發現了惡狼一樣護住X丹朝我說,如果蘇先生是來通知我們以為你剛發了稿費想請我們吃一頓的話我們先鼓掌了。立馬岔丹也很快的配合了馬岔,鼓起掌來。
我自認運氣不好,只好把剛在一小時前存入銀行卡里的錢取出來請他們Happy了。當他們快樂的時候就笑我說,別看蘇先生平時流氓兮兮的,還是傻得蠻可愛的。
我還為此屁顛屁顛的感覺全身舒暢。
為何?我在找尋理由。只是我知道自己虛掩的表情內幕根自心的孤寂。
8
一直記住而一直記不住的女孩的名字,X丹。X丹并不是他的本名,這世界上可能沒有人會取這個名字了,而在我的意識里似乎X丹就是她的本名。
她叫朱丹。X丹是我認識她后強加給她的稱號,然而她沒有表現出抗議的姿態。之后我就在大家面前肆無忌憚的叫她X丹。有人叫她小丹,但似乎只有我才叫她X丹,當然也有男同學侵犯我的知識產權只是都遭到了X丹的白眼。
或許,X丹是了解我的原因,所以給我特權。
光影迷離的一個正午,我在校園走道上碰上了X丹。X丹的狀態是得意的笑臉,他一個人從對面走了過來,她闕嘴一笑說,蘇先生這是去哪里啊?
我說,走走,看看花看看草,再看看人,好久沒關注外面的世界了。
X丹說,這似乎不是你雅興所致吧?
我笑而不答。
失落就失落嘛,干嘛掩飾還失敗。
我說,你是預先學了心理學的嗎?試問X丹同學是從那根神經看出我失落了?
X丹說,我倒是沒學什么心理學,只是發現你走路的速度很蝸牛很不符你大忙人的風格。
風格是可以改變的嘛!
但你是一路踢著落葉漫不經心走來的。
看來我們X丹同學還蠻具有觀察力的,我建議你報讀警官學院。
我會感謝你給我這次機會的。X丹說。
這話怎么說?
因為你遲早要犯罪,到那時我就可以抓你立功了。
不會吧你不看僧面也要看看佛面嘛。
枉你還寫書呢,不知道法不容情啊——好了到底出了什么事讓樂觀者蘇瞳傷感了?
哎!還能有什么事啊,形單影只唄。要是你踢了馬岔我才會高興呢。
X丹臉色一變道,去死吧,活該,憂愁死你。X丹一咧嘴走了。
我苦笑自語,你會難賦深情的。
又一次遇到X丹,那是一節課上,X丹她們班體育課我們班數學課。而我們卻能在這樣的時間相遇很明顯是我不本分翹課了的。我怒氣飽滿的從教學樓下來直奔了操場,在跑道上走了一圈。突然的身后響起我熟悉的聲音,她不肯定的說,是蘇先生嗎?
我本能扭過頭去,是X丹。她跑得氣喘吁吁。我才得知這節課是他們班體育課。
我說,邏輯上是先生先死啊,你是在詛咒我。
X丹笑了,說,別版本《狼先生和小羊》的故事了。對了,怎么不見馬?
我來氣說,你們家日行千里的馬我怎么知道他在哪里。
X丹看出我生氣了,說,是不是和馬吵架了?
我一氣臟話出口。X丹就像一只無辜被獵人打傷了的鳥似的委屈,姓馬的惹你了朝我發什么火。
我才意識到我的失態。對不起。去看X丹的表情時,她的淚珠已經滾出了眼眶。我遞給她紙巾,她一手打掉,跑開了。
9
事實上導致我怒火中燒的原因是六月飛雪的事降臨到了我的頭上。前一天數學老師給我們了一張我一看就想退學的試卷叫我們自己在課外做。我在課外都在寫東西沒時間戕害腦細胞就沒料那份卷子,后來晚上睡覺時猛然想起交白卷就是不給老師面子而不給一個研究生學歷的面子就等于藐視中國的教育,后果可想而知。于是我以平生最快的速度完成了那份試卷。
第二天一大早的星星都還沒來得急跑掉馬岔就從被窩里爬出來搖醒我說,大俠,昨天數學老師焦作的試卷你做了沒?我說,我通常不惹有權勢的人。卷子在我枕下我叫他自己拿。他嘴里說著參考一下,就拿起卷子借著手機的背景光做了起來。
上數學課時老師叫交作業,我百度搜索沒有一點存在的跡象急得我大汗淋漓。這時,對面的空間里出現了一只朝我搖擺的手掌,他很小心的說,Mr su你的SJ在這里。就在這時大片目光已經掃描到了這一幕,包括在高端數學老師也看到了。
當我們的試卷交上去半小時后數學老師狂拍了一下桌子,嘴里直嚷,妙絕。正在狀態中的我們神歸于形,尋聲望去,一鋪塵埃揚起。眾兄弟姐妹已知將有什么事件發生了。
果然,數學老師詭異的目光充滿懸念大幅度的傾斜在眾兄弟們的身上,我正在快樂時猛地發現老師神色不對。他要發功了,而中鏢者是誰我不得而知。
馬自達?老師叫到。這一聲是平地一聲雷啊,然而終于塵埃落定。
馬自達急速起身答道,到。
老師長嘆一聲,蘇瞳何在?我緩緩起身。
老師表情莫測,道,二位才人昨天都有些什么壯舉啊不妨跟大家講一下吧,以便同學們你能向二位學習。
我不解,不敢輕易妄動。而我望向馬岔時,馬岔也不知道緣由不解的望著我。
我沒干什么,還是復制以往的生活方式。我說。
看來這位才人很謙虛啊,看得出你不是在復制以往的生活方式而是大有創新。我仍然聽的糊涂。
我的沉默使得他的怒火難以控制,他很失態的抓起講桌上的卷子抬到一定高度一下子展開(別以為這是大鵬展翅),宣布道,蘇瞳,選擇題ABCDover,填空題12345告終,解答題雙曲線拋物線公式總結。而與他屬于同一版本的還有一位才人——爾等的馬兄。
眾兄哄然大笑。老師趁機道,我現在有一個疑問——這二位誰是正版誰是盜版,還請二位如實相告。
該死的馬岔的抄績也太鳥了,小學的兄弟都比他高明,很讓人懷疑他的智商。
而我確實低估了馬自達。馬岔徒然殺出一句大逆不道的話,老師你說呢?
老師大怒,鋼針一指我朝門外的方向一橫,蘇瞳你給我出去。
老師,這是,這純屬……老師這時怒火燃燒到高峰,大吼,出去。
我拍了一掌桌子在眾目睽睽之下出了教室,之后碰上了倒霉的X丹。
馬岔成績在我之上,這是眾所周知的,而他那句話不是過河拆橋斷我的路嗎。這只會讓高智商的人誤認為我就是盜版,所以他很正義的將我打擊了。
10
這件事并不因為我在班主任的開導下向數學老師道歉而結束,這些在別人的身上很平凡的事到我的身上就成了新聞。多家媒體無事生非夸大情勢把我拿做典型進行了對學生抄作業這一現象來批露。這不上報還好一上報校長大人的電話就打了過來,叫我去辦公室一趟。我火速趕往,校長說,X星你別再把自己看得普通了。要為學校爭得榮譽豎好形象,而不是給學校掛灰……別忘了你的第一本書是學校資助你出版的。
我經過被幾個部門的輪番“申斥”之后打消了“我要不要真實的活著”的疑問。
不過那天他們的話確實讓我節省下了兩頓飯。
所以我不能便宜馬岔,得讓他賠點精神損失費。可是,厄運就在這一時刻粘上了我們。
馬岔為表歉意在X丹的生日part上喝高了向我道歉,起初我抱著喝死不原諒的態度,可是后來我發現再喝下去真的會要命時阻止了他。可我沒能阻止向他頭上砸去的啤酒瓶。我悔恨。
猶記和他在一起的時光,一起吃飯一起喝酒一起K歌冬天同蓋一條被子,樂意融融。在我寫作的初期無數次為我打氣無數次為我撿起我砸在地板上的紙團,無數次在我我耳邊念叨勵志名言,無數次當我忠實的聽眾,聆聽叛逆驅使下玩世不恭的厭世。而我自私的遺忘了這些微妙的細節,將無關緊要的東西看得太重,是我將他推出我的世界的。
酒精的作用下,他緩緩站起身,被我按了下去,我去結賬,他跟隨而至,我搶先付了,因為我知道他又會說掛賬。
付賬回來時我們看到對面的幾個小青年在灌一個女孩酒,女孩拼命掙扎,一張凈白的臉被涂抹得不成樣子。馬岔有沖上去的沖動,被我拿住,別惹事了馬上就要高考了。
我和X丹將他拉出酒吧,走了一段路,他說他想買包煙叫我們在前面等他。我就和X丹走在了前面。可是三分鐘之后仍然沒有他的身影我預感有不祥的事情發生,抓住X丹就轉身往回跑,到剛才經過的商店一問店主說他沒進門神秘的站了一下就退了出去朝他來的方向飛奔而去了。
我們趕到酒吧,酒吧已是一片混亂,排開人群,馬岔已經倒在了一片鮮血里。X丹當即嚇哭了,我急呼報警。
馬岔為了救剛才所見被青年灌酒的女孩和青年發生了爭執,他們用啤酒瓶砸了馬岔的頭。警車驅至時諸多的人已經溜之大吉了。因為缺失旁證,兇手一直在逃。
把馬岔送進醫院的第二天早晨馬岔醒了,他說他想見爸爸媽媽。他不知他的爸媽已經為他流了多少淚。他只給他的家人這樣一個交代,對不起。
在他生命的最后一線他吻了x 丹,他對x丹說,我不在的時候你也要開心想吃什麼的時候就管蘇瞳要,不要和他客氣他還欠著我呢。
我問他為什么要執意救那個女孩時,他說,你沒發現她像極了X丹嗎?馬岔說著這句話的時候臉上還是一片笑容。我說,可是他不是x丹。馬岔說,我不允許任何人欺負X丹,你明白嗎?
你就為這個嗎?我和x丹都不會懷疑你的,你為什么還那么傻?
馬岔在陽光瀉漫整個病房的時候閉上了他那雙明凈的眼,然而他的輪廓將永遠定格在我們的記憶里。他做了一件我一生都做到的事。他救的那個女孩是x丹父母一直寄留在鄉下的孩子X丹的妹妹,或許上天注定如此。
時光閃過去,翻到我們成年的一頁。清明去給馬岔掃墓的時候,X丹有些遲疑,我說你也去吧,他希望你也去看他而且他也想親耳聽到你對他說你生活的很快樂很幸福。X丹說,你不介意嗎?若果我介意的話我不配和馬岔做朋友,我說。
X丹忍不住撫摸著墓碑上馬岔的相片流下了眼淚,我知道x丹就是害怕我看到她哭泣的樣子。其實我明白她永遠都不會忘記馬岔,我也不希望我和她任何一個將馬岔忘記。
我給了x丹和馬岔的獨處的機會。X丹會給馬岔帶去馬岔想要看到的笑容,而我知道x丹一定會流淚。
11
紛飛的雨絲網住了塵世里的我們,誰也跑不掉世間情感的困擾。
如同馬岔在生命的最后一線仍不放心x丹一樣。
陽光是溫暖的,絢麗的,馬岔的手是強有力量的,他搬開了我們平常人不能劈開的匣子。
蘇瞳你承認你欠我嗎?被陽光沾滿一臉的馬岔氣息奄奄的說。
我承認。
那你該不該償還?
該。
好。那么,你答應我你要為我補償x丹。馬岔的眼神是那么難以讓人避開。
我答應你。
馬岔臉上的表情在得到答案的那一瞬凝滯了。
X丹泣不成聲,你不可以虧欠我的,我要你在今世償還我。
但是,馬岔淡笑著說,今生只能掛賬了。
畢竟馬岔一直都習慣了,掛賬。留下年華的浮傷讓我們用心去償還。
(完)
誰知道呢,距離寫下這些東西都快十年了。偶爾看看這個少年,還是很快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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