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那里曾美如仙境

　　1

　　這個階段是艱苦的

　　就像神造萬物一樣

　　他用彩色的鉛筆

　　勾出世界的輪廓

　　萬物皆是彩色

　　唯有我被黑色涂滿

　　這條路是漫長的

　　我把手腕割破

　　任血液東流

　　把發絲扔在風中

　　焚燒千山萬河

　　這個黎明是光芒萬丈的

　　陽光把血液凝固

　　夜的顏色

　　千萬人之中

　　我登不上王座

　　卻也不會失敗

　　這個世上

　　眾人皆為貴族

　　唯有我被放逐

　　在神的懲罰下

　　尋找那白色的

　　希望

　　——《夜》

　　這是夕情寫的，在她看來，她是被黑色涂滿的，在她看來，她是被神放逐的。高中階段對她來說到底意味著什么？她只想面朝大海，等待春暖花開，卻不得不鉆進荊棘之林，把自己弄得遍體鱗傷。

　　看多了太多的青春劇，結局是好也罷，是悲也罷，但都有一個共同點，那就是過程都是非常美好的。很多人認為青春是張狂的，是令人難忘的，是如一杯咖啡久久不能忘懷的。而當你真的身處其中的時候，就知道電視劇里面所演的都是騙人的，這里沒有逗逼的老師，沒有幽靜堆滿黃色葉子的小路，沒有那些年一起追過的女孩，只有無盡的奮斗與孤獨。

　　要么區服趴下，要么挺直胸膛，你別無選擇。

　　徐久是我學習的隊友，不可否認，他高三之后學習非常努力。他還有另外一個喜好，那就是比較關注新聞，亞投行，一帶一路，這些都是從他那里先知道的。如果不是他，我恐怕還不知道，中國在外交當中竟然是與巴基斯坦的關系最好，一些軍迷網友稱之為“巴鐵”！

　　在巴基斯坦如果你說出來自China，會很很多人會回答說，Ilovechina。巴基斯坦把“中國是巴基斯坦最堅定的盟友”寫在小學課本上，嚴格限制西方人進入中國烈士陵園，堅定捍衛烈士的尊嚴。中國四川汶川發生地震之后，巴基斯坦第一時間將逾１０噸救災物資運往中國地震災區。動用國家全部的運輸機，搬光國家戰略儲備的帳篷，傾囊相助！

　　第二次高考模擬考試據說是與高考成績最接近的一次，也是最后的一次正規大型考試了，許多在外面上補習班的同學都在那一天回來了，我想夕情也會回來的，她是沒有理由不回來的。

　　可是我的以為錯了。夕情并沒有回來。這對我來說是有些不可思議的。我坐在空曠的多媒體教室里，好像世界上突然只剩下了我一個人。記憶中我是問過夕情原因的，她的回答是，回去做什么，我現在的成績自己再清楚不過，知道的話徒添傷心而已，還是算了。

　　她竟然在逃避，我真的想知道到底發生了什么，她為什么會變成那個樣子。現在的她就如同此刻外面的風景是我所不熟悉的。

　　昨夜下了大雨，我在夢中毫不知情。這座古老悠久的圣地，被悄悄的洗刷，陌生而又似曾相識。這里我生活了三年。它把我們鑄造成一把劍，卻不鋒利，三十天后的戰場上，我會被千萬人踩在腳下，卻不會折斷。我會帶著所有的東西離開，不會告別，或許因為一個人，還會有留戀。

　　如果夕情不曾離開，也許她會夜半驚醒，聽到昨夜的雨聲，然后失眠，想起一些不重要的人，嗅到今天陽光的清新，看到空氣的潔凈。那清風綠了枝頭，黃了枇杷。如果她還在這里。我就可以看她每天變換美麗，循著她走過的路，去向那沒有名字的遠方。

　　如果她回來了，我亦可以注視著，看她夕陽依舊美，青山依蒼翠。

　　四月，楊絮如白色的大雪飄舞了一月，在五月終將落下。那個時候枝葉是正值茂盛的，我們會在一月之后風雨交加的夜晚，化繭成蝶。

　　夕情走了之后我是才知道對她的思念有多么濃，多么深。記得剛剛從畫室回來之后，每天的中午，只要偷偷的側過頭看一眼她，雖不能做美夢，但能睡的很香甜。夕情走了以后，剩下的中午我就天天思念，天天失眠，誰能有她美？我日夜像位詩人在月光下汲取養分，卻不能抒寫她半點眉目之情。

　　2

　　學校歷年都對高三改變了放假政策，一個月放假一次，一次兩天。所以感覺高三過的可真快，只不過回了幾次家，竟然就要高考了。高考前面免不得又是一些瑣事，什么體檢啦，畢業照呀，畢業晚會等等的。體檢的時候再次見到了夕情，她依舊美的令人不得不注視，卻又不敢直接注視。我雖然與她偶爾會在QQ上面聊幾句，但真的見到了卻是一句話說不出，我不知道這是為什么，想改變一些什么，卻又無能為力，只好作罷！

　　夕情走的這半年里，我與祁云的關系倒是越來越好，她的脾氣是典型的古代女子，無論我怎么與她開玩笑，最后只會一句，教主你真壞罷了，并不會真的生氣。即使如此，我也不敢向她打聽一絲半點關于夕情的消息，恐怕一句說錯就會招來殺身之禍似得。

　　我本以為拍畢業照的時候還會再見到夕情的，那怕是最后一次，以后怕是各奔東西，怕是不再會有機會了。那一天我苦等了很久，只聽有人喊：夕情來了，外面。

　　我坐的比較靠窗，立即伸頭往外看，只見一個白色的人影走過，因為教室是在五樓，縱使我的眼睛從不近視也不敢確定。按照普通人的腳程，夕情應該已經出現在教室門口了，但是那樣的時間過去了幾個，她仍舊是沒我出現。祁云如美麗的審判者一樣宣布了死刑：夕情她不來了，那個人不是她。

　　每個人都在期待著接下來的畢業照，化妝的化妝，合影的合影，只有我最為失望。

　　夕情真的非常任性的沒有去，畢業照缺少了她，感覺就像缺少了所有的顏色。我時常想著，多年以后，就算腦子模糊了她的好，依舊還可以拿出那張畢業照，看她定格在十八歲的面容，以及動人心脾的笑臉。事后我問過她原因，卻并未給出我所滿意的答案，就那樣不了了之了。

　　我不知道她目睹那一切之時心里是喜是悲！

　　當天的畢業晚會我在禮堂見到了夕情，她就坐在我的后面，整整一個多小時，我沒有敢扭過頭和她說一句話，兩個人就如同陌生人一般，之前那些愉快的聊天似乎都如夏天的泡沫，一一破碎了。

　　她走了，紅色誘人的短裙，我欲言卻又止住，那個時候我想，那怕是一場訣別。

　　我坐在你的后面

　　看著你柔順的馬尾

　　不需言語

　　千絲萬縷已如潮水涌動

　　我坐在你的前面

　　卻不知你是否還在后面

　　已無言語

　　百里波濤已經風平浪靜

　　離開以后

　　你是否面容憔悴

　　是否忘記

　　這里美如仙境

　　3

　　距離高考還有五天學校便已經停課了，一來是讓我們考前休息一下，二來是讓我們自己查漏補缺。歷年都是如此！我以為那五天會在家里發瘋的學校，和在學校一樣早起，一樣晚睡，一樣上課下課。后來發現是我高估了自己，回到家里終究沒有抵抗住電腦和困意的誘惑，每天早上八點還賴上床上不起來，然后一天的時間又大部分浪費在了玩樂上面，真正看書的時間卻是沒有多少。不過有一點倒是和在學校時一樣，那就是晚上十一點多才睡覺！

　　終于還是到了臨近高考的那一天，我記得那一晚我八點就關了電腦睡覺，可能是從未睡那么早過，竟然失眠了，翻來覆去十二點了仍舊睡不著。說真的，我對第二天的高考并不緊張，也沒有多想，反而想的最多的是夕情。

　　眼看十二點都已經過了還沒有困意，我終于著急了起來，有次失眠到天亮，若這次也是如此的話，那明天的考試不就完蛋了！睡覺這種事情，你越是強迫，卻越是睡不著。著急之下竟然想抽煙了，未成年抽煙在這個時代已經不是什么新鮮事，我也就不再多說，想必很多人都可以理解。

　　可是高三之后我就很少吸煙了，身邊連個煙頭都沒有！不想還好，越是想越是想吸。在一番內心爭斗之下，我走到了老爸的房間前面，謝天謝地，燈還是亮的，說明他還沒有睡。于是我就敲了敲門，里面傳出老爸的回聲。

　　怎么了？老爸問。

　　睡不著，想吸根煙再睡，給我拿根煙吧！雖然老爸很早就知道我吸煙，但并未明言阻止，我也沒有敢在他面前吸過，說這話時心里還是非常緊張的。老爸明顯也是愣了一下，不過很快就反應過來，從外套里面拿出了一包煙扔給了我。

　　一根就行了。我趕緊說。

　　你先都拿走吧，早點睡，明天還要考試。

　　當時我有些尷尬，也就沒有多說，出去關了門。回屋之后吸了煙卻是很快就睡著了，真是不可思議。第二天是被鬧鐘吵醒的，精神還算很好。考場距離家很近，走著也就十分鐘左右的路程，老爸非要送我，然后我們一起就在外面先吃了早餐。

　　在家的話，因為我和老爸起的都比較晚，所以是從不吃早餐。等會兒還要考試，怕吃飽了之后屎尿多，就要了一張雞蛋煎餅，一碗粥，老爸也是如此。

　　孩子也是去高考吧！老板是一位上了些年紀的女人，有六十歲左右，笑起來的時候眼角的皺紋就像是用刀子劃出來的一樣。聽了她的話我心中有些驚訝，當時我并沒有背書包，也沒有拿書。因為這次的高考政策不允許帶工具，所以連筆都沒有帶。

　　這里雖然離家比較近，但我大多時間都在學校，放假之后就沒有吃過早飯，這家早餐店要說去也曾經去過一次，不過那已經是初中時候的事情了。這么長時間過去了，這么多人過去了，我不敢相信她的記憶如此之好。

　　是啊，高考！我還是回答了。

　　雞蛋煎餅很快就好了，吃了早餐之后我讓老爸先回去，再往前走幾百米就到考場了，他不愿意，非要送我到考場門口。我不知道他有什么可擔心的，當年我自己一個人深圳都去了，只是一個高考沒有那么嚴重吧！

　　他還是把我送到了考場門口，當時學校還沒有開門，很多同學都在那里等著，他終于放下心走了。

　　高考那段經歷我是不太想回憶的，雖然知道會考的很差，畢竟高中三年虛度的太多的時間，最后的亡羊補牢未必可以就可以留住羊，但沒有想到會差的那么多而已。

　　對于一個經歷過高考的人來說，那段日子毫無疑問是非常有意義的，對于曾經努力過的人來說，過去一定是值得回憶的。我想夕情縱然因此遍體鱗傷，但也會時常想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