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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卓夜追求夕情的時候，也正是我與夕情關系發生一點變化的時候。徐久距離后者最近，所以我們三個當中也要數他和夕情的話最多。卓夜就像一個不開竅的石頭，無論我和徐久與夕情聊的多么開心，他就是遵循后者告誡他的話——不希望班里人知道他追她。愣是沒有說過幾句話。以至于如今回想起來，追夕情的幾個月里面，兩人說過的話太少太少了。

　　卓夜曾經詩興大發給夕情寫了一個七言絕句，我是看過的，但內容已經想不起來了。那是一首藏頭詩，前面的幾個字加起來就是我愛夕情那個意思。他說是沒有給后者看的，但到底有沒有，恐怕還要向夕情詢問，畢竟卓夜太喜歡胡扯，話是不能全信的。

　　那個時候每天讀早自習的時候天還沒有亮，燈開了之后就往往會忘記關掉，沒誰會注意到，只有夕情注意到了。她用小小、不可察覺的步伐跑到前面，關了燈之后繼續回到座位上做題。

　　她恐怕不知道，那個時候，她輕咬嘴唇的樣子是比任何一個人都要美麗和讓人神往的。她關掉了燈，卻照亮了更大的地方。

　　我沒事喜歡寫一些東西，可中華文化博大精深源遠流長?？v使我這種知識分子也難免會有些字不會寫，于是就只好借字典了。如果在班里借一本英語詞典的話，誰都可以給你拿出來一本，但漢語字典的話，找了一個班，也就只有夕情那里有。

　　我們英語成績雖然都不怎么地，人手一本的英語詞典那是我們曾經下定決心好好學習英語的見證。

　　可能是與夕情借字典次數多了一些，以至于她有意無意的將字典放在了靠近我們這邊的一張桌子上面，徐久伸手就可以拿過來，而不需要再詢問她。如果有人在那里鬧著玩的話，我就過去將那字典拿走，抱在懷里，等一切平靜了之后再悄悄的還回去。

　　由于高三的生活太過緊張和壓迫，數學老師就承諾我們，一個月會抽出兩節課時間讓我們看電影。每到那天的時候，我們這些成績不好的學生就會先開頭提醒數學老師該放電影了。一個班里面畢竟還是想放松一下的較多，有開頭的之后，不少人都開始起哄，夕情這個時候每每也會幫我們說話。

　　可每次在班里看電影，她仍舊是在埋頭寫題，反而便宜了不少我們這些成績不好對大學已經放棄希望，不需要放松的人。

　　我們數學老師是個女漢子，還沒有結婚，由于性格比較直爽，在我們的起哄之下，她無可奈何，只好把書放在講臺上，說，看就看，怕他們不成，我去幫你們看門，小聲一點。

　　老師在課堂上讓學生看與學習無關的東西，如果被學校領導發現的話，后果是很嚴重的，輕則批評一下，重了可是會扣工資或者炒魷魚的。據說在我們集訓的時候，英語老師有次在班里放電影正好被學校領導撞見，狠狠的批評了幾分鐘，從那之后英語老師就再也沒有敢在班里放過電影。

　　班里面的女生對數學老師是有些意見的，原因說出來有些可笑，說是因為數學老師還沒有結婚，太過偏向我們男生。我當時聽了之后竟不知道如何反駁！

　　高三的我們都是非常疲倦的，每天晚上十一點甚至十二點睡覺，第二天六點鐘就必須要到教室里念書，經過枯燥無味的一節課之后，聽到下課鈴聲之后，大半人都會一頭倒下，用短短的十分鐘睡一覺來補充睡眠。

　　不要小看這十分鐘，是真的可以睡著，而且睡得還很香甜。高中不比大學，那個時候如果你在課堂上被老師發現睡覺可是很嚴重的。于是我們就坐在那里，頭如蜻蜓點水一般一上一下。熬到了下課之后就立即趴下，如果遇上不太嚴格的老師，一倒下就是一節課。

　　我深深記得每次上語文課的時候，班里五十個人倒下的能有三十個，剩下的二十個還有十五個在玩手機或者其他的什么，總之是沒有在聽課。夕情就像一只時刻準備戰斗的機器，無論什么時候都不會松懈下來的。

　　這并不是我們一個班如此，無論是上午還是下午，只要是下課，如果你在教學樓走一圈的話，就會發現，高三幾個班級的學生，幾乎每到下課都會在課桌上陣亡大半。本來就少的睡眠時間又加上課堂上高度集中，縱使我們是正宗的中國人也有些吃不消。

　　盡管學校方面不止一次的說，下課之后要多活動，但在夢魔的面前又有幾個人能抵擋住。于是后來學校就想出了一個好辦法，課間二十分鐘的時候，所有高三的學生都要去操場跑步。

　　夕情是不在我們的行列之中，就算全班人都倒下了，她也會抱著書本去外面，打開窗戶，讓寒冬的北風刮割她白皙的臉，讓人看著竟忍不住淚盈滿眶。她瘋了，一定是瘋了。又或者，她才是正常的，而我們所有人才是瘋了，傻了。身為學生，不就是要像她這樣學習的嗎？

　　夕情對我說，如今回想起來那段日子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她不知道那個時候的自己是真正的自己還是如今的自己才是真正的自己。

　　2

　　寒假了。

　　高三的寒假是短暫而又忙碌的，二十五號放假，三十號除夕，緊接著七號就開學。雖然只有短短的十多天，但對于高三的我們來說，這已經是很大的恩惠了，鬼知道這一天我們期待有多么久！

　　放假之后夕情加了我QQ，這是我所沒有想到的。我當時看著電腦屏幕心里又是詫異又是欣喜，盡管在那一天她幾乎將全班人的QQ都加了，而我只不過是其中一個，但也足以讓人開心的了。

　　在這之后我們會有事沒事的閑聊幾句，可是不久，她告訴了我一個噩耗，她要在外面找補習班，不回學校了。

　　藝術生藝考完之后，外面各種針對高三學生尤其是藝術生的補習班就像雨后春筍，一下子全冒了出來。因為是針對藝術生的，相對學校而言，補習班講的內容就比較基礎一些。在學校里面一些基礎較差的，也有不少選擇多花一些錢上補習班。我想以夕情數一數二的成績是沒有必要的。

　　我看了之后，心里是各種滋味都有。我好不容易才可以和夕情說上話，她卻要走了?；蛟S老天爺的眼睛，只在我們之間睜開了一瞬，便又合上了。我竟不知對于這個施舍是感激還是憤恨。

　　很快就要過年了，老爸告訴我今年回老家陪爺爺奶奶。原因是，我的堂弟逃學，幾天都沒有找到，三叔當時正在外面出車，聽聞了之后心中難免著急，結果出了車禍。后來聽說是飛出去的十幾米，還好是臉著地，這才保住了性命。不過一邊臉也碎裂了幾十塊，傷勢非常嚴重。

　　這個消息是沒有敢與爺爺奶奶說的，一來是兩位老人聽了之后徒添傷心也沒有用，二來，爺爺的身體不好，有時候需要靠床頭的氧氣度日，若是聽了之后一口氣上不來，這臨近年關，怕是不太好的。

　　我和老爸回去既是為了不讓兩位老人寂寞，還有就是不讓我們自己寂寞。老爸老媽離異之后，過年對我來說并不是一件幸福的事情，先不說到那一天總是生病，而且家里就我和老爸兩個人，兩個不喜歡說話的人坐在那里，如同一個人一般。

　　我有時候也會去四叔家里過年，四叔和四嬸對我固然很好，但畢竟不是自己家，做什么事情過于拘束了一點。我至始至終是討厭那種感覺的。

　　還有一年是老爸在外面找的那個女人和我們一起過年的，她姓徐，在這里為了方便就暫且稱呼她為“徐女人”罷了！

　　我與徐女人很早就見過，但是無可奈何脾氣不對，所以我們是從不說話的。那次過年也是一次，吃完了年夜飯之后還不到一點，我又回去睡覺了。那一夜高燒。

　　循其本，那次過年對我來說是有些錯愕的，除夕那天，老爸說：“今天晚上就過年了，我們這就回去吧！”我這才意識到當天就要過年了，而我竟然全然不知，還以為是明天或者后天，反正不是當天。

　　回到奶奶家的時候正在包餃子，老爸就洗了手幫忙。而我則是和那個逃學的堂弟貼對聯，據說對聯是分左右的，而我至今都不知道是如何分的，這對于一個大學生來說是一件極為難堪的事情。

　　老家的舊址還是存在的，盡管那里已經成為歷史，十多年沒有住過人，墻倒了，房頂也塌了，也懶得去修繕。雖然沒有住人，但每年還是要貼對聯放鞭炮的，圖個吉利嘛，而這個任務我我在家的話往往都是我做的，那年也不例外。

　　在來回的路上，我就像一位上了年紀的長者嘮叨個不停。我問剛剛上初中的逃學堂弟：“現在成績怎么樣？你可是比我厲害多了，我上初中的時候也就是敢退學，你倒好，逃學幾天報警都不找到人，你咋想的？”我當時并無責備和嘲諷之意，完全是玩笑似的說。

　　我的兩個堂弟對我都是比較信服的，每到放長假都是要來家里找我玩上一陣子。他一一回答：“成績還行吧，就是那幾天不想學了，不是不想上了。”

　　這個逃學堂弟在我眼里一直都是比較聽話的，當初聽說他逃學幾天都找不到人，我是非常驚訝的。我就又說：“以后別逃課了，才初一，好好學。英語成績怎么樣，我告訴你一定地好好學英語，我現在后悔得……”我就像那些長輩說我一樣說著他，事后才想起我本是很討厭那些長輩這樣說自己的，怕是他也很討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