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天的光陰在海南的熱浪中悄然而逝,回到濱海后又投入到了規律性的工作之中。
我把旅途的歡悅通通告訴了秋月,她聽我說的話反而顯得比我還開心,讓我心里又多了些暖意。
“哼,下次我也要去。”林秋月嘟著小嘴說。
我坐在她的辦公桌上說:“那時候叫你去你又不去。”
“不管,你要陪著我,我不要一個人去。”
“下次要等好久了呢,也不知道要什么時候。”我端著咖啡杯看向秋月。
林秋月拿起筆在紙上寫著什么。
“喏,下個月我們公司有個推廣活動,剛好要去海南,十一月了呢,不知道那里又是怎樣的風光。”
我從桌子上下來,從她手上拿起筆在那張紙上寫道:“我陪你去,就咱們倆。”
趁著秋月看紙條的間隙我跑回了自己的辦公室。
坐在寂靜的辦公室里,我突然想起了劉續說過趙晴雪的工作地點,其實我很想去看看這個讓大哥如此掛念的女子究竟什么模樣,但開新餐廳的事也迫在眉睫,至少要等到大體規劃弄完才能去市博物館。
這時門外敲門聲響了起來。
“葉大,老板讓我通知你,下午五點左右到濱大。”小李站在門前說。
我擺了擺手說:“知道了,你把這個交給人事部林秋月。”
我從抽屜里掏出了一個盒子。
劉續的思維不能以常人看待,下午的安排似乎有某種特殊意義,這是兩年來第一次去濱海大學,這個地方對于劉續而言意義非凡。
事實上就最近的觀察來看,劉續的心情是較為低沉的,想著那時在海南劉續說“她要結婚”時的表情,我就心痛,林子陽你又在何處呢?你在劉續身邊的話又會怎樣安慰呢?我不明白,就如同我不明白自己對待陳靜的感情,以及對待林秋月的感情。
眼見著太陽西去,我竟有些忐忑,對于濱大,這個故事的起點,我抱有極大的期待之情。
在公司的停車場劉續已經在等我了。
坐在劉續的車里,我問:“怎么突然要去濱大?”
劉續今天穿的很休閑,有些大學生的氣質。他今年27了,比我大一歲,但在眾多來往的人群中,他看上去年輕很多,當然我也顯得年輕。
“去看看以前的東西還在不在。”
劉續專注的開車,面無表情。
“我當時還在想說你怎么會買小海螺呢!”劉續突然轉過頭笑著對我說。
我臉有些發燙,對于劉續的調侃我顯得有些不好意思。
我說:“那時候看到這個白色小海螺蠻可愛的,就買了,想著她應該會喜歡的。”
“很用心哦葉子,”他打開車窗點了根煙說,“還在上面刻了兩行字。”
“劉哥你怎么知道的?”我有些驚訝。
“小胖告訴我的,他還說你啊就是什么事都藏在心里不說出來,挺別扭的。”
我這瞬間想到了秋月柔弱的眼神,我說:“我不敢說,也不確定。”
劉續輕嘆了一聲說:“按照你內心的想法做就是了,我明白你現在的心情。”
濱海大學四個字在夕陽下沐浴著秋風,多少人夢寐以求的地方,多少夢實現的地方,又多少過往停留的地方。
我和劉續并排而行,一股年輕的氣息撲面而來,路上來往的學生說說笑笑,這是青春的味道。
“劉哥在這里呆了四年啊?”我說,“環境這么好啊!”
我羨慕的語氣讓劉續有些好笑。
他笑了下說:“學校歷史比較悠久,事實上那四年我都沒怎么注意過學校的風景。”
“畢竟把青春都奉獻給了圖書館。”
“……不知道保安大叔換人沒。”他感慨道。
我看了下時間,問道:“要不要先吃個飯。”
他搖了搖頭說:“先去一個地方。”
“你不說我也知道是圖書館。”我調侃道,“作為兄弟,要請我吃頓好的。”
在剛進校園的時候,我感受到了劉續身上散發著一種對過往虔誠的牽掛,有些憂郁,有些感慨,又有些悠長。
十月的校園,葉子未落,石椅上抱著書本默讀的姑娘,還有球場上奔跑的小伙,我和劉續穿梭在其中沒有絲毫的違和感。
“從校門口到圖書館的時間要十五分鐘,”劉續開口道,“從宿舍到圖書館的時間要二十分鐘。”
“記得真清楚。”
劉續輕輕一笑,他指了指遠處的一棟樓。
“那是圖書館?學校可真夠大的。”太長時間沒有運動,身子骨有些吃不消了。
“那一年我們排練話劇的地方。”
我對那場話劇充滿著好奇。
“劉哥,那一次趙晴雪有聽到你的聲音嗎?”
他的眼神在流動,似乎要在時間中尋找,尋找流逝的記憶。
他說:“她看了我一眼,我在人群中看到了她的眼神。”
“晴雪還是有注意到你的啊。”
劉續的腳步沒有停緩,他說:“我從她的眼神中看到了意外,很短促。”
在我看來,晴雪感到意外是情有可原的,劉續給人的感覺就是不問世事,永遠活在自己的小世界中。
最終我們沒有去那一棟排練話劇的教學樓,而是直接來到圖書館。
物是人非,多年以后,許多的許多注定著改變,劉續告訴我,他挺希望能再見一面那位保安大叔的,那個在四年大學歲月給他最多微笑的人,如今也離開了。
濱大的圖書館是向全市開放的,按照校長的說法,即知識是沒有界限的,每個人都有獲取知識的權利。
圖書館二樓,我站在窗前看遠處操場上來來往往的人,而劉續則站在書架前,我在剎那間有些懷念往昔歲月,我仿佛看到書架前的陳靜,她倚靠在書架上,寂靜彌漫在周身。
我走到劉續的身旁說:“在看什么呢?”
劉續合上手中的書,轉過身說:“幾年前放在這里的書還在,沒有人動過。”
我不解,劉續曾經說過他放了一本書,那本書是拜倫的詩集,不過這么多年過去,沒有人動過這件事我是全然不相信的。
“這么多人的學校不可能沒人動過。”
劉續示意我跟上他的腳步。
文學區中間的座位上空無一人,桌子上隨意堆積的書本,看得出來這張桌子已經有主了。
劉續坐在椅子上看著角落的的位置。
此時我腦海中的畫面與往事重疊,如果我知道趙晴雪的模樣,一定能夠想象當時的情景,那種定格瞬間的悸動。
劉續將手放到桌面上,我隱約看到了幾行刻著的字跡。
“還能感受得到當時的心情。”劉續把書蓋在字跡上說,“純粹而又美好的心情。”
我不是很理解劉續的這句話,當然我也沒看到書桌上刻了什么。
“劉哥如果現在見到晴雪會打招呼嗎?”
劉續起身來到窗前點了一根煙說:“她應該不記得我了,人生若只如初見。”
他的聲音很是低沉。
“你知道嗎?”他說,“有些人是命中注定的,有些感覺只會出現一次。”
飄搖的樹在風中不停,伴著緩緩落下的葉子,劉續彈得煙灰隨著歲月遠去,循著葉子離開的軌跡。
“晴雪結婚的時候會去嗎?”我小聲問。
劉續深吸了一口氣,說:“會去。”
“這些年為什么不去看一看她,明明都在一座城市。”
他搖了搖頭:“這些年沒去見她,只是因為缺少一個理由,一個相見的理由,如今她要結婚了,我想多看她幾眼,這樣的機會,一輩子也許就這一次了。”
“愛一個人難道還不足以去見她嗎?”
他說:“愛一個人,不見面,就是含著眼淚微笑的幸福。因為她愛的人也愛她這就夠了。”
莫名的感傷情緒環繞身旁,這樣深刻的情感,在這個世界上也許很少很少了,不管劉哥的想法對還是錯,我心里都希望他能夠堅強下去。
“對方是誰?”我問。
劉續轉身走到桌子旁將書放回書架,而我則跟在他的后面。
“阿龍前段時間打電話給我,”劉續認真的整理著書架,“對方是一個富二代。”
我眼里有些笑意。
“咱們還是富一代呢。”我調侃道。
劉續把書擺好后,伸手摸了摸拜倫詩集。
“我不認識。”他看著我說。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認不認識都無所謂了,也許子陽沒準認識呢,哈哈。”
笑聲回蕩在空曠的圖書館里,使得寂靜的讓人窒息的感覺不復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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