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的大雨雖然早已經停了,卻在我心里一直下個不停,第二天我跟孟湘都很有默契的感冒了,我倆坐在教室的最后一排,擤鼻涕的衛生紙堆成了一座小白山,她一如既往地翻著小說,我則開始為接下來的唱歌比賽寫曲子。所以我和孟湘都很默契的沒有提起昨天的大雨和比賽,還有光子。
如今已到了飄雪的時節,我們北方的這座小城市更是寒冷了些,風吹過來就像扎到了長銹的刀子上一樣,割的脖子有種很不痛快的痛。像往常的冬天一樣,我還是被老媽逼著穿上了厚重的羽絨服。大多男生都跟我一樣,很不喜歡穿棉衣和棉褲,覺得既笨重,又不舒服,打球的時候連腿都邁不開,一出汗渾身捂的很難受。但老媽的指令總是很難違抗,她還差點讓我帶上她給我買的藍色圍脖,我只是把它裝進了背包里,并告訴她,放心,下雪的時候我一定會圍上。
也是在那場大雨過后,我開始著手唱歌比賽的事情,波濤要我在我們學校選個主唱,最好是女的,我當然懂他那點心思。說到主唱,我第一個就想到了孟湘,那天她唱的《十年》著實讓我驚艷了一把,但我說怕她心里還介意著那天比賽的事,就一直沒敢跟她開口。畢竟她最后沒能進入廣播站,但卻因此成了校園里的公眾人物,也有的音樂社團在那次比賽后找她去做主唱,卻都被無情的給拒絕了。孟湘本就是個看起來冷冰冰的人,她拒絕人的樣子簡直能把人給凝固。所以被拒絕的那些人總是感到疑惑,那天在臺上講笑話的人到底是不是眼前這個不茍言笑的姑娘。
我說,是,當然是,再也找不到第二個孟湘了。
對于有同樣疑問的楊曉,我這樣回答。
楊曉說,聽你說這話的意思,你對孟湘可不是普通同學的關系啊?。
我說,不是同學是什么,你能不能別跟個娘們似的說話拐彎抹角的。
然后楊曉就說了句讓我覺得他不光不像娘們兒而且還特爺們兒的一句話,他連猶豫都沒打算一下的就說,如果你跟孟湘沒關系的話,我就直接告訴你,你哥我喜歡她,想追她,怎么樣?
我聽了,腦袋里像有個不大不小的氣球炸了,發出不大不小的聲,轟得我當時什么都想不起來了,我只點頭說,好,你有本事就去追。
但我后來才想起來當時忘了說一句尤為關鍵又重要的話,就是別他媽讓我幫你去追,可惜晚了。
于是在第二天我的背包里立即出現了一杯酸奶,一袋棒棒糖和一袋薯片。我說楊曉你能不能有點誠意,這些垃圾食品就是你追孟湘的A計劃?還有你就不能給我多裝一杯酸奶,一袋棒棒糖和一袋薯片?
楊曉邊刷著牙邊笑著說,那都是女生喜歡的東西,你一爺們兒吃那些東西不怕變胖?
那你就不怕孟湘變胖?
她啊,楊曉仰著頭沉思了下說,孟湘變胖的話應該會可愛一點吧。
我無語,這都怪我,我不該把孟湘喜歡的東西都告訴楊曉,而且我都還沒想好怎么把這些東西轉交給孟湘。
小翔,你們樂隊的主唱定了沒?楊曉忽然問我。
我邊收拾背包,邊說,沒呢,還沒找到合適的。
我都懷疑你到底找了沒,要不我幫你看能不能在音樂系尋一個,你放心保證都是大美女。
我鄙夷地看著他說,大哥,我們這是選主唱,又不是選美,我看還是算了吧,還是我自己找吧。
我背上包打算去上課,楊曉剛好洗完臉,然后不忘叮囑我把他的東西都一五一十地交給孟湘,不能偷吃,最重要的還有那封信,千萬別給忘了。
走在路上的時候,我還尋思楊曉怎么就這么信任我呢,他就真不怕我半路把信給扔了,說那些東西是我給孟湘買的。但很快我就知道為什么了,因為我從頭到尾都沒有這種想法,我不會欺騙楊曉,更不會欺瞞孟湘。
離上課還有五分鐘的時候,孟湘終于帶著她那緩重的步伐來了,入冬后,她便穿得很多,用圍巾口罩把自己捂的嚴嚴實實的,連風見了她估計都得打轉向,因為她再無可攻擊的縫隙。她連看都沒看我一眼就坐在了我的旁邊,然后把她身上還未退掉的寒氣傳染給了我,她慢慢地拆開圍巾和口罩,用一張凍得蒼白的臉對我道聲,早上好。
我說,當然好,因為某人今天竟然沒有遲到。
孟湘笑了下,嘆了聲,太冷了,這冬天什么時候才能過去?
我說,你能不能看下日歷,這冬天好像才剛剛開始。
哦,是嗎,對了,今天是星期幾?
我真是服了她這種不問世事的精神,連星期幾都不知道,我說,星期三。
哦,孟湘淡然地點點頭,忽然又想起什么似的說,完了,昨天我忘記給那個小孩去上課了。
上課?你是說光子的那個小侄子?
孟湘被凍的蒼白的臉已經有了點氣色,她瞪著大眼問我,沒事吧?
我也同樣以大眼睛回報她,想了一會說,沒事,你放心。
算起來,依舊是從那天的大雨之后,孟湘開始去給光子的小侄子做家教,當然不是因為光子給的工資多,而且孟湘還故意只要光子給的一半,她說,她很感謝光子給她一個這么自由的兼職,其余的,沒別的。
關于她和光子,我還是不敢開口去打聽,就算光子是我最好的哥哥,我依舊覺得每個人都該有一段不想對人訴說的秘密,若他想說,他早晚會說,若他不想說,哪怕到死,他也寧愿只字不提,帶著那秘密去輪回。我想我不該去打擾光子的秘密,就像我也不該去過問孟湘的曾經一樣。
但我依舊相信,總有一天,我會聽到孟湘親口告訴我,為什么那天光子抱著她,然后對她說,對不起。
那個答案,對我來說,似乎也莫名的很重要。
在我說完沒事之后,孟湘也就覺得沒事了,她拿出了《福爾摩斯》然后找到了書簽那一頁。我打開書包,一袋棒棒糖就露了出來,我這才想起楊曉交給我的任務。我毫不猶豫地把棒棒糖,酸奶,還有薯片都放到了孟湘的桌子上,孟湘還很驚訝地說,我吃過早飯了。
我說,這不是給你的早飯,是······
不會是你賄賂我,也想讓我當你樂隊的主唱吧。
孟湘反應的倒快,我何不借著這個趨勢往下去呢?
你怎么知道?我說,我好像從來沒跟你說這件事啊。
你不說,我就不能知道啊?但我可明確告訴你,不是我不幫你,是因為我真當不了主唱,你還是另尋高人吧。
我略感失望,我說,你拒絕別人就算了,連我你也拒絕,真是太折我的面子。
孟湘合上書突然一本正經地對我說,程翔,你這么說也太折我的面了,你是我在這個學校認識的第一個朋友,你有困難我能幫你卻不幫是我不仁義,可今天你這個忙我若是幫了反而是幫了倒忙了,你信不信?
我看她說得這么認真,根本就不給我懷疑的余地,即使我想說不信的話,卻也說不出口了,于是我話機一轉說,剛剛是逗你玩的,其實這些東西是楊曉給你的,哦,對,還有一封信,他讓我務必親手轉交給你,你收好。我說著便把一個白色信封放在了她的桌子上。
誰知孟湘道出了句,楊曉?誰呀?你在耍我?
還沒等我說話,孟湘把她桌子上的東西全推到了我的桌子上,很是氣憤地說了句,程翔,你真是無恥。
我原以為孟湘是認識楊曉的,所以我也就沒事先問過楊曉他跟孟湘的熟識程度。我想既然楊曉都要追求人家了,不說是百分百的把握,那也至少有百分之八十左右吧,但沒成想,人家都不知道你是誰呢,就敢這么大膽直接地去追人家,萬一你長得跟鬼似的,人家在不知情的情況下忍不住答應了,這不是把人家姑娘給坑了嗎。
我在電話里跟楊曉一頓理論,楊曉在那頭倒是很不在意地問,你把我的信交給她了嗎?
我說,給了,但被孟湘連垃圾食品一塊給送回來了。
楊曉嘆息道,難怪,那封信里就我一張照片還有微信號,她若看了,肯定就不會拒絕了。
我一聽到心里面是照片,覺得好氣又好笑,我說,楊曉你以前就是這么追女生的,你哪來的自信,若是你一張照片就能搞來一個女朋友的話,那你用一本相冊是不是就能娶一個媳婦了,你就不能為人家姑娘考慮考慮?
楊曉在那邊沉默了一會說,恩,那好吧,我盡量趕快弄一個個人相冊來,掛了。
沒等我再說什么,電話里已經沒有聲音了,我有些懊惱地罵了句,我操,一轉身便跟站在身后的人撞上了面。
是孟湘,我心一驚,不知說什么好。
孟湘卻很坦然地說,拿來。
什么呀?我說。
照片,你說的那個所謂的想追我的人的照片。
我順勢卸下背包,然后開始翻那個白色信封,終于我把它遞到了孟湘眼前,已經被壓的有些皺了。
孟湘毫不猶豫地打開信封,果然里面一張五寸大小的照片上,有一個楊曉站在里面,他穿著球服,頭頂著太陽,手抱著一只籃球,笑得格外燦爛,他是長得很帥,是那種很果斷的帥,渾身透著一股霸氣,敏銳凌人,又有點孤傲,我想,如果我是女生的話,肯定會多看他一眼若能被這樣的男生喜歡上,也真是一種幸運。
可誰知孟湘只瞧了這張照片一眼便把它還給我說,告訴他,照片我看了,很帥,還是留給別的女生吧。還有,程翔,我拜托你的任務就此為止吧。
當我把照片再還給楊曉的那一刻,心里說不上是欣喜還是遺憾,我把孟湘的原話轉給楊曉,楊曉聽了,卻異常興奮起來,他說,我就是喜歡這么有個性的女生,程翔,那個孟湘我追定了。
我本想再說點什么,轉念一想便沒了話語,我總有種預感,雖然我不知道孟湘喜歡什么樣的男生,但我知道,她肯定是不會喜歡楊曉的。因為他太過張揚,而孟湘只喜歡安逸。
一天的課程結束之后,我便去了地下室,這些天每晚都在練習,為了新年那天的音樂比賽,其實我們大家都不是奔著那三萬元的獎金去的,而是為了各自心中最應該堅持下去的夢想,比賽只是一個理由,讓夢想繼續存活下去才是我們最終的目的,每當我手握吉它的時候,我都會想起華子,我很想知道,這個給了我音樂夢想的人,如今走到了哪里,是否又找到了如我一般的年輕人,然后給了他一個音樂夢想?
嘿,程湘,接著。
正當我發呆之時,大魚忽然扔給我一罐可樂,我差點一個來不及,就讓可樂撞在我的下巴上。
就在這時,光子來了,他還穿著西裝革履,神清氣爽,顯然是從公司直接來的。
光子哥,好久不見,最近看起來精神了許多哦。大魚拿著小黑的畫筆在光子面前瞎比劃了幾道。
可我怎么覺得你最近是神經了許多呢?光子笑嘻嘻的跟大魚打趣。這下各自忙著的人都明白了光子的意思,于是紛紛起哄道,是呀,你準備什么時候給我們發喜糖?
大魚一聽便不好意思起來,轉頭望向正在調色盤的小黑,小黑倒是不慌不忙地說,喜糖還不好說,不要為難我們家的小魚兒啦。
小魚兒?一聽渾身就起雞皮疙瘩,但看大家都笑得這么開心,便從心里替大魚和小黑高興。
喧囂之后,各自又都做起自己的事情來,我抱著吉它坐在沙發上繼續發呆,光子也湊過來跟我緊挨在一起。
我說,你干嘛離我這么近?
光子沒解釋只說,你和孟湘最近都怎么樣啊,這幾天太忙了,沒時間招呼你,你可別怨哥啊。
我把身子往邊上挪了挪說,我算是看出來了,你關心我是假,你想打聽孟湘是真。
光子笑道,小翔,你吃醋了?
我又把身子挪得離他遠了些,沒說什么,其實我是在想要不要把楊曉追孟湘的事告訴光子,說不定光子會幫孟湘擺脫這一難事呢。
我是想說,孟湘周二那天都忘了去給我小侄子上課了,打電話又關機,我以為她出什么事了呢。光子說著從我手中拿走了我已經喝掉了一半的可樂。
我告訴光子,是孟湘忘了那天是周幾了,她后來還問我那天忘了去給你侄子上課會不會有事呢?
嗨,那能有什么事,有我給她作擋箭牌呢,你回去告訴她,不用怕。光子好像喝可樂喝多了,燈光下,臉上有點泛紅。
于是我小心地跟光子說,那我再告訴你一件事,你會不會也能給孟湘作擋箭牌?
怎么了?那丫頭干壞事了?
我搖搖頭道,不是,是被人給追了。
時隔好久的第十四章,寫得我心生諸多感慨,抱歉,我不是故意停更這么久,若有人還在關注這部小說的話,請諒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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