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意識流放

　　序·流放

　　日中則昃，月盈則食

　　昨日的廣夏細旃，豈能料想此刻雨井煙垣中的孑然一身

　　流放至此，人生沒有一個圓滿的解釋

　　嘆息或是長嘆兮，改變不了現(xiàn)狀

　　可是意識不死，精神不滅，思想就會進行下去

　　你會聽到，那若隱若現(xiàn)的囈語

　　一·囈語

　　每一段時光里，都有讓我們快樂和失落的事情

　　而我們往往只記下了最快樂和最失落的事情

　　最終，我們的某一段時光只剩下快樂或失落

　　命運注定將我的一切歸零

　　當事情出現(xiàn)轉(zhuǎn)機時，未必就是否極泰來

　　就好像——

　　上帝的羊羔無法承擔所有的罪行

　　惡毒的魔咒無法改變發(fā)生的事情

　　寬容與仇恨不成正比，救贖與祈禱無法呼應

　　哭泣的孩子想得到的不過是一件玩具。而他得到的，往往是一個否定的回應

　　世上的苦難多于幸福，厭惡多于祝福。每一張笑臉的背后，隱藏了多少不可告人的想法或是行為

　　看看自己，看看時光，都變成了什么樣

　　在控制憤恨之后，我們偏偏學會了各司其職；在摒棄固執(zhí)之后，我們偏偏學會了自以為是；在懂得謙遜之后，我們偏偏學會了俯首稱臣

　　我們學會了無用的幻想，而忘了現(xiàn)實的生活

　　從幻想走向現(xiàn)實需要太多勇氣，因為被流放無法將現(xiàn)實回避

　　崇高的人往往死于卑微，純真的心往往得不到應有的幸運

　　今天對于昨天是夢想的明天，對于明天是永恒的昨天。哪里來的永遠，都只是在心里面，忘不掉的事，就會到達永遠

　　我們無法到達永遠，可我們總在幻想永遠，幻想我們不曾擁有、不曾經(jīng)歷的一切

　　二·我幻想

　　如果我們的相遇不局限于建筑，而是你所向往的景物

　　那天我約你到海邊，沒有月，同樣沒有散色來的陽光。此刻的平靜，讓人不會想到海水會洶涌

　　誰說海水是藍的，為什么我看到的，是暗夜的顏色。潮漲潮落，帶走了什么。你的傷口，要怎樣愈合

　　誰說天空的藍色十分迷人，為什么我看到的卻是那灰色十分逼真，只可惜這些顏色都是不真實的。你的傷口，與你的心事暗合

　　斷裂的閃電頃刻間消失在云層之中，耀眼的紫光里，充滿了未曾發(fā)現(xiàn)的諸多細節(jié)

　　在這些見不到你的日子里，我聚集了太無用的光明，沒有你與我呼應

　　在遇見你的日子里，我多想對你說一個愛情故事，可是一直沒有找到情節(jié)

　　而每一個沒有情節(jié)的故事里，都是因為有太多說不出的情節(jié)

　　一條通向山頂?shù)穆罚蛟S就是通向懸崖

　　也許有一天，我們會在輪回隧道里看到我們生命中出現(xiàn)過的人，卻又在那一瞬間又變成粉末

　　也許有一天，我們會在平行時空里做另一個自己，去完成那些此生此時此刻無法繼續(xù)的事情

　　生命多美好啊，我僅存有幻想

　　生命多孤獨啊，我學會去幻想

　　我知道怎樣失敗，可是誰能告訴我如何成功

　　有時候的有些時刻，我覺得時間都不再繼續(xù)。而在那時你的雙眼看著一個方向一直沒有改變

　　而我正如你所看到的那樣，我的雙手放下了憂郁，托起了你眼中的信仰

　　如我看到的你，如我愛的你

　　那天我在遠處看到你，不在我身旁的你，獨自撐起那把傘，遮擋不了自己的一片天地

　　是搖曳的雨，是干涸的心

　　是獨行的你，是我在看你

　　你選擇了無法抗拒的規(guī)則

　　你無法抗拒要面臨的不安

　　聽著配角們在夸夸其談，你有怎樣的感嘆

　　那天我看見你眼角殘留的淚，我偶然發(fā)現(xiàn)你在意我的細節(jié)，也在默默給我信念

　　如我一直愛的你

　　那天我看到你嘆息的目光，是在看著我時露出的嘆息的目光。是你在嘆息，還是目光中的我在嘆息

　　我們討厭的人和事物總在影響著我們，或是讓我們更加優(yōu)秀，或是讓我們逐漸變成我們所討厭的人

　　落日的余暉總在不經(jīng)意間呈現(xiàn)出一種哀怨的凄迷，脆弱的靈魂也會在此刻閃露出淚光

　　又是一天的結束，日復一日，為何我總能在黃昏時發(fā)現(xiàn)憂慮的人

　　可有時我也會是其中之一

　　盡管會有結束，但每一個結束都可以作為開始，因此我選擇去相信

　　三·我相信

　　我相信真理會被推翻的

　　我相信記憶會被忘記的

　　我相信夢是有來源的，思想是有力量的

　　我相信水是有顏色的，空氣是有溫度的

　　我相信一條直線不會彎曲，兩條曲線不止一個交點

　　我相信向地面以下生長的刺，也總有一天會露出鋒芒

　　我相信所有寬泛的東西都會有一個簡潔的定義

　　我相信行星的軌道總會有交錯，有一天會產(chǎn)生不可避免的碰撞

　　我相信所有未發(fā)生的事總會發(fā)生

　　如果是這樣

　　如果我有一篇寫不完的文章，我相信那一定是對你的愛無法用我所熟悉的言語表達

　　我無法落筆生花，也無法將筆放下

　　如果我有一天離你而去，我相信那一定是因為我愛你卻無法用最好的方式照顧你，而我也相信那一天不會來臨

　　我們既然走到了這里，為何不一直走下去。既然在努力與堅持之后總會有結果，那就堅持下去

　　對于我們所經(jīng)歷的時代，我們不過是一次次作出選擇

　　總有一天，我們會過了在意對與錯的年齡

　　可是看淡輸贏，未必是一種豁達

　　不可避免的后悔，情緒的跌宕起伏，這或許就是回憶的意義

　　而我們的回憶，來源于我們一次次的當初的選擇

　　我們一次次選擇了相信或是不相信

　　對于你，我一直都選擇相信，因為我愛著你

　　我相信一些事情一定會發(fā)生，因為那里包含了我的希望

　　四·我希望

　　如果一束光注定要照亮一個地方，我希望那是你所在的地方

　　如果暴雨和閃電注定要蓄意阻斷前行的路，我希望會是我獨自前往

　　如果洪水注定要淹沒一個村莊，我希望那里是一片荒涼

　　如果救世主注定要讓一個人沉淪落魄，我希望那個人會是我

　　我多希望這樣

　　我多希望將你放在玻璃房子里，因為那里最適合你水晶般的心

　　我多希望將你擁入懷中，因為我的胸膛最需要你

　　我多希望你的笑可以融化在風中

　　那樣當我逆風前行時，就會感覺到有你陪伴

　　我多希望你的思緒可以進入我的夢里

　　那樣當我沉睡不醒時，總會感覺到有你存在

　　我希望命運會一直眷顧你

　　我希望你所在的地方?jīng)]有漫長的雨季，也沒有寒冷的冬季

　　我希望你遇見的每一個人都會是對你有幫助的人

　　我希望你遭遇的所有不幸都會成為你更加堅強的理由

　　我希望你所有回憶起的事情都會是讓你感到幸福的事情

　　我希望有一天會是這樣

　　我希望有一天，當有人在經(jīng)歷一件事觸動了心弦時，會在突然間想起我曾寫過的一句話或是一段茫然無措的敘述。可是我似乎沒有這個能力。也許是資質(zhì)尚淺，也許是入世不深，也許是我根本就只是在寫著一些文字，經(jīng)歷一些讓我觸動心弦的事，突然間想起我曾寫過的一句話，或是我曾有過的茫然無措

　　我希望有一天我所計算的不是與你有多少次的相遇，而是計算可以輕易知道的和你有多少分離

　　我希望有一天你會看到，是一個能夠為你撐起一片天的我

　　我希望一切如希望的那般美好，可是經(jīng)歷過世事變幻的他們卻對我說不要抱有太多希望

　　五·他們說

　　他們說，那不過是經(jīng)歷，不過是你遇見一個你永遠無法得到的夢

　　他們說他們也曾像我一樣年輕，像我一樣對自己充滿自信，并且相信下一天都會生活的更好

　　他們說他們看到過也經(jīng)歷過生命中的苦難與輝煌，最終也只是蕓蕓眾生里不被關注的人，平庸的在市井之中忙碌穿梭

　　他們說他們?yōu)榱藢で笞杂梢苍竭^無數(shù)高山，跨過無數(shù)河流，最終得到了平靜和安定，卻被生活束縛著

　　他們說所有的幸福都不會太久，當愛情變成婚姻時，親情就將一步步取代愛情

　　他們說所有遙遠的距離在抵達之后，都會覺得那段時光太短暫；當曾厭惡的事情如風中秉燭的時候，也會有幾分懷念

　　他們說生命里注定要經(jīng)歷一些沉浮，一些意想不到的起起落落，那樣才會是完美的生命

　　他們說所有的苦難都必須勇敢面對，空洞的事物往往有廣泛的含意

　　他們說，他們中曾有這樣一個人

　　他已滿面胡須，也回望過去

　　他已拄著帶有裂縫的拐杖，走在人群的淺處，一步步蹣跚的離去

　　可是，去向哪里

　　他愛，他恨，他已老去

　　他看著沒有標明地點的路標，得到的僅僅是一個方向

　　他蒼老，可是他卻不承認蒼老

　　他的信仰成為佇立的路標，指向那繁華深處的蒼茫，可是卻無人從他身旁走過

　　他曾自取其辱的愛著，也痛徹心扉的夢著，最后都散了，散了

　　他曾吟誦那些詩詞歌賦，也曾寫過絕句律詩，最終被生活遺忘

　　他曾收集日光和月光，卻忘了那刺骨的月光也來自于熾熱的太陽

　　他曾送給摯愛的人一顆恒星，可是如今，那顆星早已黯淡不清

　　他曾點燃一盞不滅的燈，可是那微光并不足以照亮他的一生

　　他們說他們都是這樣，最后都以放棄收場

　　他們說他們都曾夢想著未來，可此刻就是曾經(jīng)的未來，未來未必強于現(xiàn)在，可我們終究要去向未來

　　六·在未來

　　未來，未必會強于現(xiàn)在

　　即使心懷夢想，可誰能確定可以改變現(xiàn)狀

　　在未來，也許子孫們將看到我們建筑的宏偉廢墟，留下了破碎的囈語

　　也許子孫們將看到我們在厚重圍墻上留下的宣傳標語，那時或許這些印在墻上的文字已經(jīng)模糊不清

　　也許子孫們將依舊生活在社會主義制度下的資本關系里，以金錢為目的的交易還會是主題

　　也許子孫們將繼續(xù)建設著小康社會，卻沒有得到應有的共同富裕

　　也許子孫們還將學習馬克思主義，在《資本論》里尋找這個社會的出路

　　子孫們還將為了高昂的房價而拼命努力，盡管政府揚言一直在調(diào)控

　　未來，有什么意義。街道上依舊是惡俗的廣告，告誡人們要相信他的產(chǎn)品

　　喧囂里充滿了嘆息與責罵，子孫們還將背負著生活的重擔

　　在未來，未必就強于現(xiàn)在

　　只是未來終究會到來

　　我祈禱在未來，不管世界怎樣變幻，不管我去往哪里，都會有你，亦如我現(xiàn)在所想的你

　　七·你

　　現(xiàn)在想想，第一次見到你是在風清云淡的九月，沒有什么起伏和波瀾

　　隱隱約約的回想不起那時看到你的情景，只是淡然的沒有太多幻想

　　而幻想，對于那時來說不過是奢望

　　所有已經(jīng)過去的事情不會那么輕易的過去，猶猶豫豫中的青春所剩無幾，所以是否因此遇見你

　　一切未發(fā)生的事都無法預料，我早已不相信前方有更好或是更美。因為這只是失敗者對自己的安慰

　　我為我昨天錯過的與失去的感到后悔，可我也知道如果現(xiàn)在繼續(xù)錯過與失去會讓明天更加后悔

　　是否因此，我遇見了你，不愿失去你

　　我已經(jīng)有了太多的當初和曾經(jīng)，我不愿這些當初和曾經(jīng)蔓延至我的整個生命

　　有時候我在想，如果真的有前世，那么前世的我經(jīng)歷了怎樣的艱難修行，才會在今生遇到你

　　如果我的前世沒有做這些，那么我的來生是否會因為此刻遇見你而受盡苦難

　　我愿我沒有前世，我愿我沒有來生

　　我只要在此刻愛你

　　我常常寫著你的名字，想念你的樣子

　　你給我留下了多少善意的刻骨銘心，留下多少善意的相遇

　　你是薔薇，賞心悅目卻無法靠近你輕輕觸碰

　　你也是幽蘭，被藏匿在一角，只有暗香傳

　　你可以讓行星為你停留，你可以讓恒星隨你奔走

　　你走過一場風暴，卻只留下了一串無聲的氣息，而沒有遇見雨滴

　　你走過一片海岸，卻只撿起一枚破碎的貝殼，而沒有關注擱淺的船

　　對于你，我像一個夏天的雪人，僅在一瞬間見到你，又在一瞬間融化

　　離去也是迫不得已

　　對于你，我往往藏在心底

　　對于你，我也學會了自言自語

　　八·自言自語

　　有時候想問問自己，是否覺得自己還年輕是否從未有過不堪重負，也從未有過瀕臨絕望的失敗感，所以才會學一種帶有放縱的生活

　　我愛遠行，也愛靜坐；我愛人潮涌動，也愛蕭條冷清

　　我曾在迷霧中不斷向前追尋，每一處原本看不見的建筑在霧中浮現(xiàn)，就像我猛然想起的過去一樣清晰，卻沒有什么意義

　　我曾在子夜行走于公路旁，挺拔的路燈亮著，并將我的影子拉長。隨著我的行走，逐漸變短，接著再次被拉長。有汽車從我飛馳而過，有行人走在我身旁，又從我身旁走過

　　我曾在思念時為我愛的人寫下憂郁的詩篇，盡管那樣的普通，可我知道我深深愛著

　　我曾試圖將自己改變，可一直有無法磨平的棱角

　　生命受到時間和空間的局限，我沒有什么可以讓你注目的東西

　　我學會了顧影自憐

　　我曾在淮河的岸邊徘徊，河水沒過我的膝蓋，腳下的砂礫沒有那么細膩柔軟。鋒利的碎石將腳心劃破，有一種看不見的痛，有一種被河水冷落的痛

　　有人說愛情會將走卒變成詩人，而我一直覺得我只是一個走卒。我背著的行囊里面裝滿了我將要償還給生命的東西

　　雖說山外有山，雖說人外有人。可是誰知道哪一座是山外山，誰知道誰是誰的人外人

　　兩只舉起的手可以成為朋友，也充滿了敵意

　　鑰匙不能決定自己去打開哪一扇門，可這也并不會降低它存在的價值

　　長眠的人總要游歷幾個夢，以此來證明思想的存在

　　我學會了起承轉(zhuǎn)合，看見的卻依然是你的冷若冰霜

　　有時候盡管孤寂，可是只剩下嘲風詠月的獨自吟唱

　　九·吟唱

　　南北之間，東之巔，山一座，連朔漠

　　西至敦煌，北望嘉峪，重山險峻，不見鳥飛去

　　沓岡復嶺中，誰知道誰在哪里

　　峻宇雕墻內(nèi)，誰觸及誰的記憶

　　昨日如前世，輕鴻似夢

　　誰說長樂未央，誰說二川流入宮墻

　　寥如晨星，燦若輕虹

　　風無聲，大漠孤煙

　　風如同無源之水般飄渺

　　光無痕，長河落日

　　光如同無本之木般搖晃

　　我知道我忘不了你

　　冬雷夏雨，江水不竭

　　青山有棱，天地不合

　　我知道我放不下你

　　念去去，暮靄沉沉

　　意凄凄，寒風陣陣

　　只得佳文，不得佳人

　　章臺之柳，只在他人之手

　　點燭燈一盞，窗前對月長明

　　燃篝火一堆，屋外明月似霜

　　晨光熹微，此夜星辰無恙

　　日暮西山，惟我獨自吟唱

　　我吟唱，我多想就像這樣

　　我吟唱，最終還是要流放

　　末·流放

　　在經(jīng)歷了種種憧憬之后，世界也還是原來的樣子

　　在沖散的記憶再次拼湊合攏之后，我們也還是這樣的各自掙扎

　　如果跟隨主流已成為生存的規(guī)則

　　如果強顏歡笑已成為生命的常態(tài)

　　如果一棵枯樹注定要燃燒成灰燼

　　如果一顆鉆石注定要融化成淚水

　　如果你注定要在黎明的陽光將世界照亮之后出現(xiàn)在我的眼前

　　就讓黑夜中的我一直流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