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一些日子,姐妹問有沒有好的地方適合賣手抓餅,自己的母親拜人為師,花了重金學了一門手藝。于是我在周邊的地方逛了一遍又一遍,始終覺得沒有一個合適的地方能有較高的收益。也就是在這個夏末初秋的時間,對于路邊的營生多了一份留意。
這兩日,閑來無事,于是決定要寫一寫,而之所以要寫又不是因為閑來無事,是因為昨日傍晚,賣烤地瓜的殘疾大爺親切的喊我一聲閨女,是因為今日清晨,路邊的攤主多贈送我一個雞蛋,是因為一條瘦瘦的短毛狗跟了我好遠。
前兩日濟南即將進入冬季,濟南的冬天特別的冷,不過這兩日天總是淅瀝著蒙蒙的雨,倒也并不覺得太冷,也許是因為濃重的霾隔擋了冷氣。今日天終于有些明亮,比憋悶的昨日有了些高爽,卻比前些日子冷了許多,干冷冷的空氣鉆進你的脖頸,袖筒。這樣冷的天里,擠公交的多了,路上的私家車開始堵了,騎電動車的裹得更嚴實了,路邊的營生也沒有夏日熱鬧了,大家的腦袋也就有些縮著了,叫賣聲、吆喝聲也不聒噪了,這條街一下子寂靜了許多。
天冷了,大家也就都有了起床氣,鬧鐘是響了按,按了再響,都是在計算著一分一秒,趕著點起床,急匆匆上班。你看,大家的容顏也就沒有夏日那么精致了。
早晨,街邊小攤的生意還是不錯,勤快的人少了,可懶人也就多了。雖說比之前苦了,但效益應該還是不錯,具體不知,猜測而已。
無論是春夏秋冬的哪個季節(jié),我都是一個懶人,我又是一個不愿意改變習慣的人,所以我選擇一家攤主,一兩年是不會換的。
我喜歡吃肉,在眾多攤位中找到了一家肉夾饃,攤主有三十五六的樣子,穿著干凈,人也壯實,價格也是周邊最實惠的,東西也是最實惠的,我們有時也偶爾說上幾句題外的話,簡單的寒暄幾句,我總是喜歡說些玩笑的撒嬌的話,但我們還是說不上熟也說不上不熟。
今日我急匆匆走過去,攤主恰巧回家拿餅子,我也就有些耐不住了,我也是掐著時間的。攤主說:“今天比平時晚了幾分鐘?”
我說:“嗯”。
“今天送你個雞蛋,下次早幾分鐘來,每次都是緊巴巴的。”
“好的,謝謝老板了。”
我接過餅子,巴巴的去趕公交車,誰知,后面一條狗跟了我一條街,還在巴巴的跟著,直盯著我手里的餅子。我是最怕狗的,總覺得狗是個不分好壞人的東西,生氣了就會隨時咬你一口。
我在公交站牌處,甚是尷尬,我嘴里啃著餅子,一只狗在旁邊眼巴巴的看著,我轉過身子,背對著它,狗又跑到我的另一側,我來回躲著它,它也就來回的圍著我轉。我怕這只狗若是真的生氣了,咬我一口,畢竟我又不是它的主人。于是趕緊偷偷的把餅子裝進包里,還好,公交車來的也是及時,解除了這種危險。透過車窗,我看到那只短毛的狗擺著屁股,低著頭走掉了。
內心里一陣感慨,卻不知是什么滋味。一陣一陣的辛酸,好像辛酸著那條短毛的狗,好像又辛酸著自己,也辛酸著那些黑天白日里路邊的營生。都是一副可憐巴巴的樣子。
這一片地方是濟南市中唯一還沒有被改造的地方,一家一家的小院卻筑起了幾層的小樓,把胡同擠得是瘦瘦扭扭的,有人在胡同的正上面晾曬衣物,濕噠噠的滴在了樓下路過人的頭上,惡心的要死,卻也只能頂多罵上一句,每一個有夢的年輕人都想早一點離開這兒。
路邊的攤主在路的中間做起了營生,這些日子,天氣不好,這些攤主倒可以肆無忌憚的在路邊張羅著,誰能管得著我在路邊還是在路中央,公家人不在,誰說了也不算。
上班的人跟約好了一樣,一齊的就把路給堵上了,攤位邊圍著一層一層的人,不耐煩的催著,還耐心的擠著。我也是在這一層一層中擠著的人,在上班的路上就能輕松的解決掉早飯,近些日子,肚子里就憋了氣,脹的厲害。
雖說有時討厭這些路邊的營生,但更多地是感激。雖說他們有時野蠻,但他們卻更像父母一輩的人,做著這個社會最底層的人,倔強的生存著。雖說有時有些小伎倆,但哪里又不是這個樣子的呢?
正是因為這些路邊的營生,才養(yǎng)的起一家人,才能供的起一個大學生。
正是因為這些路邊的營生,才能讓我吃的上我能承受的住的糧。
正是因為這些路邊的營生,才看到有些生命是怎樣卑微又是怎樣自強。
昨日下班,經過公交站牌,聞到烤地瓜的誘人香味,站牌下天天坐著一位上了年紀的大爺,我也天天在這里經過,卻未曾留意。大爺瘦瘦高高,佝著背,滿臉的皺紋,黝黑的皮膚,穿著一件破舊的軍大衣,頭上戴著一頂破舊的灰色的帽子,毛線織的那種。
我走過去:大爺,給我拿一個。
大爺挑了一個細長的地瓜,我有些不太高興:我要一個粗點的。
大爺又換了一個,拿在手里差點掉在地上,趕緊用兩只手拖著遞在我手里,這時我才發(fā)現(xiàn)他的手沒有五指,兩只手都沒有。
“大爺,你不給稱一下嗎?”我盯住他的手,試探性的問,直接把錢遞給了他。
他卻嘿嘿的笑著:“你看我的手,不方便用稱,我用手掂一掂重量就估個錢,糊個嘴就行。”
我什么話也沒有說,大爺找給我錢,帶了一句:要是好吃,下次再來啊,閨女。
“會的,肯定會的,大爺再見。”
在寒風凜凜,又淅瀝著小雨的夜晚,馬路上奔跑的都是私家車,濺起一片一片的污水,濺在了年輕人的身上,濺在了年邁的大爺?shù)哪樕稀?/p>
大爺?shù)木髲娕c尊嚴似乎和寒風一樣凜冽,一樣刺骨。狠狠地刺疼那些跪在路邊,端著個大碗,破爛的理由,對行人磕頭騙取同情的廉價的人,狠狠地刺疼那些整日游手好閑得過且過的年輕人,狠狠刺疼那些高檔場所里的奢侈與頹廢,刺疼了這座城市夜晚閃爍的霓虹。
本站所收錄所有玄幻小說、言情小說、都市小說及其它各類小說作品、小說評論均屬其個人行為,不代表本站立場
Copyright © 2011-2021 云文學網 All Rights Reserved 上海市作家協(xié)會 版權所有 上海作家俱樂部有限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