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淋漓的大雨

　　暴露在厄運面前的花朵，尋找到了泥土，吸取著濕潤的寂寞和痛苦。渴求著崩壞的大雨。

　　花朵所做的一切是因為絕望嗎，還是因為充滿希望？

　　歌頌終焉的花朵，贊美盛開的血紅。

　　滴滴滴，滴滴滴。

　　雨還在滴答不停的下。

　　不知道為什么，蘇格蘭的大雨竟然這么煩躁。打濕了整個靜謐的城市。

　　拉托一個人靜靜地走出了安靜的實驗室。

　　他傻傻的望著淋漓的大雨。沉醉在這傾覆的一切。

　　這個時候，已經很晚了。現在還亮著燈光的只剩下紙醉金迷的地方了。

　　拉托在這里傻傻的站著，含著絕望的凝視注視著灰暗的空氣。

　　誰都無法質疑，質疑剛才發生的一切——那封郵件……它真的這么發送過來了。不敢相信，那種東西，真的不敢相信。就是它那么真實的出現在眼睛里，拉托還是不肯接受它。

　　拉托黯然的雙眸在不斷的掙扎中已經快接近崩潰了。他的大腦里，只有，不是，不可能，不是真的。這樣混亂的詞語。

　　拉托的凌亂的記憶中的那封信上面。突然出現了位少女。但是，這并不是我們熟悉的天真可愛的少女。這位少女的雙眸已經被挖去，下巴雖然還帶有點血肉但依舊是碎骨連連。她的全身已然是瘦骨嶙峋……這些特征都無不在告訴在場所有的人——她已經死了。

　　然而就是這個死人，在電腦中，一步一步的朝著屏幕外面走。她走到了一個特殊的地方，讓后停了下來。比劃出一個刎頸的手勢。

　　就在這之后，電腦瞬間被撕裂成了兩半。

　　撕裂后的瞬間，煙塵遍布，誰也沒有在意那目光呆滯的拉托了。

　　拉托相信有鬼。但他認為，鬼是不可能干涉原子世界。所以他并不畏懼鬼這樣的生物。

　　然而今天，拉托感受到了莫名的絕望。

　　今天發生的事如果是真的話，他所做的一切都將白費。并且包括他的師傅卡爾在一起。將成為整個蘇格蘭的笑柄。

　　啪，一張溫暖的手掌搭在拉托身上。

　　拉托保持著他撅著嘴，目光呆滯的表情緩緩轉頭。

　　“圖卡啊……”

　　他癡呆地說完后又緩緩的把頭轉過頭去了。

　　“我知道，三天前發生那樣的事情沒法接受。但是你不能像一個懦夫一樣！你難道真的要做一輩子的懦夫嗎？！”圖卡表情帶有一份毅然，用著堅定的語氣說道。

　　“你是最偉大的科學家。你的骨氣呢？！”

　　這個聲音里含雜著太多的情感。那憤怒的音波震亂了雨點。那誠摯的音震動了呼嘯的大風。那堅定的音驚動了雷鳴。

　　這下，雨下的更緊了。

　　拉托在屋檐下，無辜地被正好下大的雨淋到了。但是他并沒有后退，他只是想讓更多的雨水流過鼻尖。靜靜地感受著。雨水滴落，滑落。滴落的過程。

　　后面的圖卡用胳膊狠狠的拉住了發呆的拉托，纏到布滿蜘蛛網的角落里。

　　那滿是疑惑的拉托把頭一下轉到后面，用著布滿了液體雙目，靜靜地注視圖卡。

　　是那么的縱橫交錯，以至于絕望都寫在著滿是悲劇的面頰上。但這如此悲傷的淚水。并沒有阻擋那銳利的雙眼。拉托的目光還是深深地刺入了圖卡的心里。

　　他感受到了從未見過的堅定的眼神。那目光散發著耕牛待宰時彌漫的神圣和堅定。

　　雖然也會流出淚水。但是已經痛徹心肺。再也沒有祈求之情了。

　　“你是想說我是沒有骨氣的人嗎？”拉托低沉的說。

　　圖卡并沒有說話，靜靜等著拉托憤怒。

　　“沒錯，我散了骨頭，沒了骨氣。如同一攤肉泥。污穢于塵世，并污穢塵世。這全是因為我總覺得人的性格本來是漂亮的。那種善良，無邪，天真才是人的本性。”

　　“仔細想想，那時我真的很浪漫。我明明知道不觸及利益的時候的人不是一個真正的人。卻將這種殘缺的人看做最真實的人。”

　　“我既然把殘缺的人認為是一個真正的人，我就要來做這個殘缺的人。讓社會來舍棄我，嚼碎我，碾壓我。最后吞噬我的靈魂。讓我變成一攤肉泥。既然當初要做一個光明的人，就絕對不會否認悲慘的人生，可愛的生物在幾千年前就被險惡的生物滅種了。人到底還是險惡的生物。嗚……嗚……我們都是陰暗的生物……”

　　圖卡已經不能再讓拉托說出更消極的言論了，他狠狠地把拉托撲倒。

　　他用他的身軀阻擋了淋漓的大雨，任這一切重物墜落在自己的背上。

　　“不公平的命運降臨時候，總會有人要抗爭他。但是能夠堅持下來的太少了。因為命運是不可避免的。然而總有愚蠢的人要和上天作對，堅定的反抗命運。然后那群人被燒成灰燼了。因為上天討厭反抗的人類。”

　　“如今哥哥已經被老天燒成灰燼了，你還堅定的相信著命運能改變嗎？”拉托露出一絲微笑，看著滿臉淚痕的圖卡。他并不著急回答這個問題，他只是靜靜地注視。

　　啪嗒啪嗒，雨聲打在圖卡身上響個不停，每個雨點都如同一只惡鬼，想要吃到已經被燃燒殆盡的灰燼。對于雨水來說，最偉大的夢想不過是將那群燒焦的人徹底的變成一攤泥水。讓他永恒的死去。

　　大雨夢想著吞噬那被烹熟的人類，那種味道是最完美的。

　　他們在等待，等待眼前這個人離開，等待一個失落的人得到孤獨而自暴自棄的時刻。等待那真正的行尸走肉。

　　然而大雨并沒有等到他想要的結果。

　　“命運嗎……”拉托說，

　　“我能反抗他嗎？”拉托等了一會又說到。

　　“我總以為人是很多精神的集合。所有的打擊，痛苦。都會被時間解決。然后不停朝著一個叫做夢想的地方尋找那只屬于他的精神，然后慢慢的變成一個真正的精神體。”

　　“是，我認為是個人就不會被痛苦或者喜悅擊垮，停留在追夢的道路上，停止對命運的反抗。但是，我真的能感受到，感受到社會就像一個機器一般。吞噬，碾碎著每個抗爭命運的人。讓后做成一個只會停服命令。順從一切的存在。”

　　圖卡一直在流著眼淚聽著自己身下失魂喪魄的拉托低吟。他悲痛欲絕。一生中，他最親近的就是他這個傻了的哥哥。

　　三天前，我的哥哥為了實現自己的夢想。以為我妨礙了他的工作，就想把相處這么多年的弟弟驅逐。

　　三天后，我的哥哥決定放棄最初的夢想，決定順從命運，甘愿做一坨爛泥。

　　這三天都發生了些什么啊！政府撤資，民眾憤罵，同事取笑，連最親近他的史蒂夫都和他不聞不問。這都不是關鍵，最關鍵的是，他的夢想粉碎了。他看見了所謂的鬼干涉了人類世界，現實完全否認了他所肯定的一切設想。和他一切對夢想的渴望。

　　將近半個世紀，三代科學天才一生奮斗的精華，就這么被蒼天這么一聲不吭的湮滅了。

　　為什么！為什么上天要這么對待一個人類。

　　為什么！就不能讓人類能在睡夢之外的地方觸碰到夢想。

　　“霧芙歐克斯！出來！”

　　圖卡悲痛欲絕的朝著上天吼叫了起來。

　　這時，突然乍現一道閃電如同一匹無情的狼閃了下來。這閃電的光芒隱隱約約的照出了一個穿著中世紀禮服的女子。

　　女子穿的一身紫色的衣服，這服飾很接近哥特蘿莉裝。但是還有很多細微的區別。雖說穿的十分的可愛，但是她的的臉色則和天真的小女孩差太多。充滿了陰險和殘忍。

　　那女子一步一步的用鞋子踏了過來，露出喜悅的笑容，走到了前面跪在地上的圖卡。狂妄的問道。

　　“舊神世界的命運之主，你現在要選擇臣服于我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