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浮光掠影的幸福

　　好不容易到周末,也沒睡成懶覺.當年林之君就是那種我很不理解的物種,因為他這人從不睡懶覺，也是極為不喜歡周圍的人保持這個習慣。

　　所以當我被他的電話叫醒，掙扎了一會走出臥室的時候，就看到他跟茉茉在餐桌上擺弄早餐。陽光透過水綠色的窗簾投影到他的身上，那一刻和煦的讓我難以置信。他沖我揚了揚手中的早餐，催促我快去梳洗。寥寥無幾的瞌睡蟲也被誘人的早餐驅散。

　　周征一直說我是一個極不愿意去改變的人，這么多年來我愛聽的歌，喜愛的口味，愛穿的服裝品牌，甚至是常用的洗衣液的味道都還是那些。即使是經常用的東西年久壞掉了，我也會千方百計的在買一個同樣的替換回去。他還曾經取笑我說，不用到我年紀大把，一定就已經活成了老古董一個。而我只是無言的笑著，這樣也好。

　　我閉著眼睛刷著牙，睜開眼睛便看見鏡子里林之君笑得狡黠，一個眼刀飛過去。

　　“快點呢，圣誕老奶奶趕緊用膳去吧。”

　　不知道林之君這家伙在搞什么，早飯也沒怎么吃，就被他拉著去看房子了。走走停停的看來很多家，一直沒有找到合適的房子。一直知道林之君的挑剔和難伺候，只是這么幾年沒有適應他的遷就，一時也很難適應。我本沒什么耐心的，只是看著他一點不著急的樣子，拉著我看來一家又一家，最后終于定下一套簡裝公寓。之后我們又去訂購了套家具，都是他喜歡的黑白北歐風格。

　　一切都大功告成，我們相視一笑。在他遲遲移不開的目光之中，我不敢肯定他目光背后的詢問，只是此時給不了任何的答案和慰藉，我更害怕我一旦說出的話會成了我們之間難以修復的疤。

　　“我餓了，我們去吃飯！”我把他在商場那舒適的沙發上拉起來，推著他繼續向前找尋食物的方向。相比我像個無頭蒼蠅一樣盲目，林之君都只是詢問了商場導購小姐，便知道了附近的餐廳。

　　這九月的太陽也是很熱烈的，鑒于大半天的忙碌，我實在是沒有過多的力氣了。跟在他后面直嚷，周六還帶員工出來加班的上司不是好上司。只是我的控訴他完全聽不見，邁著他的大長腿大步流星的走著，看背影都看出他心中的竊喜了。

　　當我意識到我們走到了馬路中央的防護欄時，已經到了進退維谷的地步。林之君一個步子就邁了過去，留我用驚訝詢問的目光看著他。他堅定的沖我點點頭，“馬路對過就會是了，你肯定不愿繞遠走的，跟上組織的步伐就好了。”

　　相比他的篤定，如果在平時完全是沒有問題的。只是今天為了跟他出門，我特地換了身半身裙，加上我長久不變的白色帆布鞋，很是一派淑女的形象呢。雖然我這人平時不拘小節，但是要在這人來人往的地方，做這不雅舉動也是足有讓人為難的。

　　猶豫之間，腰間伸出一雙手，在我還沒反應過來之前就被林之君抱了過來。

　　淹沒在胸腔的尖叫，變成了我落在腰間那支臂膀的陣陣拍打。林之君急忙放我下來之后，我無語的瞪著他。

　　“怎么膽子變這么小了，看把你嚇得。”

　　“都是你，還笑！！”

　　那年我們的第一次相遇，就是在學校的小路上，林之君的車濺起泥坑里的水花弄臟了我的鞋子。原本他是下車想要給我道歉的，只是看到我那么趾高氣昂的質問，除了笑便不會過多的解釋了。當年也是這么一句“都是你，還笑！！”相似的語氣，相似的眉眼，我們在彼此的靜默中享受那逝去的往日時光。

　　珍惜這此刻難得的美好回憶，好像這是他回來以后，我們之間觸動最接近過去的時刻呢。

　　我們進來餐廳，也是不約而同的點了同一個套餐，各種與過去相遇的氣息和習慣讓我們情緒漸漸放松下來，享受著這片刻的難得。

　　中途周征打電話來，問我在哪？說露色的二掌柜周末不來幫忙，我們這里可是不養閑人呢。周征那里剛剛開張，不算入股作為朋友，我也是該多多幫忙一下的。于是，便約了林之君去小坐。

　　到了露色后，看一切井然有序，朋友們也都只是在二樓聊天打諢，那里見得忙得不可開交呢。我瞬間懷疑是周征這廝詐我過來，監視我呢。

　　于是便去找他算賬，只是到了閣樓還未推開門，便聽見了里面傳來的爭吵聲。周征和程瑤的聲音斷續傳過來。周征在別人是不可一世的二世子，但是為人親切仔細是個沒脾氣的主兒，程瑤更是難得的見她情緒浮動溫婉的女生。這樣的兩個人爭吵，可真是比病毒入侵更要少見的，雖然知道聽別人墻角是不道德的，但是我卻怎么也移不開自己的腳步呢。

　　“周征，你可別忘了，當初是你要跟我在一起的，我不管你初衷如何。既然跟我在一起了，能不能分一點你的心給我。你口口聲聲說的，你有做到嗎？”

　　“你不要無理取鬧好不好，難道我做的還不夠那！”

　　“呵，聽這話，倒像是我的問題了。”

　　“如果你覺得不能忍受，那就分手好了。”

　　分手！聽到這樣的字眼，我都覺得心底生出寒意。雖然他們在一起的時間很短暫，但是二人的感情一直很好，最起碼在我們這些人的眼中。這樣的話，怎么能輕易說出呢。我伸出的手在門框上逡巡，猶豫著是不是該上前打破這尷尬的寂靜。

　　“周征，你考慮清楚。”瑤瑤的聲音早已哽咽，我很難想這樣一個天真單純的女孩，傷心起來也是這樣的難以讓人無從安慰。

　　“嗯”。

　　接著是書柜碰撞的聲音“周征，再給我們一次機會吧，我們一起去旅行吧，求你不要放棄我……啊？……”

　　“你答應我啊?”

　　周征在漫長的靜默里，并沒有給出答案。幾分鐘，我敲了敲門。

　　許久之后，傳來一聲“進來”。

　　我進門之后就看到，窗邊瑤瑤抱著周征的腰，整個臉埋在他的胸膛。

　　我清了清嗓子，說“找了有事兒？”

　　只見周征艱難的拉開瑤瑤緊抱住他的雙手，繼而又被緊緊的抱住。周征臉上面無表情，這幾年我已經很難再他的臉上見過的堅硬了。

　　“鬧脾氣呢，你先下去等我吧，馬上來”。

　　“嗯”我緩緩她退出去，深深的呼了一口氣，看見拐角口林之君在沖我招手。快步走過去，緊緊的抓住他的胳膊，一起走出去。

　　只是我沒注意到，身后那扇漸開的門旁周征深邃的目光。已及他身后瑤瑤近乎絕望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