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三那年的國慶節(jié)后,張小辰終于決定了:參軍去,到軍營尋找自己的夢想!
當(dāng)他和父母談起自己的想法時,母親很高興。只是父親稍有猶豫,聽了小辰的解釋后,也同意了他的想法,還語重心長地告訴小辰,這也許是一步好棋,到部隊要好好干,一般人還不一定能有這個經(jīng)歷呢。無論能否實現(xiàn)自己的理想,也無論腳下的路走到哪里,家里都是你強大的后盾。
接下來的日子,報名、一次體檢、二次體檢、政審、接兵干部家訪,小辰雖然年齡小了一歲,才十六歲,接兵干部沒說別的,看小辰這么執(zhí)著,還是同意了。
最后是到鄉(xiāng)武裝部領(lǐng)取入伍通知書和服裝。
一遭走下來,經(jīng)歷大概一個多月。
穿上軍裝的張小辰一下子顯得成熟了許多,就像接兵干部說的,穿上軍裝就是成年人了!
之后的幾天里,姐姐帶著小辰到親戚朋友家道別,街坊鄰居也來祝賀。大隊干部專門送來錦旗,在家門口釘上了一塊兒紅底金字的“軍屬光榮”的牌子,讓家人感受非常的榮譽。
小辰是村里二十年來第一個入伍的,雖然下了大雪,依然擋不住父老鄉(xiāng)親那種純樸的熱情。
由于必須在十二月二十一日早上八點鐘感到鄉(xiāng)里報道,這天張小辰和父母早早就起了床。當(dāng)張小辰收拾完以后,母親已經(jīng)做好了早飯:香噴噴的他永遠(yuǎn)也喝不夠的玉米粥、玉米面鍋貼餅、一小碟專門炒了的小咸菜,還有昨天大娘送來的十個雞蛋,母親讓他帶著路上吃。
父親說好了送小辰到縣里。
剛出門,大娘正好也來送行。大娘打開一個布包,里面是幾雙鞋墊,要小辰帶上,說千萬不能讓腳受了委屈,不能受了寒。
小辰和大娘、母親道別,也不知道說啥好。小辰怕說多了控制不住情緒,把本來高興的事,變得像大雪天那樣凝重。
小辰接過大娘手里的布包,拉著大娘說了句要保重身體,然后笑了笑,看了看母親,朝著母親點了點頭,大步跟著父親往前走。
時辰還很早,又是大雪的天,所以街上沒幾個行人。
父親推著一輛自行車,后座上放著小辰的行李。父子倆踩著厚厚的積雪,路上父親告訴小辰,自己小時候發(fā)病時走的就是這條路,這條條路離鄉(xiāng)里最近,希望這條路能給他帶來新生,就像那年一樣。
倆人就這么走著,張小辰忽然覺得父親和自己有些客套了,像送一個客人,或許他覺得自己大了,不再像個剛會飛的小鳥了,是個可以擔(dān)負(fù)重任的男子漢了。也許是聽了接兵干部的話,說穿上軍裝就是成人了,他才有這樣的感受。
沉默了一會兒,父親說,哪里的人際關(guān)系都不如農(nóng)村,無論什么時候總會感覺一種特別的溫暖,這一點兒你可以慢慢體會。聽村里的老兵說,在部隊?wèi)?zhàn)友們也是能處出真感情,到那兒要珍惜。你今天離開家有著尋常的意義,也許就是你擔(dān)負(fù)責(zé)任的起點。以前左鄰右舍對咱們家這么好,其中有我們的為人,也有大家的那份情感,以后有出息了,可別忘了鄉(xiāng)親們。無論是到了部隊,還是以后什么崗位,都要盡量和大家處好關(guān)系,能幫別人的要努力去幫,這是做人起碼的道理,說大點兒,做人也應(yīng)該有這個責(zé)任,我相信你。
聽著,張小辰若有所思地點著頭。
其實父親經(jīng)常這樣對小辰講,可這次不一樣,張小辰能體會到父親所說的每一個字的份量,這是父親給自己壓擔(dān)子嗎?
到了鄉(xiāng)里,父子倆和其他參軍的同鄉(xiāng)一樣,坐上武裝部準(zhǔn)備好的大客車,清脆的鞭炮聲和震天響的鑼鼓聲,讓正值青春的孩子們熱血沸騰,其間也親人們的欣慰與感傷。
午飯前送行的車輛趕到了縣招待所。
吃完中午飯,父親就被小辰給支走了,一是全縣的入伍新兵到晚上七點才統(tǒng)一往市火車站,而后乘坐火車。在縣里住一宿也沒那個必要。二是他也怕父親看到分別的場面受不了。父親還有要等等的意思,張小辰一再催促,也就一個人回去了。
晚上五點剛過,招待所就開始讓大家吃完飯了。晚飯和上午的一樣,菜是大鍋菜,主食是饅頭。
招待所一年就熱鬧這么一回,每年參軍的青年都差不多,大約三百多人,大多數(shù)是陸軍,其他兵種較少。張小辰參加的是沈陽軍區(qū)的守備部隊,屬陸軍兵種。父親說,陸軍好,參軍的同鄉(xiāng)多,別看這么多人,到基層連隊一分,剩下的也沒幾個,其他兵種的就更少了。能有幾個同鄉(xiāng)的戰(zhàn)友在一個連隊或距離比較近,是人生的一種幸運。父親說這是村里幾個參過軍的老兵說的,張小辰自然也就如此接受了。
這時,縣招待所大院就開始熙熙攘攘、人頭攢動了。有的來了又走、走了又來,有入伍新兵的家長、有親戚朋友、也有同學(xué)。
上午姐夫、姐姐帶著外甥來過,姐夫的二叔、二嬸也來看過他,二叔還鼓勵他到部隊好好干,要多寫信。二叔還說“未來的成就源自青春時的夢想,但必須付出努力”,二叔還送給小辰一個精美的筆記本,扉頁上寫的就是這句話。其他親戚離縣城比較遠(yuǎn),也就沒來送。
姐姐他們走了以后,張小辰獨自坐在背包上,身邊只有一個印著“北京”字樣的手提包陪著他,還有他不認(rèn)識的那些同鄉(xiāng)戰(zhàn)友們。他拿出二叔送給他的筆記本,開始寫著日記。
天漸漸暗了下來。
當(dāng)一個淺淺的吻突然印在他的臉上時,張小辰才停下了手中的筆。
是周瑞芳!
張小辰紅著臉問她:“你怎么來了?”
周瑞芳看起來倒是若無其事,“想跑呀,也不說一聲,害得我找了你好一陣子,這不,都找了你好幾圈了。怎么,要走了,書不要可以,連同學(xué)也不要了,剛?cè)胛榫透颖频模 ?/p>
“我?guī)Я藥妆荆椭朗O碌拇蠹視椭帐埃x了!”
“這一走也不知啥時候才能見面,多寫信吧,注意照顧好自己。”說著說著,周瑞芳眼淚掉了下來,順手遞給張小辰一個禮品盒,“送你一條腰帶,不會不領(lǐng)情吧。”張小辰?jīng)]說別的,看了看,順手裝進了包里。
“你也一樣,別瞎玩完了,整天跟個小子似的。高考越來越近了,好好學(xué)吧!”
“喔,對了,謝謝你以前的關(guān)心,還有對你發(fā)的脾氣,也表示歉意,收下吧!”張小辰這一句倒把周瑞芳給逗樂了:“你寫散文啊!”
“你們在這呀,我都兜了兩圈了!”同學(xué)李震岳摘下眼睛,一邊擦著。后邊還有張少輝、吳曉玉、劉越他們,最后邊是班主任周老師。
張小辰徑直走過來,一把把大家抱住。
周老師從兜里掏出一個“派克”牌鋼筆遞給張小辰:“做個紀(jì)念!”
張小辰想說什么,可嗓子哽咽了。倒是周老師先開了口:“不必多說,記在心里就行!”其他同學(xué)也都帶了禮物,一并放進了張小辰的包里。
為了緩和氣氛,周瑞芳幽默地說:“大家的禮物都寫名字了嗎,以后小辰還換禮呢!”效果確實很明顯,大家都夸她機靈。
張小辰也笑了,對著周瑞芳說:“以后把心思多用在學(xué)習(xí)上吧!”
大家談笑間,劉老師夫妻倆也來了,劉老師手里拿著一把吉他。
“小辰,送給你,無論走到哪兒,音樂不能丟,再忙、再累音樂不能放棄,要想進步難,最起碼要保持住,以你目前的水平,應(yīng)付一般的場合已經(jīng)夠用了!”
張小辰接過吉他,給劉老好舉了個躬。
大家讓張小辰打開看看——吉他是一把新的,“滾石樂器”四個字讓大家睜大了眼睛。這把琴顏色順暢,掂在手里不輕不重。張小辰知道,這把琴得四百塊,將近李老師半年的工資呀,說啥也不能要。
劉老師說:“你的水平配它,收下吧!”
“姐夫,把你的鋼琴也送給小辰算了!”周瑞芳和姐夫開著玩笑,大家也跟著笑了起來。
大家問這問那,什么兵種呀、部隊在哪呀,大家畢竟正值青春,對什么都好奇……
從縣里到市里,坐上火車直奔天津。之后輾轉(zhuǎn)兩天兩夜,十二月二十三日晚上八點終于到達(dá)了夢想中的部隊:沈陽軍區(qū)某守備師通信營。
和其他同鄉(xiāng)比,張小辰是幸運的,他分在了師直通信營,條件不算好,但和其他團相比可以說很優(yōu)越了,至于其他團條件有多么艱苦,他也無從感受。直到第二年春天一個同鄉(xiāng)到師部送機要件拉著他痛哭時,他才間接感受到了:其實大家都不易,自己算是幸運的!
當(dāng)兵兩年張小辰經(jīng)歷了很多、感受了很多、學(xué)到了很多,感受到了戰(zhàn)友那真摯的情感,明白了家的新概念,明白了國的大內(nèi)涵。每次給家里寫信,父親總是教育他,出門在外不易,要學(xué)會感恩,路走起來才會輕松,慢慢地,也知道了“人生”二字該如何去寫好、寫滿!
不懈的努力與拼搏,苦苦的等待與期盼,張小辰終于迎來了軍隊干部招生統(tǒng)一考試,并以優(yōu)異成績被西安空軍某學(xué)院錄取。
……
“這就是我當(dāng)兵的全部經(jīng)歷,畢業(yè)后來到了北京。”張小辰攤開雙手說:“不久,就認(rèn)識你了。”
聽到這里,吳愛嵐說道:“這故事是夠長的。周曉芳現(xiàn)在在哪里呀,你可以找找她。”
“不找了,只有一個心思珍惜你了!”張小辰用手理了理吳愛嵐臉頰的頭發(fā)。
“那咱們唱首歌給他吧——《只要你過得比我好》”說著,吳愛嵐打著拍節(jié)開始唱了起來:“不知道,你現(xiàn)在好不好,是不是也一樣沒煩惱……”張小辰也慢慢地和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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