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感謝那個動人的故事

　　會議剛一結束，吳愛嵐就迫不及待地給張小辰打電話，接到電話，張小辰先是一陣驚喜，可又有些納悶，以前都是自己主動打電話，今天這是怎么了。

　　吳愛嵐問他周末有沒有時間，不對，就是沒有時間，也得務必請下假來，有要緊事商量。聽張小辰“嗯”了一聲，吳愛嵐說那就在老地方見。

　　簡單捯飭了一番后，下午五點張小辰就到了。吳愛嵐還沒來，因為她經常開的那輛普桑車沒在。

　　吳愛嵐說的老地方，是離西單和長安街交口不遠的一家面館。面館老板是陜西人，做的飯菜自然是陜西風味。

　　張小辰只所以每次到這里來，為的是想找找自己在西安的感覺。

　　漸漸地，吳愛嵐和他熟了，就會和他開玩笑，說又想你的老同學了，想想可以，你要搞清楚現在是咱倆處對象，改忘的就忘了吧。張小辰就說，根本不是你想象的那樣，我只是擔心他們過得怎樣，特別是姬越孤兒寡母的。吳愛嵐說，既然這樣就認個干媽唄。

　　又過了一段，張小辰把自己的故事一個一個說給她聽。吳愛嵐畢竟是律師，很善于抓住問題的主要矛盾，就大膽對張小辰說，你看，每次你夢里陪你到最后的就是我呀，說完還會站起身來扭動幾下。張小辰一個大小伙子一開始說這些還有些難為情，后來被吳愛嵐的舉動逗得至樂，也很羨慕面前這個女孩的大度，心里暗自思忖，看來要好好把握了。

　　就在他思緒飛揚時，吳愛嵐一推門走了進來。她穿著一身職業西裝，“越海律師事務所”的胸牌還掛在身上。張小辰順著門的方向看了看說：“沒開車呀？”

　　“沒有，姐姐他們開走了，吃過中午飯就回老家了。我坐的公交車，你看，車票還在著呢。”

　　“坐吧，什么事這么急呀，你知道我的假不好請，越是周末要求越嚴。”

　　“我知道的，沒事兒。以后再有事兒我就直接去找你！”

　　“你教我經濟學的知識唄，你不是考過經濟管理自學本科文憑了嗎？”吳愛嵐從兜里拿出水杯喝了一口。

　　“是這事兒呀，沒問題，你也別急，慢慢來。怎么忽然就冒出這個念頭了？”

　　吳愛嵐一聽就把自己的想法說給了張小辰……

　　吳愛嵐說完，張小辰拿起餐單：“就這事呀，沒問題。餓了吧，來，點菜。”

　　和往常一樣，吳愛嵐點了兩個小菜，一份京醬肉絲、一份素炒蘑菇，兩碗臊子面。

　　不一會兒，飯菜就上來了，張小辰就邊吃邊給她講自己打觀點。

　　最后，張小辰直接告訴吳愛嵐，你不是有法學碩士學位嗎，干脆再考個經濟學研究生算了，這樣，所有問題全部解決，再好好歷練歷練，成個有作為的大律師沒問題。吳愛嵐一聽，興奮地說，我怎么沒想到呀，就這么辦。

　　飯剛吃完，聽見外面吵吵地厲害，吳愛嵐出去看了看。原來吃飯的人太多，大家都在排隊。張小辰說那咱走吧，給別人讓地兒。

　　吳愛嵐知道張小辰喜歡鍛煉身體，就說，咱們不如走走吧。

　　張小辰點點頭。

　　于是倆人穿過馬路，沿著長安街一直往東走著、聊著……

　　不經意間，張小辰抬頭看了看天空，月亮正高高地掛在天空。正巧路邊正盛開著燦爛的花朵，他下意識地拉住吳愛嵐的手，說坐下我給你講個故事。張小辰從隨身的包里拿出一張報紙，扯成兩半，一人一張坐了下來。

　　“你看，今天的月亮有多美，特別是透過這些鮮花看，更美，好像月亮看到這鮮花也微笑著的樣子。”張小辰指著月亮給吳愛嵐看。

　　“哪有呀，你是進入意境了，還是有幻覺了。”吳愛嵐朝前看著，披肩發也隨著左右擺動。

　　那我給你講個故事，你就能感受到了。

　　張小辰說，那是我在姑姑家的時候，每當晚上喝完湯(方言，吃完晚飯的意思)、寫了作業，姑姑就會帶著我和表妹，坐在院子里那棵比我高好多的香椿樹下，三人圍著那張小餐桌，辛勞了一天的姑姑會以另一種方式邊休息邊給我們講述一個個美麗的的故事。至今，有一個故事依然清新：姑姑對嫦娥奔月有一種令他新奇的解釋。

　　這個故事，是我第一次說給人聽——

　　遠古時代的人們，也何曾不想過上美好的幸福生活，他們也一樣知道，凡事不去想、不去試，怎么會知道結果？

　　后羿射日后，人世間有了日出日落，有了春夏秋冬，但還是經常混混沌沌的。

　　一天晚上，嫦娥問后羿，月亮上也和咱們這一樣嗎，人們總在困苦中掙扎，自然災害如洪水猛獸，不斷侵蝕著人們的生活。后羿就說她傻，那么遠怎么上去呀？嫦娥就說，如果有機會我就會先上去看看，回來再告訴你。后羿只是笑了笑，沒說什么。

　　因為后羿射日有功，西王母賞賜給他十顆長生不死之藥，鼓勵他繼續為人們做好事。這件事兒被后羿的徒弟蓬蒙知到了。有一天，后羿外出狩獵去，家里只剩下嫦娥一人，假裝生病的蓬蒙也留了下來。后羿離開不久，蓬蒙闖入后院，手持寶劍威逼嫦娥交出長生不死藥。嫦娥抖著膽問他為什么非要此藥，蓬蒙說，他已經厭倦了人間的生活，吃了此藥不僅可以久生無病，還可以到月亮上去，聽說那里繁花似錦，哪像這里人們經年在困苦中煎熬。

　　嫦娥一聽，月亮上難道真是如此境界？何不自己先上去看看，回來告訴丈夫，再去找西王母多求些不死之藥，讓人們都搬上去豈不是上等良策。說完她當機立斷，拿出不死藥一口吞了下去。嫦娥吞下藥，身子立時飄離地面、沖出窗口，向天上飛去。

　　到了月亮上，她才發現，雖說這里是不錯，這里的人們依然辛苦地耕種，沒有什么物品是不經努力得來的。如此以來，還是回去吧，可問邊所有的人，他們都說不可能。盡管后悔難當，嫦娥只能在心里默默地牽掛著丈夫，一邊過著自己孤獨的生活，一邊尋找著那不可能尋到的方法。

　　姑姑還說，晚上望著遙遠的月亮，她會給你一個夢想，等你睡著了，那個夢就會來到你身邊。等天亮了，太陽公公會帶著你一路歌聲、一路坎坷、一路努力。慢慢地，你的夢想就會實現，那時，月亮會對著你微笑的，據說，這個夢想是嫦娥幫人們編織的。

　　每每在這時候，姑姑家養的小鴿子也不吵不鬧了，或在聽著動人的故事，或已經靜靜地睡去。而此時天空總會掛著一一輪明月，旁邊有幾顆被點燃的小星星，眼睛一眨一眨地。

　　故事講完了，張小辰就問：“有什么體會？”

　　吳愛嵐沒有立刻回答，而是站起身來，一只手拉起張小辰說：“只有奮斗才能贏得微笑！”倆人接著往前走。

　　“小辰，平時掛在嘴邊的除了讓你牽掛和感恩的鄰居外，最多的應該是你的姑姑吧？”吳愛嵐停下腳步，滿眼期待地看著張小辰，從眼神能看出，她覺得姑姑這個人很神奇，在那樣的年代，一個農村婦女竟然能講出那樣的勵志故事。

　　“是啊。”張小辰看看吳愛嵐，轉而又望著天空的月亮，眼神清澈得像飄落的月光。“我是五周半時念的小學一年級，在我念小學四年級的時候，也就是九歲那年，由于父親沒過多的時間照顧家里，母親又要下地勞動掙工分，思來想后，父親就把我交給了家在五里外的姑姑家。姑父在省城是建筑工人，開始是一名鋼筋工，慢慢地，自學制圖，會看圖紙，雖然掙得不多，但比在村里強多了。到姑姑家后不久，姑姑就直接把我帶到了村里的小學。老師考出了幾道數學題，我全答對了，老師很滿意。”

　　“說是在姑姑家念書，其實我平時基本上星期三下午放學后還是回家一趟，星期天也在家，父親會問一周的學習情況，看書法練得怎么樣了，還會帶我到黃河大堤去，繼續鍛煉身體。姑姑也是個戲迷，在姑姑家時，和往常一樣，姑姑早早就會起來，帶上我到村子邊的大路上耍一陣子，唱上幾段。”

　　“我小時候很饞的。姑姑家養了幾十多只鴿子，還養著一群雞鴨，種著三畝菜地，遇到集市，會拿去換些零花錢。隔一段時間，姑姑會燉上一只鴿子、雞或鴨，美餐一頓，比平時自己家吃得也略好一些。”

　　“都一樣，誰不想吃點兒好的呀！”張小辰說到這，吳愛嵐才微笑著插了一句，一直在靜靜地聽張小辰講。

　　“趕上集市，父親偶爾也會帶上我“奢侈”一把，除了買些日常用的，也會給我解解饞，買個燒餅夾牛肉，或者來一個糖葫蘆，那也是最渴望的。我會背著父親，將一大半牛肉藏進衣兜，用早就準備好的草紙包好，留給姐姐。”

　　“姐姐還好吧，雖然沒見過她，但可以斷定她是個很有愛心的人。付出那么多，以后肯定能得到厚報！”吳愛嵐帶著動情的語調，溫柔地看著張小辰。張小辰從吳愛嵐的眼神里感覺到了女孩特有的溫柔。

　　“那我們就共同祝福她吧。”

　　“找時間讓你見見她！”

　　走著、聊著，確實有些累了。張小辰抬手一看表，已經是晚上九點了，他看看吳愛嵐余猶未盡的樣子，開玩笑說，心疼我點兒行嗎，我昨天晚上值的夜班，回去休息吧，明天再給你講。吳愛嵐一聽，趕緊拉著張小辰的胳膊說，好的，我光顧聽了，咱們回去。她一抬頭，呀了一聲，可不嗎，已經到東單了！

　　倆人趕緊坐上一輛公交車，公交車伴隨著即將入睡的夜向前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