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校園里最后一次見面

與通亮的教室相比，沒有月亮的夜，越發顯得黑暗。

“好高興，要發新書了！”劉玉涵興奮地手舞足蹈，高興的像個小娃兒，貧寒人家的孩子把學習看成是最最重要的事情。

看著講臺上放著的一排排課本就覺得心累，聽說這只是一部分，其他的課本會陸陸續續發下來。

班長在講臺上念名字，同學們一個一個上臺去領。

“咚……”，竇微把厚厚一摞書放在課桌上，無力的趴著，“搬回宿舍的話，胳膊一定會斷掉”。

“我們高中時，一到考試就得這樣搬書”，姚晶晶摸了摸自己的肱二頭肌，“看見沒，都練出來了。”

若丁也搬過，但大多時候是和敏敏一起，說來，有好多天沒有見過她了，那小妮子一定和同學玩打成一片了，她總有法子使所有人都快樂起來。

手機毫無預兆的震動，若丁拿起來一看，竟然是宦城打來的，他，有事嗎？

“喂……”，她小心翼翼的彎下身子，捂著話筒，盡量壓低自己的聲音。

“小豆芽，過來操場這邊的宣傳欄，速度。”宦城的聲音里透著輕快。

不是已經回部隊了嗎？帶著心中的疑惑，她還是悄悄跑出教室，“葉子，一會兒幫我把書領了，謝謝啦！”

幽暗的路燈下，果然站著一個人，與之前不同，一身休閑打扮的他，更顯青春活力，鴨舌帽遮住了他大半張臉，看見她來，他一招手，“真不是一般的慢。”

“是，比不得人家”，若丁突然想起王興，那個向宦城表白的女生，心里一時不爽，沒有好氣的嘟囔。

宦城似乎沒有注意到若丁的情緒，自顧自的拿出一包東西，“給你！”

“什么？”若丁扒開一看，頓時雀躍起來，“你竟然跑去那里！”勝利路那邊的梅花糕算是最好吃的，可是因為離得遠，若丁也有好些年沒去吃了。

“路過！”宦城說的輕描淡寫。

“嘿嘿”，若丁閃爍著一雙桃花眼望他，手卻輕輕抓緊那包吃食。

“趁熱吃！”宦城輕聲道。

“那我就不客氣嘍！”若丁就等著他這句話，忙拿過一個拆開，“好好吃，這個就是趁熱吃才好！”然后咧開嘴滿足地笑。

宦城看著她孩子般的笑，“你慢點兒吃，又沒人和你搶。”

好半天她才反應過來，“你不吃嗎？”

宦城搖頭，這甜膩膩的東西他向來不喜歡。

“以前你不是經常買這個的嗎？”記憶里總會看見他拿著熱乎乎的梅花糕，她也總會睜著雙大眼睛可憐巴巴的望著，不是他，而是他手里的梅花糕。

“是嗎？”宦城望著前方，眉頭緊鎖，像是在回憶，忽又想到了什么，嘴角揚起一個讓人不易覺察的弧度。

“是的”，若丁小雞叨米似的點頭，“你怎么買了這么多？”摸著圓鼓鼓的肚子，早知道晚上就不吃那么多了，她可惜地撇撇嘴。

“分給你那些好伙伴呀！”宦城看著她苦惱的樣子就覺得好笑，這有那么苦惱嗎？

“沐言表姐也超喜歡吃這個的！”以前表姐對她說，有次宦城拿著這梅花糕問她要不要吃，她不好意思，就說不吃，其實她心里是很想說要的，“對了，她知道你回來，一定會很高興的！”

“是嗎？”宦城小心的把梅花糕包好，頭也沒抬。

“是啊，沐言表姐還常提起你呢！”表姐本名于沐言，性格很好，人漂亮又善良，家里的長輩說表姐為人太老實，不會轉彎，容易受欺負，若丁卻覺得表姐是天下最好的人，別人喜歡都來不及怎么會受欺負，大人們是杞人憂天了。她們三個人自小認識，而表姐和宦城又是同學，想來應該更熟悉才對。

“她都說了什么？”他才抬起頭，饒有興趣地問。

“忘了……”，若丁努力思索了一會兒才說，沐言表姐從不說人壞話，大多都是說，宦城本性不壞，只是沒人懂得他心底的悲傷。每每說及此，表姐總是一副寞落的表情。她對此，只是嗤之以鼻，還有比他更壞的人嗎？

“你呀，就是個豬腦袋”，他反笑，揉亂了她額前的發。

“不要摸我的頭”，若丁伸手打掉他的手，“會長不高的”，她斜著眼看他，161cm本來就不高……

“哈哈哈……”，操場上回蕩著他爽朗的笑，路燈下的她，瞪著一雙委屈的大眼睛……

學校里從來不缺打情罵俏的情侶，看著路燈下親昵的兩人，康西只當是一般的情侶幽會，他看著跑遠的小小身影，停下了腳步。

“我要把這些送到教室去”，她從宦城手中接過吃食，這些涼了就不好吃了，走了兩步，看他竟然也跟著，她拉住他，“你不要過去了，小心讓人看見！我自己過去，很快。”

宦城看著若丁跑遠的身影，及腰的長發隨著跑動，在空中飛舞，不知不覺，已經長成大姑娘了，他微微一笑，向著教室的方向慢慢走去。

若丁把東西交給老大張雨秋，“有好東西犒勞大家”。

“誰送的？”大家免不了要八卦一句。

“我買的！”若丁說的義正言辭，看大家不相信，又道，“回頭再說，別忘了給我留一份”，臨走前她不忘交代一句，消消食，一會兒應該還能吃的下。

剛跑出教室，竟然看見站在教室外的宦城，顯然是嚇了一跳，“大哥，不是讓你不要過來的嗎？”說著就拉著他往外走。

“我看你們好像發了書，正好，我給你搬回去。”

“不用了”，若丁推著他，趕緊讓他離開這是非之地才是關鍵，讓人認出了不好。

“那我進去嘍！”宦城作勢要進去的樣子。

“我去搬！”若丁立馬轉身進了教室，搬出一摞書，既然人家這樣強烈要求原沒有再拒絕的道理。

這邊兩人正說著，迎面碰上康西。看不見，看不見，若丁自欺欺人地想，心里不停地掙扎，最后還是略略尷尬地打招呼。

他的目光在宦城身上掃視了一圈后，最后停留在她身上。

“走啦！”這句話是宦城說的。

康西剛要開口，最后卻什么都沒說，微一點頭就進了教室。

“該死！”若丁低罵一聲，緊步追上宦城，“你是故意的吧！”

“什么？”宦城裝作沒聽清。

“哼”，若丁丟給他一個大大的白眼，“你不是應該回去的嗎？”

“上頭給了特例，讓我回家探親。”

“那你爸爸他……”，若丁沒再說下去，宦城走的這些年，宦爸爸好似老了許多。

“以前是我不懂事，現在……沒事了。”宦城頓了頓，深吸一口氣，又道，“我爸說你倒是經常去。”

“我喊他一聲哥哥的”，倒也不是她想要去，關鍵是老爸經常帶她過去，時間長了，宦爸爸待她也像是自己的孩子般，有時宦爸爸看著她發呆，若丁知道他定是在想宦城。

“啊呀，你真乖啊……”，宦城騰出一只手，揉了揉她的頭發。

“沒大沒小”，若丁側身躲過他的手，又忍不住想要逗他一逗，“來，叫一聲姑姑我聽聽”。

那個人是教官沒錯，康西肯定和楊若丁一起的人是教官，思來想后也不明白他們倆怎么就走到了一起？

之前也聽說過軍訓后，有同學和教官好上的，他不知道自己不在的這幾天到底發生了什么，他們又是什么時候開始的？

心底極力想要說服自己，楊若丁不是這樣的人，可眼前看到的卻也是事實，內心滿是矛盾。

算了，康西嘆了口氣，一切都過去了，人總是會變的，心底雖有不甘，但他與她終歸是沒有關系。

“康西，康西……”，姚晶晶推了推發呆中的他。

康西這才回過神，“怎么了？”

“喏，班長叫你呢！”姚晶晶努努嘴，對著班長的地方示意了一下。

康西走到汪辰身邊，把手搭在他肩上，“有事兒？”

“啊，你來了，你看看這個稿子，可愁死我了。”汪辰算是見到了大救星，抓著康西不放。

說來也怪，康西以全校第一的成績考到這里，大家其實也很納悶，他那成績上A大都綽綽有余，怎么就偏偏考到這所中不溜的大學，要說最高興的是誰，當然還是學校領導，這樣的人才誰不喜歡，這次他們可算是揚眉吐氣了一次。

說實話，康西并沒有心情管什么稿子，卻也沒有拒絕。

“很晚了，你趕快回去吧！”楊若丁催促宦城趕快離開，讓別人看見，她就真的說不清了。

“看來我并不受歡迎呀！”看著若丁急于撇清的態度，宦城整整衣服，作勢要走，“既然這樣，那我就走了。”

“小外甥，再見！”若丁擺擺手，笑得無比燦爛。

宦城有些吃癟，可看著她熠熠生輝的笑臉，不自覺又想笑，她已經不是那個生了氣只會恨恨瞪他的小女孩了，這樣伶牙俐齒的她竟然如此可愛，手慢慢伸向若丁。

最后若丁是把他送到校門口的，表面上裝的不情不愿，心里卻有些享受，對啊，就是這樣，就是這種感覺，我一直懷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