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十四章    殺貓人

　　“代夫先生昨天連夜走了，你知道原因嗎？”瓦平不安的問，“他前不久來過你這兒，好像還為了什么吵了一架，你對他有印象嗎？這條街上沒多少人，跟你打交道的更是寥寥無幾，所以對于代夫先生，你肯定知道的特別清楚。”

　　“誰？”霍塔先生兇惡的咧開嘴，“那個呆頭鵝一樣的密探？他這么快就走了？那么他是掌握了什么情報，這么迫不及待的班師回朝了？”

　　“密探？”瓦平困惑的問。

　　“我不知道他去哪兒了，他死了我才最高興。”他氣憤的甩了甩袖子，態度生硬的說，“還有你，你把我當成你的包打聽嗎？昨天問我那玩命的小子去哪兒啦？今天又找來說該死的密探去哪兒啦？哎呀！我要是全然了解就好了，這樣就可以一一告訴你，好省去以后的麻煩。”

　　瓦平被他譏諷的滿臉通紅，她憋著怨氣想回贈他一句：“我是不知道你是干什么的，賣家具還是做間諜，但想從你嘴里聽到一句實話，還不如一刀殺了你來的容易！你預料固埃死了，但他沒死，代夫先生還收到過他的訊息。”

　　說到此處辛丑抬頭瞅了她一眼，露出詫異的眼神，他心慌意亂的趕緊把頭低下，在心里打著算盤。

　　“是嘛！那你趕快去找他啊！”霍塔先生滿含嘲諷的叫了一聲，一只拳頭打在另一個掌心里，像聽到了一個絕妙的主意，“我還原意與他精誠合作！他提的要求我統統答應，這是為了慶祝他死而復生！”

　　“你是個卑鄙的壞人！”瓦平氣急敗壞，她跳起來大罵這個唯利是圖的商人，“你就沒有讓你倍感珍重的朋友嗎？”

　　“我從不站出來說我是個好人，施舍窮人，同情罪犯，但要說到邪惡，誰能比得上我們這位小兄弟呢！”他指著坐在一旁的辛丑，表情夸張的嚇人，好像受到了威脅。他躬著背，急躁的走來走去，但是指頭一刻也沒有偏離目標，“他的心中才沒有愛意，沒有同情，你看看他陰郁，狠毒的眼睛，一刻不停的算計著別人的財產，別人的性命！”

　　瓦平看著那個瑟瑟發抖的男孩子，心里評價道他的長相確實不漂亮，但他始終是個弱不禁風，與人無害的毛蟲。

　　“說不定他手上早已沾了血！固埃，還有另一個蠢驢早已命喪他手，所有找不到兇手的兇殺案，有一半都是他干的！”霍塔先生激動的顫抖不已，他用腳尖踢著失魂落魄的辛丑，“你看他多會裝模作樣啊！面對外人的時候他扮演了一個多病的可憐孩子，一旦背過臉去就去磨那把鋒利的折刀，心里計劃著怎么處置仇人。他裝著楚楚可憐的蠢相，仿佛我罵他幾句他便要含憤昏過去，但你還不知道他打算怎么處著我呢。”他一邊摸著下巴一邊有節奏的搖晃他，“喂！自古以來最有成就的劊子手，你打算如何處置我？就因為我時常在你身上泄私憤，不愿當個傻瓜由你擺布。你是想砍掉我的腦袋，還是想絞斷我的脖子？之后會為我唱幾句挽歌嗎？就像你殺死那只貓之后一樣！最好再為我敬個禮，我覺得你有軍人的氣質。”

　　霍塔先生依舊不死心，他的嗓門越大，話就越刻薄，他沖上前去拽著辛丑的衣領，惡狠狠的將他提起，臉貼在他的臉上，上面透出兇狠與鄙夷，“瞧瞧，他不說話！他以為這就能躲過制裁，他以為別人不能將他的嘴撬開！你到底在想些什么啊！你的小腦袋。”他用左手侮辱性的拍拍他的頭，“想著稱王稱霸呢？我可看到過，你獨自一人時那副如癡如醉的神態，哦！你想得到皇位嗎？再生幾個小公主，然后把我們都處理掉。”

　　辛丑無力的掙扎著，他羞紅了臉，被接二連三的侮辱攻擊的羞恨交加。他一邊踢蹬的腿，一邊用手掰開那雙鉗子似的大手。他體會到了自己的弱小，為自己的處境羞憤難當，他們不知道他是天上游走的人，竟然把他踩在腳底！

　　“你放開他！”瓦平怒火中燒的沖上去拽著霍塔先生的胳膊，“你不要再傷害他了，我不相信你說的！”

　　“那好啊!”霍塔先生冷不防的松開手，辛丑狼狽的摔在地上，瓦平急忙蹲下去扶他，她用手輕輕撫順他形銷骨立的脊背，希望他可以緩解因持續不斷的哽咽而不順暢的呼吸。她充滿憐憫的看著他，感受著他的無助與弱小，就像看到不久前的自己，他倆承受的苦難是同樣的，所以她更覺得她們惺惺相惜。

　　“你在替他說話，你也是個榆木腦袋，想不明白問題！既然你們這樣惺惺相惜，也愛表演人性至善的戲碼，那就一同離開吧，我祝福你們前景燦爛，想摘星星，摘月亮也都如愿。”霍塔先生演戲似的朝前傾身，臉上掛著虛假的笑容，“這對我的健康有好處，少了一個天天算計我的壞蛋，我的心也能稍稍放寬，以前的日子真不好熬，我終于要全部告別了！去吧孩子們，到“應許之地”去，那兒人人熱愛勞動，沒有邪惡的買賣和殺貓的人。”

　　瓦平攙扶著辛丑往門口走去，她年輕又正直的心使她的眼睛明亮又純潔：“霍塔先生，我們并沒有就此鬧掰對不對？我還期望著從你這兒聽到固埃的消息，代夫先生離開了，你是我唯一能指望的人。對了，你還欠我一本書，我就不管你要了。”

　　霍塔先生驀的愣住了，瓦平提到了那本書，將他的心緒全部打亂，他顧不得目送這兩個同樣瘦弱的身影急去，而是急不可耐的沖往他的臥室，從枕邊拿了那本小書。他悵然若失的坐在床邊，感到又疲憊又舒心，雙眼瞅著書皮滿含溫情，眉頭也舒展開來，像在端詳一個美好的戀人，那人代表了他生命的全部意義，使他千瘡百孔的心飛入云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