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安的天氣逐漸有點熱了,同學們都換上了短袖,女生們則換上藍色的短裙,好像她們天生就是穿裙子的,美美的,個個像朵花,燦爛著這個世界。
這熱熱的溫度,美的、丑的,善的、惡的,一起都來了。這個世界原本應該是美好的、讓人們幸福的,也應該是上天所全部眷顧的,可偏偏疏忽了一些東西,這些東西會給人們帶來不同程度的麻煩、困難或者傷害,有的甚至是終身的。
傍晚,張小辰心里煩煩的,但也找不到理由。反正也是周六休息,他還是硬著頭皮和宮隊打了招呼,騎著借來的西行車,直奔迪廳,重復著那些“嘭嚓嚓”的樂點。可今夜他已經不再那么認真,似乎是熟了,有點吊兒郎當的樣子,也不帶指甲套了,用不夠堅硬的指甲掃著吉他弦。
一曲終了,他回過頭來,拿起帶來的水杯,喝完一口,擰好蓋子,正準備放杯子時,有人在背后拍了他一下,他一抬頭,是姬越!
“你怎么來了?”張小辰自然很吃驚。“這里很亂,一些地皮、小混混經常來的,這些人警察都拿他們沒辦法,你膽子真大!”
姬越卻不以為然:“膽小鬼,沒什么的,我都來過好幾次了。”
張小辰瞪大了眼睛:“好幾次了?你是怎么知道這的?”還沒等姬越回答,張小辰告訴李大哥,說有點急事,要回去,李大哥也沒問什么就同意了。
張小辰趕緊拉著姬越走出了迪廳。
一路上,不管姬越怎么解釋,張小辰就是一句話——“不行”,以后絕對不能一個人到這來,他甚至連只要再來就和她斷絕來往的話差一點就要說了。
最近,西安的街面上特別是晚上總讓張小辰感覺著有一種罪惡正向他襲來,一種不祥的預兆壓迫著自己的神經。穿過反Z字胡同時,他們遇到了幾個喝了酒的男人,像俗話說的不像是什么好人,更增加了他的擔憂。可姬越卻不以為然,她哪里知道,一雙魔手正向她撲來。
這個星期六的小雨來得早了一些,早飯后不久就淅淅瀝瀝地下了起來,給這個煩躁的季節帶來不少涼意,午后卻有點悶悶的,張小辰給李大哥打了電話,說有事晚上就不去迪廳了。下午沒課,中午短短睡了一覺,張小辰拿起那本《證券基礎知識》直奔學校家屬院。
魏教正好在家,正在捯飭他那些花兒呢。
他養的花兒可不少,這些花基本上沒有開花,也沒有花蕾,張小辰大部分叫不上名。張小辰很感興趣,就問魏教,為什么你的花兒只有綠綠的葉、翠翠的莖,卻不見艷艷的花朵呀?魏教說,這你就不懂了,說是講究也行,說是迷信也可,一般家庭樣的花不養那種開花的,即使開的也幾天就會謝了,長期開花的會沾上妖氣。所以,一般養的花,只能說是草,能給人帶來清新感、愉悅感的草。養花草,不僅是給它松松土、施施肥,還要和它說說話、聊聊家常,把它視為一種生命,和它廝守著、愛著它,才是對生命的最好的呵護與詮釋。
魏教的話,說的一點都不深奧,但一般人卻不容易理解,養花兒就養花兒唄,還這么矯情。
其實任何一個生命都是有意義的,或長或短而已,他們都在為這個世界奉獻著、努力著,所以任何生命都要善待。
想著想著,他想起了家鄉的父母、哥哥姐姐,還有那些仍在貧困線上拼搏的父老鄉親。每次回家和他們聊天時,從他們的口吻中能感受到,他們樂觀、積極,每天早起晚歸,盡管賺到自己包里的只是那僅有的幾個子兒,只夠糊口的子兒。他們還特認命,說命里有時終會有、命里無時別強求,這是讓他最擔心的。只有極個別的想了一個輒、再想一個輒,這個不行、再換別的,只要還有一口氣,凡事就要探個究竟,就不信過不上好日子。
他們如今的日子過得好些了嗎?
但張小辰打小切身卻感受著他們的愛:伯父過世早,自己的伯母二十來歲就守寡,一個人拉扯著兩個孩子,中間一個姐姐還夭折了。再不容易,她也不忘給自己留點白面饅頭,哪怕是一口也留著。懷普爺爺一家八口人,憑著磨豆腐的本事勉強支撐著,家似垮非跨的,仍不忘時不時地給自己送快豆腐。家西的鄰居二海奶奶家的條件還算好點,過年過節總會送過來幾個油餅,還念叨著“給辰兒兩個油餅嘗嘗”,盡管已經走了多年,老人的音容笑貌依然留在自己心間,就像幅畫,年久而不退色。小時候經常在姑姑家,自己還是留著,回到家把這些就把這些好吃的分三份,一份留給姐姐、一份送給伯母、一份帶給姑姑家的表妹。饞了,就從留給姐姐的那份里撕下一小塊兒,慢慢地品著,全身會即刻被那一小點兒幸福感籠罩著,小小的志愿會從心中慢慢地滋長。
父親從小就不斷地似嘮叨或是有意培養自己的責任意識的那些話,會經常閃現在自己的腦海里。按照父親的話,自己應該在不斷成長的過程中,在不斷的學習中將自己強大起來,那樣才能有理由、有資格說責任二字,對自己負責是責任,對同學、朋友負責也是責任,對一個集體和國家負責是更大的責任。
想到這兒,張小辰想起上次為了李文把魏教踢傷的事,算是為了李文盡一個好朋友的責任嗎?就算是,他總覺得自己還是有些欠妥。
魏教的花兒終于擺弄完了。看張小辰手里拿著本書,走近幾步看了看,問了一句,書看得咋樣了,張小辰說看完了。魏教拉著張小辰做到了一張沙發生上,開始給張小辰講述證券知識,沙發是嶄新的,看來是為新婚添置的。
從宏觀經濟形勢到行業發展分析,從上市公司的基本面到公司技術走勢,再由國際證券發展歷史到新興市場的最新變化,魏教從頭至尾給張小辰講了個明明白白、透透徹徹,張小辰時不時插上幾句問一問,或倆人討論一番。
看談得差不多了,魏教把張小辰帶到他的書房,在靠近陽面窗戶附近有張桌子,魏教一抬手撩開桌子上蓋著的紅色的蓋布,一臺電腦展現在眼前。張小辰一下瞪大了眼睛,自己做夢都想看到的電腦,現在就在眼前,簡直難以相信。魏教太厲害了!這一臺電腦得多少錢啊?魏教笑了笑,打開電腦,電話撥號上了網,自己在書本上學到的、魏教講過的,顯示器上統統表露了出來……
一個下午轉眼就過了,天也漸漸暗了下來,但還是有點發悶。
魏教說別走了,在他這湊合一頓算了,張小辰也沒客氣。
魏教的廚藝真不錯,炒了兩碗面,外加兩個小菜,一個醋熘白菜,一個洋蔥炒雞蛋。
他告訴張小辰,這人長大了都要成家過日子,做飯的技術很重要。張小辰似乎聽懂了,不斷點著頭,又似乎沒聽懂,難道婚姻家庭還有這么多道道。
吃完飯,倆人開始漫無邊際的聊著。
突然,房頂的燈砸了下來。
幸虧倆人都靠在椅子上,離桌子還有一定的距離。
魏教很納悶:這好端端的燈怎么掉下來了,上邊可是掛在鋼筋上啊,用的也不是膨脹螺絲呀?明天找他們,讓他們說個明白。
從魏教家出來,已經快九點鐘了。天氣依然悶悶的。回學生宿舍的路上,人們拿著各式的扇子不停的搖著、聊著,有個別的和張小辰認識,還主動和他打招呼。
一路上,張小辰還納著悶,燈怎么會無端端地掉下來?越想越煩,就連胸口也開始不舒服起來。從小到現在,自己身體是弱些,但從沒有過如此情況啊。
剛到宿舍樓門口,一陣風吹來,讓他才透了口氣,之前的感覺一下子全沒了。
從那天開始,做完作業后,張小辰就偷偷地往家屬院跑,有時是晚上,有時利用下午的自習課。只要倆人下午都有空,魏教還時不時帶張小辰到他們吃飯的“翠微酒店”邊上的“中原證券蓮湖路營業部”,去體會證券交易那心跳的感覺。
一個月后,張小辰也開了戶,開始在資本市場角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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