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十一章    11

　　妙卿到后院去了一會，周班主和金老板兩個人站在最前面邊走邊聊的從后院過來，吳師父和妙卿在后面也跟著過來了。大家都在商量著，他們的簡單商量卻是在決定著科班學生的命運。.

　　云卿還站在前院等著他爹爹和金老板商討的結果，因為按照學戲的時間來算，云卿早應該出科登臺了。可云卿在最心底他是不著急自己何時登臺這個問題的，因為他知道爹爹會幫他安排好一切的。落梅和小彤卻不同了，她倆是等著別人安排分配的。

　　周班主和金老板一起來到孩子們的跟前，周班主對著云卿說著：“云卿你也到了該是出科登臺的時候了，到金老板的戲院去唱著看看吧。”周班主對著金老板笑笑：“可得好好關照云卿啊！”

　　“咱們這種關系，自然是不必說的！”金老板微笑著，然后他對著吳師傅說著：“咱們科班的兩個小囡都唱老生，吳師傅剛才說的是哪一個？”

　　吳師傅微笑著把眼睛鎖定在落梅身上，落梅的心跳加速了：“落梅你就和大師哥配著唱罷，讓大師哥好好帶著你，可得給好好唱。”落梅兩眼冒星，她仿佛看到了自己成角時的風光無限。

　　說完周班主就和金老板出了離開了院子，妙卿在后面跟著也要離開了，可落梅激動的用雙手纏著妙卿的胳膊讓妙卿無法動身。落梅的樣子有點破壞妙卿的樣子，妙卿一直是回避著身子，可他也是不好意思說落梅的。落梅對著妙卿說著：“妙卿我真的要和你配著唱了，謝謝妙卿哥的栽培，有你幫著我我是一定會成角的。”

　　妙卿微笑著，依舊是那種笑容可是這次帶了點強顏歡笑的感覺：“大師哥沒能幫你什么，你也是到了該出科的日子了，周班主讓咱倆配著唱，也主要是為了咱科班的前途考慮，師哥是什么都沒做的。”妙卿是實在不想被落梅這樣，這樣他覺得顯得很不好看，他還是讓落梅放開了他的胳膊。

　　妙卿又轉過臉對著云卿說著：“云卿你也要登臺了，師哥到時候一定會給你捧場的。”說完對著云卿微微的點點頭便走了。

　　妙卿走了以后，落梅這才想起了小彤，小彤因為入科班學戲的時間比他們晚，她的火候還不夠，所以她現在還是不能登臺唱的。落梅對著小彤說著：“我和云哥登臺唱紅以后，小彤你是不用擔心你不會成角的，我和云哥一定都會拉扯你一把的。”

　　小彤是不敢說她以后會怎么怎么樣，可是她聽著落梅的話就已經由心底的高興了、她對著落梅說著：“我會給你和云哥去捧場的。”

　　云卿對著小彤說著：“彤妹，你是一定要去給我捧場的！你看著我會覺得很安心的。”

　　云卿現在是激動了，但也是緊張起來了。他還是有些拿不出手的，在人多的地方也還是有些拘謹的。可是他盼著登臺也盼了好久了，每一次唱的時候她都幻想著是在臺上唱，臺下有著觀眾為他歡呼叫好。可就近在眼前的登臺了，他卻有些打怵了，他就是緊張而已，其余的他也不擔心，雖然他學戲較慢，但戲一旦學會他是怎么都不能忘的。

　　到了晚上落梅和小彤進入被窩的時候，她們倆還是擠在一個被窩里，枕著一個枕頭蓋著同一張被子，可落梅知道她出科成角以后，她以后就再也不要在這種破屋子里面睡了，也不用在和其他人蓋同一張被子。

　　躺在床上，落梅歪著頭對著小彤說著，她還是問著她已經問了小彤千遍萬遍的問題：“小彤你說我能一炮打紅像妙卿那樣成角嗎？”

　　小彤也不厭其煩的回答著：“你好好唱就行，紅不紅也不是咱們自個說著算。”小彤也歪過頭和落梅相互看著：“你和大師哥配著唱，大師哥是紅角，所以大家也一定會關注你的。”

　　“小彤你是不用擔心你以后不紅的，我和師哥們一定會拉扯你的。”落梅和小彤的手在被窩里緊緊的握在一起，她們還記得說過的那八個字“有福同享，有難同當”她們在臺下是女孩子，在臺上卻是男人，在臺下說的‘有福同享，有難同當’，在臺上就不知道會不會靈驗了。

　　第二天早上出去喊嗓子的時候，小彤還是和云卿在一起，云卿對著小彤說話，卻總是有些心不在焉的感覺，小彤知道云卿是緊張了，她安慰著云卿，云卿聽著小彤說著話卻還是有些緊張，雖然還沒有登臺唱他就已經緊張了。

　　到了金橋戲院以后，戲院的大門口的廣告牌上，寫著云卿和落梅的名字還有他們唱的劇目，雖然也寫著他們初次登臺，可云卿和落梅的名字相對還是不顯眼而且非常小，大的名字就是妙卿和其他一些紅角，他們兩人在其他人面前是什么都算不上的，他們是連綠葉都不夠的。

　　云卿比落梅先登臺，戲院里也是坐滿了人，大家都在議論紛紛的，也都算是非常期待的。一是第一次登臺唱的小孩子，大家盼著能有什么新鮮玩意，二是廣告打著他們是時下紅角付妙卿的同科師弟師妹，所以大家又都多了一份期盼。她倆說起來也是借著點妙卿的光了。

　　周班主在后臺對著自己的兒子說著話，也不過是一些寬慰的話，可周班主的話卻是給云卿帶來莫名的壓力，云卿是能從他父親的話中聽出蹊蹺的。父親雖然表面上不在意云卿將來能成什么大角，但是他話中卻是要讓云卿一定要成大角的。云卿的爹爹認為，他的家里怎么說也算是梨園世家，自己也是個有名的角，那也是給前清太后老佛爺唱過的，家的輝煌到他手里是一直存在，但可不能讓飯碗在自己兒子手里砸了。

　　小彤站在云卿旁邊看著云卿上妝穿行頭，云卿穿上行頭以后看著也是非常美的。云卿唱的是《霸王別姬》里的虞姬，他穿著魚鱗甲，頭戴著虞姬冠，雙手持著雙劍‘鴛鴦劍’，他就一動不動的站著，他的感覺已經出來了。云卿是美的，可是他的美和妙卿的美是不同的，他是看過后能讓人抽離出來的美，而妙卿是讓人無法抽了沉醉其中的美，大家會把他當做‘真貴妃’的美。

　　小彤看了一會云卿便又轉到落梅那邊去看，落梅和大師哥妙卿在一起裝扮著，他們唱的是經典的‘女生男旦’的曲目《四郎探母》，落梅唱的是楊四郎楊延輝，而妙卿唱的必然是鐵鏡公主了。

　　妙卿的行頭是旗裝，比起來旗裝雖然沒有貴妃服上面有著珍珠水鉆，所以顯得沒有那么華麗，但貴妃服總給人一種華而不實的感覺。妙卿穿著旗裝也是另有一番風味的，他總是可以把行頭穿活的。

　　因為落梅算是還在發育中所以她的個子還沒有那么的高，但她的身段比列是好的。看到落梅的臉上掛的長胡子穿上了行頭，小彤驚呼，要不是落梅用原聲說話，她根本都不敢相信這個‘堂堂的男人’居然是處于豆蔻年華的落梅。

　　落梅和小彤說著話，說話的時候她就拿著生角的腔調與架勢了，非常逼真，真是不敢讓人羨慕。小彤看著大家一個個的變樣，她是有些驚訝的，還帶著點羨慕的。

　　可小彤想著落梅第一次登臺就唱《四郎探母》這樣的大戲，而且是唱延輝，因為整個劇中楊延輝不是一個人來飾演的，其他的演員也都一定是比落梅要有資歷的。想著落梅也是幸福的。

　　她和落梅妙卿說完話便再去找云卿，再回去的云卿正在和金玉瑤說話，金玉瑤得知云卿第一次登臺，便也趕來捧場了。小彤走過去對著玉瑤笑笑。

　　金玉瑤看到小彤顯得非常的高興，她是挺喜歡小彤的：“小彤你也在這里啊，我剛才正四處找你呢，我還問云哥小彤怎么沒來呢！”

　　小彤說著：“我也沒想到金小姐會來，云哥頭一次登臺，我當然會來捧場！”小彤看著云卿的衣裳有些不整齊，于是她幫著云卿整理著，一邊整理一邊對著對著玉瑤說話。

　　云卿對著小彤傻傻的笑著，他的臉上帶著妝，笑起來是別有一番風味的。他說著：“彤妹你覺得我穿上這身行頭好看嗎？你喜歡嗎？”

　　小彤抬頭看著云卿笑著：“我當然喜歡了！你比大師哥看起來是要好看的！”

　　玉瑤又對著小彤說著：“小彤你以后就喊我玉瑤吧，我們差不多大，你不用喊我小姐的。”然后又對著云卿說：“云哥，我們大家都來給你捧場，你一定要好好的唱。”

　　云卿看看玉瑤，又看著小彤說：“我自然會把我的本事都拿出來的。”

　　一切準備就緒，云卿要登臺了，和他配的唱霸王是一個挺有名氣的凈角，是云卿爹爹的老相識了，讓他帶著云卿唱也是不錯的。上臺前的一分鐘云卿緊張到不行了，可上臺以后他居然一點都不緊張了，他跟著霸王節奏走，他覺得他唱的很好。他把他所學的展現到極點，他覺得他完美的演繹了周云卿版的虞姬。

　　可是全場觀眾對他飾演的熱情似乎并不高漲，掌聲很少，就算有熱烈的掌聲也都是給唱霸王的。云卿盡管身段唱腔都已經發揮到他的極致了，可還是沒有引起觀眾的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