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這里能夠吃的好一點

　　一天中午，張小辰偶然發現，以往吃飯時，周瑞芳總會和同桌李玉敏在一起，這幾天她倆好像突然都一下消失了。

　　下午第三節剛下課，周瑞芳扭過頭對張小辰說：“才子，大課間到了，到操場一塊兒跑跑步，咋樣？”一聽這話，張小辰心想,正好有個事問問她，就答應了。

　　今晚的操場上學生不多，稀稀冷冷的，可能是剛出正月，天還有點冷的緣故吧。

　　沿著跑道慢跑了兩圈，張小辰問道：“最近怎么吃飯時不見你了？”

　　“哦，不是什么大事也就沒告訴你，看你挺忙的，我到學校教職工食堂去了。”周瑞芳搓著手，嘴里還冒著哈氣，顯然天氣還很冷。

　　“怎么著，到這一塊兒吃吧，人不多，不用排長隊，伙食還不賴，每天中午都有肉，你這么瘦，也該補補了?！?/p>

　　“可……?！睆埿〕接杂种?。

　　“我知道，你家的條件不夠好，這里的飯是比學生食堂的貴了點，但還能接受。”

　　“您能夠接受，我就不行了，還是先這么吃著吧。”張小辰抬頭看看天空幾顆不夠亮的星星，問了一聲：“你冷嗎？要不回吧?！?/p>

　　“明天你過來吃兩頓看看，然后再做選擇?！敝苋鸱冀舆^話茬：“明天算我請客?！?/p>

　　張小辰也沒客氣：“好啊，平時教你寫作文的技巧可不能白教，算是學費吧！”

　　職工食堂的飯說不上太好，上個世紀八十年代，人們還不富裕，大部分家庭日子過得緊緊巴巴的，平時能吃上肉、魚、蛋等食品算是奢望了。即使是個別的富裕戶，也得精打細算。學校職工在這里用餐的，多數是因為時間的問題，要么加班，要么早上起得晚，耽誤了做飯的功夫。所以在這里用餐的常客并不是很多，像周瑞芳這樣的學生只有十來個，其余的大部分是職工。這里的飯菜雖然平常，由于做飯的大師傅很有心，也很用心，大家都愛吃他們做的飯。師傅們還制定了一周六天的食譜，學校的職工還可以預定上一兩個菜，和家人分享。

　　早餐的主食一般是滿頭、花卷和油條，副食有雞蛋和小咸菜。師傅們為了大家的營養，還配一些肉末，把一般的咸菜做地格外香，大家也就有了胃口。午餐有面條、滿頭，米飯不常有，副食有魚、紅燒肉、余香肉絲、肉炒芹菜、醋溜白菜等，已經算得上豐盛了。晚上的飯菜和中午比較略微淡了些，也不錯。

　　剛吃完晚飯，周瑞芳問了一句：“大才子，一天了，有何體會？”“飯不錯，就是貴了點！”張小辰一邊說，一邊疊著手絹。

　　“那就吃上一個月，到時候再說?！?/p>

　　“哦，對了，小辰你怎么這么瘦啊？”

　　“哦，是說這個呀，小時候得了風寒，胃寒的原因吧，看過中醫，說是脾胃虛弱。”

　　“給我說說唄。”

　　看周曉芳急需知道答案的眼神，張小辰沖她點了點頭。

　　說起來話長啊：我出生那年，雖然正值金秋十月，可光禿禿的土地上卻長不出莊家來，沒有吃的，母親的奶水清清的，有時餓得小辰嗷嗷直叫。父親張躍峰曾說過，那一年冬天來的特別早，小辰出生后不久就下了一場大雪，壓得小山村喘不過氣來。剛滿月不久的一天早上，小辰突然發燒，眼睛都要磁了。這可怎么辦??！急得母親張素云團團轉，這是她第三個孩子，前兩個都好好的。母親知道嫂子有點子，趕緊讓丈夫去叫嫂子。嫂子就住在街后頭，不遠，抬腳、落腳的事。

　　很快伯母來了，看看幼小的我，沖父母直喊：“還不上醫院，我這有錢，不用擔心！”說完遞過來一個小手絹，里面裹著什么。張躍峰打開后疑惑地問：”你一個人過還帶著個孩子，哪來這么多的錢？”嫂子急了：“趕緊走，再不走孩子就沒命了！”張躍峰不敢再說什么，抱上孩子就往外跑。張素云一邊追一邊喊：“走家西，路好走！”

　　其實，在那個年代，沒有一條路好走，不管哪條路，都是這樣。

　　好幾天了，路上的雪一點都沒化，本來寂靜的山村，行人就少，顯得有點可怕。

　　父親跑到醫院徑直進了急診室，什么都沒說，直接把孩子遞到醫生面前。

　　那是一位男醫生，四十來歲，只見他拿過來一個水杯，給小辰喂了口水，慢慢的，小辰睜開了眼睛，很迷茫似的。醫生說：“有你當父親的嗎？都這樣了才來，要是晚來半小時的話，孩子就沒命了，這是受風寒了，需要趕緊打一針?！备赣H沒有解釋什么，連連說：“都是我的錯！我的錯！”

　　醫生動作很快，不到兩分鐘時間就給小辰打完了針。

　　醫生哪里知道，七八里的山路，又有大雪覆蓋著，怎么走，好歹孩子沒事了，也許孩子是幸運的。

　　這時，母親也跑過來了，張躍峰輕輕告訴她，孩子沒事了。知道孩子已經安全了，母親懸著的心終于落了地，累得一屁股攤坐在了旁邊的椅子上。

　　忽然醫生說：“你們看，這孩子的眼神，有種靈光在里面，長大了肯定有出息，但似乎還有一種迷茫感，好像在琢磨啥事兒?！备改競z哪還顧上這些，只要孩子沒事了就阿彌陀佛了。

　　時間一天天，一年年地往前走著，我的學習一直名列前茅，而且學習很輕松。每當開家長會，老師總是同父母說，給孩子吃點好的，孩子太瘦了，怪讓人心疼的。

　　能吃啥呀，家里就這個條件。

　　講到這，張小辰說：“也許就是這些原因吧?！?/p>

　　“那就好好在這補補。”周瑞芳拿著暖水瓶：“趕緊打水吧，晚了就沒了?！?/p>

　　兩人起身往學校的水房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