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十八章    學鋼琴的過往

　　從家屬院出來，姬越說，要沒事，就轉轉吧，她回去也沒事。

　　“你剛才彈的是什么曲子呀？”張小辰有點迫不及待的樣子。

　　“理查德的《夢中的婚禮》，好聽嗎？”

　　“還行吧，只是傷感了些。”

　　“你為什么彈這支曲子？”

　　“隨手拈來，也許是心里促使我彈這支的吧，我也說不清?！?/p>

　　倆人就這樣漫無目的地走著，不知不覺到了學校的圖書館，又往回走。

　　“為什么請客呀？”姬越有些疑問。

　　張小辰看了看天空，這時一只鳥兒“啾啾”地叫了幾聲。

　　“那只鳥給你答案了?！?/p>

　　“有什么高興事呀，能否分享一下？”

　　“打賭的事兒不是我輸了嗎，該請你的，只不過沒有單獨請你而已?！?/p>

　　“肯定有別的事兒？”

　　“也沒啥，別疑神疑鬼地?！睆埿〕竭€是沒說他掙錢的事兒。

　　“喔，對了，鄭州來的信我可看見了，你遮遮掩掩的，是對象吧！”姬越帶著疑問又好奇的語調問張小辰。

　　“這個事兒可以告訴你。對了，我的鋼琴當時學的咋樣不說，但她確實給了我應有的幫助，就是來信者?！?/p>

　　所有他和周瑞芳的事，張小辰一股腦全倒給了姬越。

　　說道周瑞方，張小辰索性找了個地而坐了下來。姬越估摸著故事挺長，在離張小辰不遠處也坐了下來。

　　上了高中，學習就緊張了，課程也難多了，張小辰只能把喜愛的戲曲放在心里，默默地哼唱幾句了，雖然有些舍不得，但也沒別的好辦法。父親告訴他，該放下的要放下，再說，都高中了，學習緊張，也顧不上，你的書法不也顧不上了吧。把學習搞好，其他的，有時間可以拾起來，可學業(yè)一旦耽誤，是拾不起來的。小辰深知父親的苦衷，也明白其中的道理。

　　功課雖然多了，但還不致于其他事情就沒法干了。張小辰依然保持以往的生活習慣:每天早上五點半起床，圍著操場四百米的跑道，繼續(xù)重復著他在黃河大堤所有動作。大概也就半個多小時。學校周一、周三組織學生統(tǒng)一出操，他就在操場班里的位置等著大家。若不出操，他就回宿舍洗洗，而后到班里拿出語文或英語跟同學們一樣大聲朗讀。

　　堅持了就是習慣，時間久了，也就真的習慣了。

　　偶然的一次機會，那是高一下學期的一個晚上，張小辰從操場跑步回來，剛走到教學樓，教學樓西面的一座二層樓上傳出鋼琴的彈奏聲，彈的是鋼琴曲《綠袖子》。

　　美妙的樂音，一下牽動了張小辰的神經。想上去一看究竟，但還是停住了腳步。父親的教誨依然在耳邊：該放下的要放下，學習重要。

　　念初中時，學校有一架腳踏風琴，只有當時的教物理的王書橋老師會彈。當王老師閑下來時，總會彈奏幾首，大都是些流行歌曲。張小辰記得有《十五的月亮》《大海呀故鄉(xiāng)》等。一開始，只看王老師彈，后來王老師彈、張小辰跟著唱，再后來王老師就教張小辰彈。從基本樂理，到簡單的技法，初中畢業(yè)時，張小辰學會了識譜和簡單的彈唱。

　　音樂的力量是強大的。一旦你喜歡上它，就像找了魔一樣，甩也甩不掉。已經有一段時間不彈琴了，一定要找機會上去看看！

　　自習課上，同學們都在認真地學習著、思考著。偶爾有幾句討論的聲音，也因擔心影響其他人，也會悄悄地靜下來。

　　“想什么呢？”同桌的張少輝拿胳膊肘碰了一下張小辰。

　　“哦，沒什么。”張小辰應付了一下，隨后又追問了一句：“西樓上有人在彈鋼琴，是誰呀，你聽見了嗎？”

　　“哪里有呀？”張少輝用疑惑地問。

　　張小辰輕聲回了一句：“我是說，剛才?！?/p>

　　“沒聽見，彈就彈唄，又不礙咱們什么事！”張少輝不在意地說。

　　“夠哥們就幫我了解一下！”張小辰拿著筆在張少輝的一本書上敲著這九個字，并且加重了語氣。

　　說話聲被前面的女同學周瑞芳聽到了。她回過頭看了看，示意張小辰出去說話。

　　出了教室，張小辰跟著周瑞芳越過馬路，來到路北邊的小花園。

　　“我知道，那個彈鋼琴的是張老師的老公，他剛搬來！”周瑞芳一邊說，一邊看了看那座小樓。

　　“怎么，你對鋼琴有興趣？你的吉他不是彈得很好嗎，歌也唱得不錯，元旦晚會上你可是大放光彩了，出夠了風頭。另外，《小荷》編輯部的任務也不輕，近期的學習又重，每天還要早起鍛煉身體，你能承受得起呀，也難怪你那么瘦！”周瑞芳問了他一大串。

　　“哪有你說的那樣好，唱歌還湊和，吉他就不行了，剛學了有一年。我特羨慕彈鋼琴的，而且是很想學！我爸說一個人不怕壓力大，就怕沒壓力，把時間和精力分配好不就行了。”張小辰也給周瑞芳解釋了一大堆。

　　“那就包在我身上！”周瑞芳很自信地說。

　　張小辰心想，終于有希望了！還是問了句：“你認識他們，有把握？”周瑞芳朝他點了點頭。

　　二人隨后返回了教室。

　　第三天上午第二節(jié)課，上英語課。也許是巧合，張老師給大家印了一套英語測試卷，最后的閱讀理解是寫理查德·克萊德曼的，還列寫了張小辰會彈奏的幾首名曲。張小辰很快就答完了。

　　當他走到講臺，把卷子放到講臺時，張老師沖他笑了笑說：“晚上自習課間你到我家來，我家在西邊小樓的二層?！?/p>

　　“謝謝老師，我準時到！”張小辰微笑著說。

　　晚上的自習課共有四節(jié)，第二節(jié)和第三節(jié)是大課間，有半小時時間，同學們可以有比較充足的時間放松。張小辰一直在等著下課鈴響，一會兒看看手表，一會兒翻翻弄了好一陣子還讓他頭疼的物理題。雖然有了答案，可他就是想不通，怎么會是這么個答案。鄰桌的同學李震岳提示他：弄不懂，就放下。他干脆合上題目，趴在課桌上等待著，還不時想象自己彈鋼琴的甜美的樣子，竟然搖搖頭，露出了些許的微笑。

　　下課鈴終于響了！

　　周瑞芳回過頭，敲了敲張小辰的課桌，說了聲“走”，沒等張小辰反應過來，就先出去了。

　　出了教室，張小辰趕緊追過來問道：“瑞芳，你也去呀？”

　　周瑞芳得意地說：“對呀，歌唱的不錯，元旦茶話會上你唱的那首《我的中國心》可令大家羨慕了好一陣子，大家都說你是張明敏的弟弟，都姓張嗎，想看看你彈琴的水平咋樣，可別丟我這個推薦人的臉！”

　　張小辰說：“你和張老師認識？”“她是我表姐，你說認識不？”說話間他們已經到了張老師家門口。

　　開門的是個男的，三十歲左右，個子不算高，和張小辰也差不多，稍瘦，棱角分明的臉頰上架一副近視鏡，看上去很斯文，一見面就和他倆打招呼：“來了，你們先坐?！?/p>

　　這時，張老師從廚房出來，端了兩杯水，對著張小辰他倆說：“喝口水，我知道你們學生一天也喝不了兩杯水，別客氣！”

　　在張小辰腦海里，對喝水二字似乎有點陌生。除了早晚喝點糊涂粥（玉米粥）或甜湯（白面湯），中午喝點面條湯以外，基本上一天也不喝水。時間長了，也就習慣了，喝與不喝也就不覺得啥。

　　張老師給張小辰介紹：“小辰，這是你哥，劉老師，叫叔叔不合適，就叫劉哥吧。這是瑞芳的同學，都叫他才子，十五分鐘寫一篇好作文的就是他！”

　　周瑞芳插了一句：“還是叫劉老師吧，他畢竟要向姐夫學習！”

　　“這樣也好！”張老師一面說，一面示意他倆喝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