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露了一把小臉兒

　　那是一個中秋節的晚上，村里按往常一樣，戲班子義務為村民演出。

　　那天，演的是豫劇《三岔口》。劇情是宋將焦贊打死奸臣謝金吾，被發配沙門島，途經三岔口，投宿于劉利華夫婦店中。大將任堂惠奉楊延昭之命暗中保護焦贊，不料在店中與劉發生誤會，雙方在黑暗中打斗起來，幸虧焦贊及時趕到，說明真相，解除了誤會。村里的王軍印一直演任唐惠這個角色。戲中雙方打斗時，劉利華是短衣小打扮。

　　開場前，王軍印就告訴扮演劉利華的王歡喜，上臺前，把服裝交給張小辰，并幫張小辰化好妝，其他就不要管了，就等著瞧好吧。

　　王歡喜心中納悶，但沒好意思多問，只給小辰化了妝，穿好戲裝，謊稱肚子不好，急著上廁所去了。

　　找不著王歡喜，團長王培芝著急得夠戧，忙問王軍印怎么辦。

　　王軍印指了指已經化好妝的張小辰：“替補在哪呢。”

　　團長問道：“沒問題吧？”

　　王軍印拍了拍胸口：“沒問題。”

　　張小辰這時也把胸口拍得砰砰響。

　　團長考慮到反正也是在本村演，出了問題也不丟人，也就沒說什么。

　　剛一上臺，張小辰還有點緊張，幸虧是王軍印演的任堂惠先出場。

　　張小辰演的劉利華是從“入相”也就是平常演員退場的下場門出場的。他探出頭看了看，完全沒有演戲的樣子，就像平常一樣，抬腳就登場了。

　　王軍印一看，趕快從舞臺中間有板有眼地沖了過去，心里有點亂，但腳下走得特穩當。由于是在黑暗中打斗，給他們的動作表演，特別是張小辰的第一次表演給了遮擋了一些不足。

　　當王軍印離張小辰比較近時，輕聲告訴他：“趕緊入戲，第一個動作被你搞砸了，從第二個開始！”張小辰這才明白過來。

　　這場戲沒有唱詞、沒有對白，中間間斷加了幾聲邊鼓和二鑼的敲擊聲，拍節可以適當延緩，關鍵在雙方的配合。明白過來的張小辰，隨著樂器的節奏，和王軍印打斗在一起。

　　舞臺上的馬燈本來就不夠亮，燈下就更黑了，又趁著晚上的優勢，有什么紕漏，一般觀眾也開不出來。

　　兩個回合以后，張小辰的動作開始舒展了，每個動作都做也更加流暢了，盡管是晚上，依然動作輕捷矯健，跌撲翻打地勇猛炙烈。一串動作下來，面不改色心不跳，王軍印還偷偷地給他樹過好幾次大拇指。等下了臺，王軍印問他這事時，張小辰竟然沒發現，可見他的這場戲演得太投入了！

　　演出結束時，團長王培芝帶著全體演員答謝觀眾時，團長身邊站著兩個劉利華：一個穿著戲服開了臉，另一個也開了臉沒穿戲服。團長高聲對大家喊：“這是我們的小演員，演得很好！”隨后，這件事在村里議論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