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空中的泥沼中墜落,我沒有了淚水,也不想微笑,只是怔怔地盯著這第6600封信發呆。
突然,一陣風和著刺眼的陽光降臨,我本能地用手捂住了眼睛。
“年輕人,對不起,讓你受苦了!”一個人忽然開口說話。
我看到了一個人站在光與風中對我說話,嚇得我本能地往后躲,不過,瞬間我平靜了許多,我端詳著眼前的這個神仙一樣的人,道“你,是西方口中的上帝還是東方口中的老天爺?”
他居然笑了,“這有區別嗎?”
我掐了掐自己的臉,很疼,“我在夢里嗎?”
“你在!”
“什么?那為什么我會感到疼?!”我驚訝道。
“呵呵,因為你在別人的夢里!”
“誰的夢里?”
“我的。”
“你?”
“年輕人,不管人們把我叫什么,我是你們心中一直不變的信仰。”
“那你不就是上帝嗎?”我問。
“我是上帝,我是老天爺,我是佛,總之,我是你們認為的那樣。”
“你可以成為任何人?還是成為任何神?”我接著問道。
“我就是我。”
“那我是誰?”我被問暈了。
“這是一個永遠都無法解決的問題。”
“好了,不問了!哎,既然你是……隨便我就認為你是上帝了!你是來救我的嗎?”
“年輕人,我恭喜你在這樣的世界里艱難地活過了18年之久,今天,恰是第6600個日子,這18年來,你每一天都會寫一封信質問我,與我打賭,你都輸了。但是你確實是一個百折不撓的人,一個自強不息的年輕人。”
“我居然在這樣一個鬼地方呆了有18年之久,我活得早已忘記了時間的流逝。”
“年輕人,這里的每一個臺階你都踏過吧?”
“嗯……似乎是吧。”
“你知道這意味著什么呢?”
“不,我還有一個地方從來沒去過,就是那個該死的市長新蓋的別墅,弄的跟古時候皇帝的行宮的一樣,真他媽不要臉!”
“呵呵,年輕人。我來告訴你這意味著什么。這里是一個迷宮,總體有10棟樓房,每棟樓房有18層,每層有兩段樓梯,每段樓梯有10個臺階,而底層和頂層各還分別有6個臺階,這樣算來,總共是6600個臺階,也就是說,你在這里頑強的活了6600天之久了。”
我被上帝的一通數學加減乘除給弄暈了,本來我的數學又不好,不過,這里的樓層在之前我就已經感覺到異樣了,它很規律,似乎是有意為之的。所以我問道:“所以,這是一個局嗎?當我的夢醒的時候,這里的一切也將煙消云散?”
“呵呵,年輕人,其實你是我與撒旦打賭選中的年輕人。”
“撒旦?打賭?我?”
“我承認西方的人們更完整的記述了我,東方的很模糊,那么有一天魔鬼不服自己的經歷與我一樣,為什么我成了上帝而他成了撒旦。所以,我和他打了一個賭。”
“什么內容?”
“選一個年輕人,把他置身于荒誕、苦難、痛苦的周圍,看看他會變成什么樣子?”
“那我就是你們的試驗品、玩具!屎一樣你們想拉就拉,我被這群荒謬該死的人類審判,并即將去死!”我憤怒地說道。
“年輕人,不要激動,你應該想想我們為什么選擇你?”
“為什么?”
“因為你愛寫信,給我,并喜歡跟我打賭,不是嗎?”
我笑了,“你都看了?”
“我一個字都沒有錯過!”
“那你是神仙,我與你打的賭,我都輸了!6599個賭,我都慘敗,數次絕望,數次在生與死的十字路口徘徊。我無數次質問你,你從來沒有回答過我。我的眼淚已經流干了,你,現在來,又有什么用!”
“我問你幾個問題?”
“說!”
“你覺得,誰主宰著世界?超人?上帝?還是……
你覺得誰主持著正義?誰為真實代言?
你覺得人生到底能來這個世界幾次?你覺得人生可以拿什么來比喻?你們來到這個世界上,來追尋什么?你死了,你又帶走了什么?……”
他說了很多問題,我只記得這幾個,重點是我居然記住了:“我死了,我能帶走什么?我應該什么也帶不走呀?”
所以,我反問:“我死了,我能帶走什么?”
“呵呵,我說了這么多問題,看來你還是把眼睛放在了死上面。”
“廢話!這是眼前我要面臨的問題,其他的,都是次要的!”
“你死后,帶走了只屬于你自己的那一份記憶!”
我一想,對呀!這個東西誰也拿不走!要不說上帝比普通人聰明呢!
忽然,上帝掏出了一面鏡子,并說:“年輕人,你給了魔鬼撒旦以有力的回擊!你在任何絕望的時刻都沒有放棄寫信與我打賭,并反抗到底!這是一個隨意們,進去就到了你來時的那個世界了,也就是12年8月9號,你來時的日子。你經歷了荒誕的世界與這近乎一場荒涼的旅程,你該歇歇了。我謝謝你!”
“等等,1289?這個數字好熟悉呀?它……它不是那個小女孩住的地方嗎?”
“是的,那是你在這個世界里最柔軟的地方。”
“所以,我每時每刻的痛苦、流淚、墮落你都能看見了?那你為什么……算了,我想問的是為什么讓我在這個世界里呆18年呢?”
“18年,是啊……當初我沒想讓你在這樣一個世界里呆這么長的時間,之前是3年、6年、9年……”
“為什么你現在才拯救我?”
“呵呵,因為你就要在這個世界被人砍頭了。我不來,你就真的在另一個世界了。”
“如果我不被人砍頭,我不死,你就一直不會來,對嗎?”
“呵呵,是啊,我還真的想看看你還想與我打什么樣的賭,很有趣。”
“呵,我的存在只是為你增添興趣的嗎?”
“不,年輕人,其實在任何一個世界里,你都要面臨荒誕,走在荒蕪里,只是有大有小罷了,你算是給我一個驚喜吧。”
“我現在能與你平等的對話,用你沒有用敬稱‘您’就已經是我最無力的憤怒了。你是神,我是人,這便是我最無力的地方了。算了,既然生命已經走到了這里,那我也只能選擇隨遇而安了。”
忽然,我聽見了那該死市長的笑聲,他馬上就要來了!
“年輕人,從這里進去,但你要給我一樣東西?”
“什么?”
“你那第6600封信!”
“為什么?”
“因為從這里進去,你將忘記這里發生的一切!也就是說,你相當于,在這個世界死了!”
“呵呵,可敬的上帝老人啊,我還是在這樣一個荒誕的世界里死了,最終還是悲傷的結局。我想問這個世界還會存在嗎?”
“會!”
“為什么?”
“因為這里是人性的煉金場,在這里我可以看見誰是誰,誰到底是誰,誰在偽裝著誰。”
“看,撒旦來了!”我突然吼道!
上帝一回頭,我迅速跳進了隨意門里。
等我醒來,我已經躺在了陽光明媚的天氣下的一片公園的草坪上。
我的頭很痛,我搖了搖頭,一陣涼風吹過,我感到肚子疼,于是我開始翻兜子,找衛生紙,突然,我發現了一封信,這信的信封上用血寫著:第6600封信。
我好奇地打開,看到這樣的一行字:“
年輕人,這一回的賭,你贏了!”
然后,我坐到一個椅子上,開始閱讀這封長長的信……
記憶帶我走了如此一遭,我與上帝打的第6600個賭,呵呵,我又輸了。贏了什么?
保存了荒誕世界中關于愛的記憶,回到了原來的世界;輸在了那個世界依然置身于荒誕與欺瞞之中。
我是一個賭注、實驗品,但我更是一個人。
現在,我站在陽光下,我的陰影在我身后;原來,我站在黑暗里,全世界的陰影籠罩著我。
但是,原來與現在的界限,真的就那么分明嗎?
我站起身來,肚子居然不疼了。伸伸懶腰,抬頭看看陽光,嗯,不是很刺眼!
既然這是習以為常的生活給了我一個習以為常的理由。我看到了風與火的交織,見到了火與水的對立,可我偏偏想著風與水那柔和的生活。我是墮落了嗎?
既然已是美好,你說我何必杞人憂天呢?
“媽,我回來啦!”
“哦!我給你洗襪子呢!媽給你煮了粥,在廚房,趁熱喝點兒吧!”
我乘著一碗粥,喝了一口,端著碗。怔怔地看著母親洗襪子時的樣子,我一時情難自已。
“哭什么?”母親問。
“沒什么!我能抱抱你嗎?媽”
“呵呵,發什么神經!媽洗襪子呢!快喝粥,端著愣什么神呢?快喝!”
多年以后,我想過遺忘這段記憶,可是它那么深,又那么重。
我扇了自己一嘴巴,于是震爍精神,閉眼,卻又重新回憶:
一個人,獨自走在廢墟上,手里拿著第6600封信,那信里寫著這樣的故事:
一個女人挽著我的胳膊,看著一個小女孩把信輕輕地塞進郵筒里。
那里的陽光依然很刺眼,只是世界很安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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