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管也沒做呼應只是按兵不動。
稍時,方才送酒的那偏將向前顫了一步,噌的一聲抽出背負鋼刀,道:“逍遙子,你向來背負盛名,武功高強殺人無數,卻沒人見過你的武功,我小將今日愿與你一戰!”他說這話,怕是鼓足了勇氣,聲音有時高昂,有時卻十分低悶。但他確實有著勇氣。說時,腳下生風,舉刀就向逍遙子砍去。
逍遙子卻對著突如其來一招不知如何是好。
他可以斜身劃過,使招“燕過留影”,使劍挑他腋下。也可使“倒掛金鉤”,于空中折個身子,橫劍切他脖頸,或是僅憑他自己的劍勁使劍刺那偏將的刀,而后直直將他刺死。
可是,這是比武,他也不想傷了這偏將的性命,無奈他的每一劍都是殺人的劍。
他只好站著不動,準備就這樣死去。
那偏將的刀離著逍遙子僅有一尺之遙,他見逍遙子無甚動靜,心中只道是逍遙子看不起他;立時后仰身子,住下步伐,向后方人群道:“何人助我?”
總管右旁那偏將趕忙道:“我倆一同,該是夠了吧!”
總管只是靜處著,沒任何動作。
逍遙子心下立即寬慰。
冷風撲打在他流血的胸口上,讓他不禁一顫。
他看見腳下被鮮血染紅的雪塊經月光照射反出的血光。
血光!他腦海中忽然閃出無數個血光激蕩的畫面!
他已殺過太多的人,太多不該殺的人!
也許酒勁已銷,他想想自己剛才一連串的玩笑是多么的可笑,可悲!
他緊握冰劍的手開始顫抖,開始松懈。
那劍身上經月光反射的每一道光都是血光,實實在在的血光。
可如今我是要殺人?還是被殺?
逍遙子終于猶豫起來。
那群黑衣人都在死盯著他,瞧見他頭顱耷拉著,用手拄劍抵著雪地。
左右二位偏將又道是逍遙子仍是看不起他們,當下大喝一聲:“無恥魔頭,納命來!”
二人飛龍在天,由遠至近,由高到低,蓄足刀勁,癲狂砍下。
逍遙子怎會沒有察覺。
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江湖或許就是如此,但至少殺手的江湖就是如此。
逍遙子瞬即抓起血光爛漫的劍。
他曾一劍刺死崆峒五老,更何況這兩個年輕的小將。
他就斜劍當月;劍勁一發,人隨劍去。
殺手講求用最小的力氣將對象殺死,用最大的力氣從現場逃走。
此刻的逍遙子顯是忘了這點。
月光下可以清晰地瞧見血霧。
那二位年輕的小將已然血灑。
逍遙子回落原地,噗的大口吐血,他之前在王府中受的傷著實不輕。
連同那總管,這一群人未免心生寒涼。
他們只看見逍遙子舉劍當月的身姿,便瞧見那兩股渤渤血霧。
他等一眾也許曾聽過殺手逍遙子殺人場面的種種描述。
如今親自見了,當真心膽披霜,面面相覷,各各容顏擠作一團。
眾人紛紛開始后退!
逍遙子天性總是有殺手的那份敏感的,他心道:“這些人怎會如此膽小!”
確實,他逃亡的時候,聽到的腳步聲可不是這些個沒見過世面的膽小之人能踏出的。
便在他思慮之際。
兩人已悄然接近。
他們必然看出了逍遙子傷勢之重,也明白殺手一擊必死的招數。
因為他倆也是殺手!
他二人手中握著的都是短劍。
他們身形并排,劍指逍遙子左胸,鐵光一亮,二人已然出手。
幾乎是同時,逍遙子也已出手。
那二人雖是同時出手,但一人先至,一人后到。
先到者倒下的那一刻,后至者短劍已將逍遙子小腹刺出了血。
而逍遙子的長劍已經貫穿后者的喉結。
眾人可以聽見鮮血噴涌流下的聲音。
前一人用命搏出時機,后一人乘機刺殺。
這是殺手界中極少用更極難用以命換命的殺招。
逍遙子能做到的便是極力讓著第二刺中的更淺一些。
加上之前的傷,他左胸又流出了許多鮮血。
逍遙子開始明白,這前面的一小股追兵,只是王府士兵,真正的追兵或是殺手都在后面隱藏,或是摻雜在人群中。
這時的逍遙子弓著身子,向前張望。
他看見前面那排士兵面上那極度恐懼的表情,就像看見了惡魔。
他們怕逍遙子比惡魔還可怕的殺人手段。
人都是怕死的,逍遙子也是。
方才雪地的冰冷,凍結了他傷口,也凍結了他求生的心。
沒有什么是比活著重要!
逍遙子此時產生了無比強烈的求生欲望。
他還沒發現。他漸漸已不是個殺手。至少他的血已不再冰冷。
不過他已經在思考:我若僥幸逃脫,還能否在“暗河”中生存嗎?
時至夜晚,圓月高懸,青光锃亮,漫山露白。
逍遙子望向眼前黑茫茫的一片人馬,傲然道:“我與你等無冤無仇,不想死的就速速離去,莫要阻我道路。誰若自不量力想來送死,我定會讓他死個痛快!”
逍遙子的身上向來看不出任何的霸氣。
便在他說出此語時,也顯得溫文爾雅,陰陰弱弱。
但眾人見得他方才一劍斃命的殺人手法,就都歪歪咧咧往后退著。
為首的總管卻沒退。
他已經拔出長刀。
他衣抉飄飄,在風雪中,在青光下,顯得英明神武。
逍遙子借著月光,看清這總管的模樣。
總管沒有舉起長刀,只是拖在手上,不過他人已經朝逍遙子飛奔而去。
逍遙子才有反應,那經刀片反射的月光已經照到了他面龐上。
這總管先是比那士兵高明許多,出手,身法的速度更快了許多。
他橫刀至腰間,微微斜上,刀鋒所指,便是逍遙子的小腹。
這總管正面攻來,卻沒有任何的空門。
逍遙子并不在意。
他在意的是如何將別人殺死,而不是別人用了什么武功,有沒有空門。
他身形一躍到半空,劍指圓月,驟然刺去。
他只管要一劍斃命。
隨后便聽見刀劍互相撞擊的聲音。
那總管沒有倒下,不過他脖頸上流出鮮血。
逍遙子單膝半跪,口中含血,滿臉駭然。
他的冰劍已經脫離了手,他不敢握起這食飲了無數高手鮮血的劍。
因為他失敗了,敗給了他從未聽聞的高手。
不過殺手集團“暗河”擁有通天的本領,這天下的高手又有幾個是他不知道的呢?
他只好緩緩向那總管道:“敢問將軍尊姓大名?”
那總管抬手抹了抹脖子上的血痕;發出洪亮聲音:“你不必知道我等姓名,我只是一帶隊總管。”
這總管粗中有細,武力尚勇,亦會攻心。
逍遙子心中猛地一顫,哇的將口中鮮血吐出,他左右搖晃,竭力支撐。
他再問道:“在下可否知曉將軍姓名!”
那總管沒有理他,掌刀走進逍遙子近旁。
總管的刀在月光下,明明晃晃,就朝著逍遙子的脖子剁去。
逍遙子從未想過他會毫無反抗的就被這樣剁死。
他人未死,他的心先死了。
因為他失敗了,在此之前他從未有過真正意義上的失敗。
即便是當年行刺武當掌門失誤,他也沒有覺得失敗。
因為就在他出手的那一刻武當掌門使出了“劍氣”,他已不是人,是神,是劍神。
逍遙子的確有個著女人的性格,敏感脆弱。
不過那時,他覺得自己還年輕,不像武當掌門張蘭已經九十歲了。
人們總會找借口去敷衍自己的過錯或是失敗,這也是人上人只有那幾個的原因。
隱士不會找借口,因為他們不是人,是仙。
逍遙子是個有著女人性格的男人,你看他握劍的手勢,再配上他那張細致的臉和通身白袍,簡直柔美極了。
說他握劍不如說是捏劍。
逍遙子枕著那把冰劍,雙眼空洞,全身松耷。
那總管可不猶豫,刀剛舉上去就砍了下來。
黑風吹過來,快要凍住逍遙子帶血的嘴唇。
他猛地呼出氣息,聲音顫抖,問道:“在下可否知道將軍年歲?”
那黑衣總管便在這時不耐煩起來,扯起那亮堂的嗓門:“你這刺客甚是多事,我就告訴又何妨,也好讓你給閻王報個仇人姓名”
“我乃是錦衣衛區區萬夫總管熊萬禮,如今五十有七。”
逍遙子凄凄的笑了,五十七歲,五十七歲!
他聽到了他渴望聽的東西,他閉上了雙眼。
他覺得自己可以死而無憾了!
不過他卻死不了了。
九道山莊來人了。來人是誰?
九道山副莊主孫禾。
孫禾是個名副其實的胖子,扳著副富豪地主相。
孫禾的雙眼是瞇著的,不過這瞇著的眼卻能放出犀利的目光。
孫禾的笑是那么和藹,絕不會讓人想到什么笑里藏刀。
九道山莊副莊主孫禾用手中拐棍擋住了總管的刀。
他發出的聲音咕咕嚕嚕的就像是豬在吃食。
他悠悠的道:“數千年來,也沒人敢在我九道山上殺人。將軍莫不知道你到了九道山?”
總管將軍探了許久,終于發現孫禾是一個人來的。
他從他的目光中可以看出這人絕對的自信。
他便道:“莊主大人,這還未到九道山吧?”他聲音沒有恭敬,也沒有害怕。
孫禾改了腔調:“九道山有多大,也是你能規定的?!?/p>
總管道:“我等奉命行事,望莊主大人行個方便?!?/p>
孫禾不答他話,自懷中掏出個信號箭。
總管將軍面容一慘,當下哎了一聲。
這時他身后人群中躍出一人,那人落在總管身旁,對他小聲說了幾句話。
總管熊萬禮,道句也罷,便抬手示意隊伍撤退。
臨撤之前,他向孫禾道:“莊主大人,不知這九道山莊能不能住得下我的一家幾十口?”
孫禾哈哈的笑道:“普天之下皆為九道,你若對我九道山莊有用,哪怕你家幾萬口也住得下?!?/p>
熊萬禮拱手道:“多謝,莊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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