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我們都會變成壞孩子 莫北1

　　此刻在人群中見到了你，這一生就不會再忘記。

　　莫北的學校附近有一家叫原野的中型酒吧，它對于在校生來說就是叛逆的代名詞。從外邊看就像個水簾洞，名字起得大氣，外邊裝的詩意，但里邊仍免不了俗。來這兒的都是附近的年輕人，一進去都成了撒潑兒的野猴子，帶著紅黃藍綠的假發套隨意鬧，有那聚光燈一晃一晃的襯著更加刺激。哥幾個有事沒事就進去，摟著美女在舞池里搖頭晃腦的蹦一回，每個都逍遙快活。夜晚的舞池帶給人的是魅惑，像一個妖精一樣在勾引著每一個伸長了脖子的人。

　　這學校里的乖學生每次路過這水簾洞都向里邊探探腦袋，看門口沒人就伸長了脖子頂著四眼兒多瞧兩眼。若是看到門口站著兩三個黃毛吸著煙神仙似的吞云吐霧就立馬收回眼珠，做賊心虛的上了旁邊停下的公交車。

　　誰都不知道阿北去過這個酒吧。

　　那次家里吵架，莫紅說，應該把那棵老槐樹砍了，那么粗的樹長在院子里太占地方，還不如砍了開個麻將館！

　　阿北特別拗，就和她吵：“你要是把樹砍了，這學誰愛上誰上去！我莫北是肯定不會再踏進校門口一步！”

　　“呦，你給老娘還挺橫啊！瞧你那慫樣，老娘還不知道你有幾斤幾兩？”

　　“莫紅，你以前把我爸逼走，現在我這個女兒你也不想要了是不是？好，我走！”

　　阿北強忍住要奪眶而出的眼淚，背起書包就跑了出去。

　　是的。她媽說的很對，阿北就是那么沒出息。從小到大不管誰欺負她，她就能那么忍下去。學前班的時候，小朋友都不和她玩，她就把吃早飯的零花錢都給了那些小頭頭讓他們帶她一起玩。結過最后還是只得餓著肚子在一邊站著。以前放假的時候寒假作業是抄單詞，親戚家的孩子來串門趁她上廁所的時候就把她做的作業給撕了，她媽還在旁邊說，人家怎么會干這種事，肯定是你自己沒做吧！就連過年搟餃子皮這種小事，家里所有人聚在一起為了照顧小的，不管搟成什么樣都是她做的最不好。很多時候，他們都忘了她也只是一個小孩子。

　　原野是她一直想去的一個地方。她就是一群被這大氣的名字拐騙的小姑娘們中的一個。但這次經歷，從此改變了阿北接下來的生活。

　　想都不用想，那天的她很狼狽。剛進去就摔了一踉蹌，幸好被旁邊的一小帥哥立馬上前一步給扶住了：

　　小妹妹，你也來這種地方呀，遇著啥傷心事了，來，坐這邊，給哥哥說說。

　　我今天18，不是什么小妹妹。

　　原來今兒是你的生辰啊，來來來，里邊請。

　　我自己會走。

　　阿北找了個角落坐下，和服務員要了一打啤酒，上來就喝，邊喝邊哭，越想越委屈。

　　這個點兒現在人不多，舞臺上一個歌手背著吉他在自彈自唱：

　　高高的山坡上滿鋪著幽綠的荒草

　　山底下大人們的世界在咆哮叫囂

　　我脫下衣裳躺在荒草間

　　漫天的星辰，滿山的月亮，從此和遠方有緣的姑娘大夢一場

　　阿北感覺舞臺上那個歌手穿的白襯衣像是那棵老槐樹的花變成的，在舞臺上晃得耀眼。他看著一股流氓氣質，但有著掩飾不住的單純和憂郁。看著他莫北就會想起自己最喜歡的那句詩：“我想讓大地上開滿窗子，讓所有習慣黑暗的眼睛都習慣光明。”

　　她不知道，這個歌手會讓她心甘情愿的奉獻了她18歲之后全部的情感，從此紅塵心思放下，磨了棱角，失了脾性，只愿換取一句一生相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