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這個時候的慕容沖,還沒有感覺到危險的臨近,他甚至沒有想過那個他曾經(jīng)深深在乎的兄弟之情會在天下紛爭中狠狠撕裂。
“我相信你!定會得勝歸來!”溫凌望著他英偉不凡的眉宇,淺笑而起,字字堅定。
慕容沖深邃的瞳孔忽而變得輕柔了起來,他一往無前的心似是突地有了強大的支撐。
若天有命,注定他此生金戈鐵馬疆戎一世,他只希望她能在背后給予他一個支持的眼神,或是一句鼓勵的話語,便是他沖鋒陷陣殺敵最鋒利的刀刃。而非她與他一同,過著那刀頭舔血生死難料的日子。
只是這個時候的溫凌,還沒有真正了解他心中所想,他心中所愿。
那一句相信,不過是她隱隱擔(dān)憂之后的一句蒼白勉勵。
她看了看高如卿,不管對洛陽一戰(zhàn)她有多少顧忌,但是在人前,她都要給足慕容沖一個王者的尊榮,一個戰(zhàn)必勝的信念。
如果她都不能相信他,那幾萬將士要如何信服于他。
高如卿望著慕容沖那溫柔的目光,心中突然泛起一絲苦澀,蕩蕩彌漫而起,將一個情字磨得生疼。
一向高傲倨冷的他,難得展現(xiàn)那么柔情的一面,而這溫柔,卻只屬于溫凌一個人。
高如卿的眼底深處突然閃過一絲瘋狂的嫉妒。
她是高如卿,是大燕首屈一指的奇女子,論相貌,論家世,論謀略,她哪里不能和溫凌相比?
她和溫凌,就像天生注定的對手,總要拼個勝負,論個高低。
而她,并不愿承認(rèn),她遜于溫凌一截。
“中山王,三日很短,戰(zhàn)機不能延誤,我們還是先去軍營點兵吧。”高如卿巧妙地掩飾住自己內(nèi)心的妒意,以點兵為由開口催促慕容沖,希望能和他多有一些相處的時間,一些他身邊沒有溫凌的時間。
慕容沖的心思也滿在洛陽的戰(zhàn)事上,他看了看溫凌,柔聲道,“我先去軍營,晚上去找你。”
高如卿的英眉又劃過一絲不悅,為什么他對溫凌,總是溫聲細語,關(guān)懷備至。而他對她,卻只有軍務(wù)之上的命令,再無其他。
“我和你們一起去吧。”溫凌脫口而出道。
一聽到溫凌也要同往,高如卿的不悅越加強烈,她與慕容沖朝夕相對,難道她連這一點與慕容沖單獨相處的時間,都不愿給她嗎!
她剛想推脫,正好這個時候段隨和韓延走了過來。
段隨看了看慕容沖和高如卿,徑直走向溫凌,湊到她身邊壓低了聲音說道,“溫凌,韓延臨走之前想去看看陽雪。”
溫凌一愣,沒有想到韓延對陽雪竟如此關(guān)心。
如今,陽雪父兄都不在了,這個時候能有個人關(guān)心照顧她,她也能放下心了。
她欣慰地微笑,朝他眨了眨眼,同樣悄聲說道,“我等會就帶韓將軍去見她。”
韓延沒有當(dāng)著這么多人的面說出來,而是悄悄讓段隨告訴她,說明他此時并不想讓太多人知道他在意陽雪。
“呦,你們這神秘兮兮地跟溫凌說什么呢?”高如卿看了看他們兩人,又看了看臉色不太好看的慕容沖,故意打趣道。
“沒......沒什么。”韓延微紅著臉道。
慕容沖略略皺了一下眉,卻并未說什么。
“高姑娘,還不走嗎?”慕容沖沒好氣地說道,說著就轉(zhuǎn)身往軍營大步而去。
“來了。”高如卿一見慕容沖這樣,自是知道他多少生了些段隨的氣,在意他對溫凌如此親昵,心中暗暗開心了起來。
“快點。”慕容沖又回頭催促道,雖是向?qū)Ω呷缜湔f,但是他的目光,卻落在了溫凌的身上。
剛剛不是還說要一起去軍營嗎,怎么現(xiàn)在段隨一來,她又不走了。
見溫凌紋絲未動,仍在和段隨嬉笑著交談,慕容沖的臉色越來越難看。
“王爺。”高如卿已經(jīng)趕上了慕容沖,卻發(fā)現(xiàn)慕容沖等的人,并不是她。
慕容沖黑著臉繼續(xù)前行,心中莫名生了暗氣。
而此時溫凌的心思都放在了陽雪的身上,一下沒反應(yīng)過來慕容沖怎么說走就走了,對他的生氣更是渾然不覺。
一路上,慕容沖都沒有說話,高如卿偷偷瞥了他幾眼,也沒見他看過來。
難道,在他心里,她高如卿就真的這么可有可無?
她到底,哪點比不上溫凌?
不說對溫凌的溫聲細語,就連一句話,他都不愿與她多說嗎?
她雙手緊緊握拳,慕容沖,總有一天你會知道,能陪你建功立業(yè)的,不止溫凌一個人!
慕容沖和高如卿已經(jīng)走遠,溫凌望著他們漸漸拖長的背影,心中莫名空了一塊,那種感覺甚是奇怪,只是她當(dāng)時并未放在心上。
“凌姑娘,我們現(xiàn)在去看陽雪嗎?”韓延見慕容沖已經(jīng)走遠了,便直接自己開口問道,只是他看向溫凌的時候,仍然陰沉著一張臉。
他不否認(rèn)溫凌有能力,但她到底是一個女人,過多插手戰(zhàn)事,終究不是一件好事!
溫凌這才反應(yīng)過來,忙道,“好啊,我們現(xiàn)在就去。”
轉(zhuǎn)而她又看了看站在韓延旁邊的段隨,問道,“段將軍,要一起去嗎?”
看著溫凌的目光,段隨那溫潤如玉的雙眸微微一動,不過他當(dāng)下擺了擺手,婉言拒絕道,“我就不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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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靜的院子里一如寂靜的風(fēng),每一絲氣息,都讓你感到那種最深的悲涼,就好像那名女子現(xiàn)在的心境。
溫凌和韓延已經(jīng)來到陽雪的房間外,溫凌頓了頓,沒有立即帶韓延進去,而是說道,“我先進去跟陽雪說一聲,你稍微等我一下。”
雖然溫凌很希望在陽雪最脆弱的時候,能有一個人關(guān)心照顧她。但是,她還是要先問問陽雪的意思,如果她不想見韓延,那她便不會帶韓延進去。
“陽雪?”
溫凌本以為屋子里會像幾天前那樣陰暗,可令她沒有想到的是,陽雪已經(jīng)打開了窗子,明媚的陽光耀過窗沿,金輝照亮了整間屋子,好像連屋子里的陰暗也一并抹了去。
就好像站在陽光下的溫婉女子,宛如在陽光中重生。
她回頭看見溫凌,笑容立刻綻放開來,“溫凌,你來啦。”
溫凌看見她臉上久違的笑容,心中喜悅難言。陽雪,應(yīng)是已經(jīng)走出了陽昭離開的陰霾。
她也陪著陽雪站在陽光下,感慨道,“陽光,真好啊。”
陽雪看了她一眼,也不禁感慨道,“是啊。”
“這么好的天氣,不如出去走走?”溫凌提議道。
“好啊。”溫凌沒有想到陽雪竟然一口應(yīng)下。
那樣明媚的日光映著女子白若初雪的臉頰,就像冬日里白雪從天絮絮而降的唯美場景,一如美艷不可方物的女子。她那嘴角彎起的弧度,就好像在陽春白雪中寫下了生的氣息,堅強而恒久。
陽雪,你一定要替陽昭好好生活下去啊。
“對了,你介意我?guī)б粋€朋友嗎?”溫凌小聲試探地問道。
陽雪一愣,道,“是中山王嗎?”
“不是他。”
“那是誰?”陽雪不解地問道。
“是驃騎將軍,韓延。”
“韓延?”
“是的。”
“韓將軍怎么會來?”她不禁問道。
溫凌頓了一下,小心翼翼地說道,“他,想來看看你。”
她好不容易看見陽雪從悲傷中站了起來,她很怕任何一個小的細節(jié)會刺激到陽雪脆弱而敏感的神經(jīng),所以連說話的語調(diào)都變得輕柔了起來。
陽雪突然沉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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