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憶浩瀚如海,悲傷無止無休。
葉新一個人住,煤氣灶,尿盆,一張單人床全都在不到20平米的地下室里擠著。每天晚上去原野都要經過那條又擠又吵的過道,再加上霉濕氣,就更加煩。
從他住的地方到原野有好幾路公交車可以坐,但今天是他第一次搭公交,昨天自行車不知道被哪個小兔崽子偷去賣了。因為原野離學校比較近,搭公交的都是一幫毛孩子,車上就沒有特別安靜的時候。聊得不是游戲電視劇,就是成績年級排名。葉新看著那幫學生會不自覺的意淫等他有錢了,就把原野旁邊那高中給買了,辦一全市最大的娛樂會所叫‘大野’,里邊的陪酒女都穿學生裝,分別叫大野一號,大野二號,大野三號一直到大野n號。這名聽起來又像日本人,肯定是更來勁。
他知道酒吧新來了一個女駐唱,今天是特意過來看的。進去的時候正唱到高潮底下的男男女女都在尖叫:
這是什么混蛋世界,趕快結束吧,這是什么軟弱人類,來點憤怒?。?/p>
這伙人都是憤青吧!他被推搡著在舞臺旁邊一沙發上坐了下來,在那個角度只能看到架子鼓手的正臉,操,也是個女的,靠近他那半邊的頭發挑染了紅藍白三色,看著比那大吼大叫的主唱稍微溫柔了點兒。
“嗨,你是阿新吧?”演出完了之后,紅藍白沒和樂隊一塊走,而是坐到了阿新旁邊,還自顧自的點了一根煙。
葉新往紅藍白胸口處看了看說,“嗯,你挺性感的嘛!”
聽到這話,紅藍白向葉新那邊靠了靠,對著他的臉吐了一圈煙,嫵媚的道,“謝了!一會兒去哪玩?”
“隨你?!彼斐鲆桓种割^挑起了她的下巴。
紅藍白把煙掐滅了,起身在他額頭上吻了一下,然后向衛生間的方向走了過去。
葉新雖然剛過20,但在這種地方工作,睡過的女人也有好幾個。他知道自己已經厭倦女人的肉,這些女人就是他的生活,所有的一切都是由廉價的酒精香煙堆砌起來的,在夜夜笙歌的燈紅酒綠中,沒有光明的地下室總躲在永不滿足的欲望后,這些所謂的欲望也只不過是無休無止的應付。
她回來的時候,葉新明顯聞到一股香水味。沒想到現在還有人用這個牌子。
走唄,今晚去我家。
葉新沒回答她,只是自覺的跟在她身后。他明白那是香水味對他的指引,那兩個世界上他曾經最愛的女人,現在卻一個死去,一個不知所蹤。
紅藍白的家離酒吧不遠,是一幢建了有五六十年的小區,樓道里沒燈沒電梯,他們摸黑上了三樓,剛一打開門,紅藍白就摟住了葉新的脖子,將自己整張臉貼上去,他順勢用左手把門反鎖。呼吸著紅藍白的氣息,他總感覺有一股煙草和酒精的混合氣味從她肺部深處傳來,然后經由她的喉嚨,舌頭,牙齒,雙唇,在黏糊糊的糾纏中傳給他的雙唇,牙齒,舌頭,喉嚨。但這些一直都在那縈繞,不肯深入骨髓。只有那縷揮之不去的香水味散進他的鼻孔,傳進他的腦海和以前熟悉的記憶匯合。那片記憶的入口是一片汪洋的淚海,他看見他自己一個人站在海對面,形單影只。濕咸的海風一直抽打著他瘦弱的身體,怎么漂都漂不過去。
阿新,你哭什么?紅藍白感覺阿新的身體在微微顫抖,就猛地睜開了眼,卻發現吻著她雙唇的阿新滿面淚痕。
葉新平時愛面子,這個時候也低不下來,就扭頭推開紅藍白,用手抹了一把臉說,沒事,太嗆了,你先進去洗洗吧。
那好吧,紅藍白拉開燈,一臉不情愿的進去,剛進去一會又把頭探出來說,“那個,屋子里有點亂,隨便坐吧?!?/p>
葉新這才看到了這個房子的全部樣子,房間不大,東西又多,有一種讓人窒息的感覺。說實話,這真不像一個女孩子住的地方,沙發,地上,床上,茶幾上全都是CD。他坐在床上,隨手翻了幾張,有幾張經典的搖滾樂,剛打算仔細看看,紅藍白就從浴室里走了出來,她沒穿衣服,赤條條的在阿新面前喝水,收拾CD,拉窗簾,胸前的蝴蝶刺青一直隨著她身子的一起一伏的在飛。葉新從來沒有在開燈的時候看過一個女人的身體,之前的那種不安漸漸被興趣所代替,還帶著一些燥熱。
最后她關了燈坐在葉新的對面,兩個人都沒說話,她默默的解開了他白色襯衣的扣子,慢慢的把自己的身體向這邊挪動。他只感覺那只蝴蝶快要張開翅膀,借著滿屋的月亮,想換個棲身之所,把家安到他的身體里來。
第二天一大早,葉新沒叫醒紅藍白就一個人走了,現在也不知道她的名字。他從門里出來的時候看到樓道的墻上貼的全是治療性病的小廣告,昨晚上天黑又沒燈,沒注意,現在只覺得一陣陣惡心。
紅藍白和其他女人一樣,對葉新來說只不過是數字而已。但他無論怎么猜都猜不到,他以后會為了一個女孩寫一輩子的情歌,訴說永遠的失去與悔恨。
本站所收錄所有玄幻小說、言情小說、都市小說及其它各類小說作品、小說評論均屬其個人行為,不代表本站立場
Copyright © 2011-2021 云文學網 All Rights Reserved 上海市作家協會 版權所有 上海作家俱樂部有限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