楓葉染紅了秋,雪花鋪白了冬。而我又該拿什么,去描繪記憶的顏色?
落日關上了大門,星光照亮了夜空。而我又該用什么,來祭奠逝去的歲月?
大霧彌漫了清晨,暴雨撲打了城市。而我又該怎樣,怎樣去揮手道別,怎樣去說出再見。
再見,再見。
再見,那些不愿釋懷的堅持。再見,那些犯傻的時光。再見,那些有過音樂的午后和陽光。
說了再見,便是再也不見。
【七】說了再見,便是再也不見
風中有了凜冽的味道,因為宿舍限制大功率,所以顧子陽也不能吹頭發。每天早上顧子陽洗完頭,走完寢室到教室的路,頭發都會因為天氣太冷而被凍的一縷一縷,就像打了啫喱水一樣。早讀的時候又一點一點地融化,水滴在課本上砸開了一圈一圈的水漬。
教室的門總是關的緊緊的,顧子陽和程遙也不好意思再打開窗戶吹風了。
下課程遙也不會再出去找別的女孩子聊天了,就裹著厚厚的衣服趴在桌子上看他的漫畫。
教室的門突然被打開了,一股干燥清新而又冰冷的空氣灌了進來。同學們不自覺的縮了縮脖子。
“子陽,你出來一下。”
子陽回過頭,看見了站在后門的喬小菲。又轉過頭,沒有理會。
“顧子陽,你出來一下!”聲音里有了一些急促。班里有的同學也回過頭,看站在后門的那個女孩子。
依然低著頭,裝作沒有聽見,裝作看著手里的課本。
程遙看了看子陽,無奈地搖了搖頭。挪了挪椅子,站了起來。走到后門口,把喬小菲輕輕的往外推了一下,然后關了后門,和她站在門外的走廊上。
喬小菲因為天氣比較冷,臉蛋兒和鼻頭都有些發紅。程遙被門外迎面撲來的寒氣凍的打了一個機靈,然后搓著手,問:“小菲,你找子陽干嘛呢?”
“今天晚上就是平安夜了,我想送他一個蘋果。不好意思哦,本來也準備給你一個的,可是被別的同學搶走了。”
“哦,沒關系啦。我又不喜歡吃蘋果。”程遙笑著,摸了摸腦袋后面的頭發。接過了喬小菲手中的蘋果,無意間觸碰到了她被凍得冰涼的手指,蘋果上還殘留著她微微的體溫。
“你是子陽最好的朋友,你知道他最近為什么總是不理我嗎?他以前對我不是這個樣子的吶。”把蘋果遞給了程遙,然后搓了搓手,放在嘴邊哈了一口熱氣。
“或許…呃…怎么說呢,或許是最近學習太緊張了吧,他心情比較焦慮。”程遙把眼睛看向了一邊:“沒事的,應該過一段時間就好了。你別擔心。”
其實程遙又何嘗不知道,經過滑冰場那次之后,顧子陽已經被傷的遍體鱗傷。他怎能再鼓起勇氣,去喜歡喬小菲。可是他又不能直接的告訴身邊的這個女孩,去冰凍她這冬日里溫暖搏動的熱情。
“恩,小菲,有些話我不知道該不該跟你講。我想你也是知道的,子陽有多么的喜歡你。我希望…”程遙咬了咬嘴唇:“我希望你以后能站在他的位置上考慮考慮,不要總去傷害他。”
“我…知道了。”喬小菲若有所思的點點頭。
回到教室,把蘋果遞給了顧子陽:“這是小菲讓我給你的,她讓我祝你平安夜快樂。”
“哦,放那里吧。”
“子陽…”程遙把蘋果放在了子陽的抽屜里。
“恩,怎么了?”
“哦,沒事。”
喬小菲在這些顧子陽遠離的日子里,才開始懷念他無條件的寬容和原諒;開始懷念他買的零食和烤紅薯;懷念天冷時他遞過的外套,下雨時撐起的雨傘;還有mp3里下載的一首一首自己喜歡聽的歌。
好多好多的懷念。懷念,是對過去的一種祭奠。
可是,不要總在失去以后才知道珍惜。有些人,有些事,有些感情,說了再見,便是再也不見。
中午的時候,下起了鵝毛大雪。純白色的雪片染白了屋頂,染白了枝頭,染白了整個世界。
下午高二(7)班有一節體育課,因為下雪,顧子陽和劉戈跟體育老師溝通了好久,老師才同意讓他們正常上體育課。
回到教室,告訴了同學們,大家一陣雀躍:“耶!去打雪仗堆雪人嘍…”
體育課前老師交代了一下便離開了。上課鈴敲響了,要集合點名。同學們都在一邊自顧自地玩著,作為體育委員的劉戈一臉無奈地看著顧子陽。子陽清了清嗓子:“高二(12)班的同學,趕緊過來集合啦!”
“哈哈…”一邊的莫微微夸張的笑了笑:“是高二(7)班,不是高二(12)班呦。我說子陽你上體育課還想著別班的同學嗎?”然后又別有深意的看著顧子陽。
“呃…”顧子陽撓了撓頭。
高二(12)班,應該是喬小菲的班級吧。該死,怎么能出這樣的糗。被莫微微著這樣看著,感覺自己的臉有些發燙,應該是紅了吧。
莫微微看著顧子陽的樣子,笑得更開心了。
集合了同學點名的時候才發現楊梓沒來。“不應該啊,剛剛在教室還看見她了呀。”劉戈正想著怎么回事的時候楊梓從教學樓的方向飛奔著就過來了,然后迅速歸隊。
給同學說了一些注意安全,防止滑倒之類的話后便解散了。
“哦呦,你都不知道剛剛我有多糗。”楊梓跟他們四個站在一塊兒,還有些氣喘吁吁的說:“我剛剛不是都下樓了嗎,然后已經上課的時候發現自己忘帶手套了,就趕緊跑回教室去取。我推開門,突然發現教室里黑壓壓的坐滿了人,我當時還在想不對呀,班里的同學不都上體育課去了嗎?難道體育課取消了嗎?我抬起頭才發現班里同學們都直盯盯的看著我,講臺上還站著一個陌生的老師。我當時才意識到自己走錯教室了。你們不知道,我當時那個尷尬呦。趕緊拉開門走了出去,回頭看了看門牌,才發現原來進的教室咱們班樓下的那個班。”
他們四個笑作一團:“楊梓呀,你真是個人才!”
顧子陽突然停止了笑聲,然后認真的看著莫微微:“微微別動,你脖子后面的頭發上好像爬了一只蟲子,別動啊,我幫你抓下來。”
微微看著子陽認真的樣子也嚇了一大跳:“哪里呢?哪里呢?”然后就安生的站在那里。顧子陽輕輕的撥開她的圍巾,然后小心翼翼的伸出了右手,好像準備要把蟲子捏走。微微站在那里一動不動,貌似已經被顧子陽口中是蟲子嚇得花容失色了。
然后,顧子陽把手里已經準備了好久的雪團放進了微微的脖子里,趕緊大笑著跑開。
“呀!你個臭子陽!居然敢捉弄本姑娘!看我不砸死你。”說完微微抖了抖厚厚的外套,從里面掉出一團雪球。然后從地上攢起一個雪球,追著顧子陽跑了過去。
這邊程遙和楊梓也躍躍欲試的準備參戰。劉戈拉住了準備跑出去的楊梓:“雪地里冷,你戴著我的手套吧。”然后遞上了自己還殘留著體溫的手套。
“好的,謝謝。”楊梓胡亂的戴上了手套,然后追著顧子陽的方向就跑了出去:“好你個顧子陽,居然敢欺負我家微微,看我把你砸成一個雪人。”
跑著,笑著,鬧著。
后來他們五個跑的累了,就找了一塊沒有被踩踏過的雪地,圍成一圈躺了下來。
頭頂白色,腳下白色,人影白色,飛鳥白色,就連空氣都是白色。白色的世界白色的瞳孔,白色的羽絨服,白色的操場奔跑的穿著白色羽絨服的人兒。還有年少里紛飛的大雪,染白了五個人炙熱的友情,如雪般純白的友誼。
或許,還有那不曾言語的,愛情。
平安夜就在這場祥和而又柔軟的大雪里如期而至。晚上自習下課的時候學校里有人放了孔明燈,看著孔明燈緩緩在被大雪耀白的夜空升起,心里有了莫名其妙的安靜。
“給你,微微。”遞給她一個蘋果:“你知道嗎?我這個人并不喜歡過節,但平安夜是我喜歡的為數不多的幾個節日。平安夜,平安快樂。”
微微接過平安果,側過臉看見了顧子陽柔和的側臉。他正抬起頭,認真的看著徐徐升起的孔明燈。
過兩天就要元旦了,學校在元旦前夕的晚自習讓各班舉行文藝晚會。他們五個商量了好久,決定在元旦晚會上合唱一首陳奕迅的《十年》。
在元旦前夕的下午放學開始,顧子陽就開始組織著班里的同學裝扮教室了。
“恩…,往左邊挪一點,對對對,就這邊。”顧子陽站在凳子上掛著講臺前面的彩帶。
“班長,門外有人找你。”一個站在后門口的同學喊道。
他跳下板凳,走到了后門口,看見了站在走廊上的喬小菲。然后轉身,準備走回教室。
“顧子陽,你站住!你今天下午必須給我說清楚,你為什么突然就不理我了。”
背對著她,似乎已經可以聽見聲音里的哽咽。心頭一軟,腳底下似乎長出了蔓絡的根,無法挪動。咬了咬嘴唇,然后轉過身,走到了喬小菲的身邊。
“我承認,我之前做的很不好,不應該那么不公平的對待你,傷害你。可是你每次不都會原諒我嗎?但為什么這次你看到我再也不打招呼了,我討厭這種形同陌路的感覺!!!”
“小菲,你知道嗎?”顧子陽深深的呼了一口氣,頓了頓說:“對一個人的喜歡,就像一塊很結實的麻布。你拿出刀子,在上面劃了一刀,破損了一點,不過麻布依然結實,還有著千絲萬縷可以連接著。然后你又劃了一刀,又破損了一點,依然結實,依然不斷。然后就這樣,你劃了一刀又一刀,再結實的布,也就這樣破碎了一地,無法撿起。”
“你是說,你已經不再喜歡我了?”喬小菲的眼睛里滲出了淚水。
“對,不喜歡了,你要好好的照顧自己,再見。”
決絕地轉過身,走進了教室,留下了身后的沉默和千軍萬馬。
十年之前,
我不認識你,
你不屬于我,
我們還是一樣陪在一個陌生人左右,
走過漸漸熟悉的街頭。
十年之后,
我們是朋友,
還可以問候,
只是那種溫柔再也找不到擁抱的理由。
那天晚會上,當他們五個站在講臺上唱完《十年》的時候,他們眼睛微微地泛起了淚光。程遙奪過了話筒,然后當著全班同學的面歇斯底里的喊了幾句:“無論幾個十年,我們依然都會是最好的朋友,我們要永遠的在一起!”
講臺下面傳來了轟烈的掌聲,不知道是為這首深情的歌鼓掌,還是為這段感人的友誼鼓掌。
窗外是漆黑的夜,喬小菲站在教室的窗外,看著教室里滿臉深情的顧子陽,心底里流淌著汩汩的酸楚。
曾幾何時,這個人會洋溢著微笑,就像冬日里那抹溫暖的陽光,站在我的身旁。而此刻,他離我那么遙遠,遠到我無法企及。
他對我,說了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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