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阿南的房間不靠近街道,此刻還是可以隱隱的聽到一些嘈雜,和街上拖的悠長卻聽不懂的叫賣,他們一行人似乎運氣不錯,趕上清邑半年一次的大集市,因為清邑水域發達,所以來自各地的客商也是琳瑯滿目,聽這聲音就知道應該會有許多好玩的東西,阿寧一大早就興奮的來敲門了,現在應該在樓下迫不及待了,想來也許她從未見過這樣的集市吧?阿南梳洗完畢帶上面紗,看了看妝臺上放著的竹笛,猶疑再三還是空著手,起身出門。
下了樓,卻并未看到性急阿寧,只看到一身青色云紋長袍的項渠立在門口,銀冠束發,腰間盤龍玉佩幽幽碧色,說不盡的清朗飄逸“阿寧呢?”
“剛才看到一隊雜耍跟上去了,叫我在此等你。”項渠看看阿南身后疑惑“盧兄呢?”
“比起外面的熱鬧,他更貪戀客棧的大床。”阿南笑言,心想盧陽那個家伙就跟猴子似的,這樣高床暖枕的時候怕是一年也屈指可數,按照阿南的邏輯這個家伙怎么也不能算是窮人,但從認識到如今確實沒見過這人身上有過一兩銀子,對此還真是匪夷所思。
兩人并肩出了客棧,一路上比想象的更加擁堵,車馬牲畜交易人群,不知什么時候阿南發現她和項渠身后不緊不慢出現了三個人,一直將接近的路人巧妙的阻隔在外,而身旁的男子也時時刻刻頗有紳士風度的幫著阿南擋住擁擠的人,漸漸看見一群人圍成的圈子,聽到賣藝的鑼聲,本來不寬裕的街道這樣的聚集顯得異常擁堵,好容易擠了進去,環顧四周看見阿寧在對岸用力招手,笑顏燦爛,引得周圍的人投來眼光,好心情就這樣傳染開來,身后的男子依舊哄孩子一般豎起手指放在唇邊笑著示意對岸的女子安靜,一臉嬌寵,他們總能這樣旁若無人。
忽然“鏘!!”一聲鑼響,大家的目光匯聚到圓圈的中心,一個短褐粗衣的高大男子,肩上立著一只紅彤彤圓滾滾的小狐貍笑著上場,一根細細的鐵鏈拴著小家伙的腳,也許因為栓得太久小東西的腳上依稀看見一圈紅印,與其說這是一個雜耍班子,不如說這是一個頗具規模的馬戲班,男子身后的的鐵箱子里還有蟒蛇,半大的老虎,野狼、、、、、、它們看起來都沒什么精神的趴在籠子里,只有表演的男子手頭這個小家伙活靈活現的轉著黝黑的小眼珠,聽這主人的指令上躥下跳,一會兒翻跟斗,一會直立行走,一會倒地打滾兒,十八般武藝逗得眾人捧腹大笑,誰知人們正看得起勁時,那小家伙卻掙脫主人一溜煙直接向著人群跑來,等阿南回過神那小家伙已經啾啾的跑到阿南腳下,一臉嬌弱的蹭著阿南的繡鞋。
面對小東西突然的背叛男子的臉色突變,一手接過身后同伴送上的鞭子朝著阿南過來,阿南卻禁不住小家伙的可愛磨蹭早已將它抱在懷中愛不釋手,那賣藝的男子上前拱手打千道“姑娘請將這小畜生歸還于我。”阿南看了看男子手里的鞭子,將瑟縮的小家伙護在懷里道“那你答應我你不打它。”
男子緊了緊手里的鞭子為難道“若是不打以后就難管教了,再說我怎么管教這畜生是我的事,姑娘未免有些多管閑事吧。”
“那我們現在就買下它,老板你請開個價吧。”這時候眾人的眼光一轉只看見說話的是一個器宇不凡的青衣男子站在阿南身旁,那聲音雖輕卻自有威懾。
那賣藝男子一眼看到項渠腰間的玉佩,心里也有了計較開口道“這小東西是我花了一年時間費盡力氣才捉來的,其間廢了我上百斤鮮肉,可以說是廢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捉到的,公子一句話就說要買,只怕這話說的容易做起來難吧。”說話間賣藝男子身后本來各自忙碌的兩隊男女也不知不覺聚攏過來,想必這場買賣要是談不攏,必定不能善了,阿南知道項渠身后的那群人此刻也只等一個眼色,但那些野獸卻讓他們不得不忌憚,劍拔弩張之間,阿南很后悔自己沒有帶上竹笛。
“讓你說個價錢,哪里來那么多廢話。”一直站在對面阿寧終于忍不住走過來,同她一起的是兩名腰佩長劍的男子,這樣一來正好就是五對五,如此說來就要看價錢的問題了。
“別的不要,我只要公子腰間的玉佩。”
“不行!”阿寧站到項渠身邊急忙開口,看那緊張的模樣,想必這塊玉佩一定有著非凡的意義,阿南一狠心正躬身準備放下小家伙,誰知被項渠一把扶起,將緊緊賴著自己的小東西重新放回阿南臂彎,順手將玉佩解下毫不猶豫的拋給賣藝男子。
“我們錢貨兩訖。”賣藝男子接下玉佩,一場惡斗在男子朗朗的一句“錢貨兩訖”下完美落幕,人群散盡表演也就結束了,也許得到這塊玉佩這五個人的賣藝生涯也就此結束,阿南能明顯感到自己周圍的氣氛變得嚴峻,小家伙卻因為脫離苦海而無比乖巧的舔著阿南的手指,阿南低頭撫著小家伙喃喃“你還得意,就為你這么一個小東西我又欠人家一個大人情,你說我還敢不敢要你?”
阿寧心急望著項渠,身后一直護衛的五個男子圍了上來也是一臉嚴峻,阿南這才看清為首正是車夫阿忠,阿忠擰眉重重跪在項渠腳下朗聲道“公子屬下愿意替您去取回玉佩,請公子下令。”
“退下,我說過錢貨兩訖怎么能出爾反爾?!!”
“可公子那是、、、、、、”
“住嘴!!退下去!!”
“人家用三年換了你家主子四年性命只要你小小一件玉佩不該嗎?”如此囂張的正是不知從哪兒冒出來的盧陽,其實他一直在一邊看著,如果項渠剛才有一絲猶豫他定會要他好看,進而聽到他們的爭執,看到阿南為難的尷尬樣子,那股無名火竟再也壓不下去,他竟容不得她受一絲閑氣。
聽了這話,在場的無論是誰都變了臉色,阿寧一直以為阿南和盧陽如是親密,要他相救應該只是一句囑托就能辦到的事情,而今知道真相更是滿心歉疚,因為深知時光的可貴,三年雖然不長,但在這多事之秋也可能就是一生一世,不由感激看向阿南一聲“姐姐、、、、、我、、、、、、、”后面的話竟一句也說不出,項渠更是一臉難以置信的看著阿南,久久無法言語,只留下一陣咳嗽,跪地的阿忠猛然扭身向阿南一個重重的響頭磕在地上,再不多言,起身帶著另外四人沒入暗處。
看看他們的臉色,阿南傻傻一笑,提溜起手里的小狐貍道“你們已經付過報酬了,我也接受,所以我們互不拖欠。”其實在阿南心里賬算得清楚得很,真要計算起來自己還是欠著他們一次的,而且這債似乎一次比一次更貴了。
數年以后,依舊挑花三月,阿南才了解這塊玉佩的來歷,那時這塊玉佩靜靜的躺在一個精致的匣子里,被收藏在最隱秘的地方,阿南不知道那個女子到底用了多少時間,多少人力才能找回這塊小小的玉佩,而那時這塊東西卻成了女子唯一珍視的“嫁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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