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十三章    笑話

　　廣播站的納新選拔舉辦的很隆重，光贊助商就有六家，看來學校很重視這個活動，特地把舉辦地點安排在學校演出大廳。我和光子在來來回回的人群中好不容易找個靠窗戶的位置坐下，盡管座位不算靠前，但能把舞臺一覽無余。

　　光子四周環顧著，以他的德性肯定是在觀察美女，沒想到半天后光子說了句：“瞧你們學校的男生長得還不如你呢，我要是在這念書的話，肯定是校草級別的。”

　　我好奇地問他：“哥，怎么最近不找美女，對男的感興趣了。”

　　“瞧你這德性，這是重點嗎？我說的意思你沒聽明白嗎？”

　　我點點頭說：“當然明白，你的意思就是我們學校男生長得都不好看，沒有你看上眼的唄。”

　　光子腦袋一轉，突然摟住我的脖子說：“瞧不上誰，我都不能瞧不上你呀，來給爺笑一個。”

　　說著他的臉就真的湊過來了，我趕緊用手抵住他的嘴罵道：“你這臭不要臉的，你發春也得分個場合不是？”

　　估計我倆鬧得動靜太大，旁邊的人都給震住了，紛紛投來異樣和好奇的目光。光子是臉皮厚過三層豬皮的人，可我卻受不了這種眼神，頓時覺得臉就掛不住了。我趕忙推開他，叫他別鬧。光子依舊不要臉地說道：“怎么，害羞了？”

　　正在這時，我看見韓莉莉從人群中朝我們這邊走過來了，她今天一身白裙，快深秋的天，竟然還光著腿，真是既美麗又凍人。她一臉的笑容慢慢停在我和光子的面前，我和光子停止打鬧都抬頭瞅她一臉的濃妝，像要出嫁的新娘。

　　“老遠就瞅見你們倆，屬你倆鬧的最歡。光子哥，你那天說你今天不來的，我還有點失望呢，沒想到你今天還是來了，真是給我面子。”

　　韓莉莉笑的時候，我都怕她滿臉的妝掛不住掉下來砸到我臉上。

　　光子懂得圓滑世故，他說：“其實我那天真的很忙才拒絕你的，你別當真啊，你看我都來了，就看出我的誠意了吧。”

　　“瞧你說的，我知道你工作忙，拒絕我也是正常的，你來當觀眾我都怕有點降低你的身份呢，主要的還是你別介意就行。”

　　韓莉莉長得好看，嘴也厲害，難怪在學校混得這么好，我依舊不動聲色仰頭看著她的大濃妝，突然問了句：“學姐，你今天不會是禮儀小姐吧？”

　　韓莉莉說愣了下說：“什么小姐，我今兒是主持人，本來說好是別人主持的，但那人今天來不了，昨天才通知換我主持的，你看我這些詞還沒記全呢，待會有說得不好的地方可得多擔待啊。”

　　我笑笑說：“當然。”

　　韓莉莉走后，光子忍不住笑起來，我問他怎么了，他指著我說：“你個傻子，說人家是禮儀小姐，你看她這身份像嗎？”

　　“這有什么的，問問也沒怎么樣。”

　　“傻子。”

　　說笑中，選拔賽開始了，韓莉莉首先感謝今天的贊助商讓比賽順利進行，還特別感謝首席贊助萬鵬集團，我一下子就驚呆了，我說：“光子，沒想到你爸這么大方，還首席贊助。”

　　光子也吃驚地說：“這老頭還真是發善心了，連我都不知道這事。”

　　我笑道：“估計不光是你，連你老爸都不知道吧。”

　　光子沒搭理我，像他這種慷慨大方的人，從來不為錢計較。不得不說韓莉莉的主持能力是很強的，明明都說是昨天才背的詞，竟然能一口氣說出這么一大堆來，就在我打盹的時候，一號參賽生終于上來了。之前孟湘告訴我，比賽那天不要去找她，只要記住她是32號就可以了。看得出孟湘很緊張的，別看平時她對什么都無所謂的樣子，可真要遇到她認為有意義的事情時，她既是在意又是擔心。

　　這幾天她是總問我，要是她上臺之后太緊張忘了詞怎么辦？我說，你到時候就一直看著我，拿出你平時對我的伶牙俐齒的功夫來，你就什么都會記得。

　　她半信半疑地說，我怕到時候我看著你的時候說的全是臟話。

　　主持人說，比賽分為三場，今天這場是初賽，前十名進入下一場的半決賽。今天的比賽內容很簡單，就是自我介紹和才藝展示。自我介紹對孟湘來說應該沒有問題，要不就平平淡淡，要不就方式新穎一點。以我對她的了解，估計前者的幾率大一些。而才藝展示，我就有點好奇了，因為我從沒聽說過她有什么才藝，或許她一身才藝，只是我不知道罷了。

　　隨著時間的流逝，參賽人員都陸續登場，他們每個人都多才多藝，都是彼此的對手，終于光子按捺不住地問我：“孟湘的才藝展示是什么？”

　　關于這個問題，我也是非常好奇，我曾問過孟湘，可孟湘是以打死也不說的姿態回應我，她說：“不能告訴你，如果告訴你的話就不好玩了。”

　　我搖搖頭對光子說：“不知道。”

　　光子很疑惑地看著我：“不知道？你倆不天天在一起嗎？你竟然都不知道，真是廢物。”

　　“你把話說清楚點，誰跟她天天在一起了，說得我倆好像是有事似的。”

　　“這是重點嗎？”

　　正說著，主持人的聲音傳來了：“下面有請32號選手上場。”

　　我和光子立馬停止爭論，把視線轉向了舞臺。見孟湘緩緩從側臺走到了舞臺中央，可臺下一點掌聲都沒有，那也難怪，人家每個參賽選手都帶著親友團來的，誰不是給自己的親友加油，她一個陌生人，憑什么給她鼓掌。或許這些人中，只有孟湘是孤軍奮戰的，就算有我和光子又怎樣，她永遠都把自己變得那么孤獨。

　　眼看臺下靜悄悄的，孟湘手里握著話筒，刻意輕松的樣子，手卻忍不住揉自己的頭發，她今天穿著格子襯衣和藍色牛仔褲，一身都肥肥大大的，從遠處瞅，她依舊像個男生，只是多了點女生的秀氣和靦腆。

　　幾乎全場人都在等著臺上那個女生開口，可孟湘似乎也在等待著什么然后才能開口。

　　就在昨天孟湘對我說，我上臺的時候你要給我鼓掌，就算只有你一個人鼓掌也不要覺得丟人，這樣我才能一下子找到你，然后就能看著你說話了。

　　我知道孟湘在等待什么，我在心里說，我并不覺得丟人，即使全世界只有我一個人在鼓掌也不會覺得丟人。還沒等我手在胸前合在一起的時候，耳邊卻傳來一聲刺耳的掌聲，接著一下兩下三下。在這陣刺耳的掌聲下，讓原本安靜的大廳顯得更加安靜。所有的人都往我這邊看，確切地說是在看光子，我也看著他，也許就在我猶豫之時光子只身一人站了起來，他比我先鼓了掌，于是孟湘最先找到了他。

　　我沒有再猶豫緊接著光子站了起來，只聽光子在旁邊大聲喊道：“加油，丫頭，別怕，我在呢。”

　　我有點驚異地瞅著光子，而光子依舊興奮地鼓著掌，見我傻站在那，他轉過頭給了我一拳說：“快點鼓掌啊，傻了。”

　　我跟著鼓了起來，或許是我們的舉動渲染了大家，于是整個大廳都響起了熱烈的掌聲，和著紛紛的叫好聲。可人們心里都清楚，他們不是為了孟湘，而是為了光子剛才的那句話。

　　“加油，丫頭，別怕我，我在呢。”全世界的人都聽得清，這不是熱烈的加油，而是一種曖昧的溫柔。

　　后來孟湘問我那天為什么不是我第一個站起來，是因為覺得丟人嗎？

　　我搖搖頭說，不是覺得丟人，而是因為有人從來沒想過丟人這回事。

　　那天我和光子坐下來之后，他還埋怨我說：“怎么反應這么遲鈍啊，丫頭不正是等著咱倆的掌聲呢嗎，要不她怎么找到她的后盾在哪兒啊？”

　　我有點吃驚地看著他，但有句話我一直沒問他，你和孟湘怎么想得這么默契？

　　孟湘筆直地站在舞臺中間，我頭一次看到她這么正式地認真一回。她的自我介紹果然和她的人一樣說得平平淡淡，光子說，這丫頭肯定是緊張。

　　我說：“你什么時候跟人家變得那么熟的，一句一口丫頭的。”

　　光子說：“怎么，你吃醋啊，難不成還叫你丫頭啊。”

　　“去，你就跟我打馬虎眼，你待會必須跟我解釋下。”

　　“沒什么好解釋的，男的就叫爺們，女的就叫丫頭，犯的著解釋嗎我？”

　　這時主持人說：“下面請選手進行才藝展示。”我和光子相互示意了下，帶動周圍的人又鼓起了掌。

　　孟湘拿起話筒說：“我今天的才藝展示是講笑話。”

　　說到講笑話，臺下的人都笑了，講笑話算什么才藝，是個人就會講笑話的好不好。

　　我也有點詫異，心想，這孟湘也真是，平時稀里糊涂就算了，這都上臺了，怎么還這么胡鬧，這不是逗大家開心呢嗎。轉念一想也沒錯，講笑話，不就是要逗大家開心嗎。

　　我對光子說：“我要是早知道她的才藝是講笑話，今我就算給她打暈了也不讓她站上去丟人。”

　　光子白了我一眼說：“人家這叫有勇氣，有自信，沒準人家就是會比別人講的精彩呢。”

　　孟湘的笑話我講得果然都比別人精彩，不但聲情并茂，還有附加動作，說到跳就立刻跳了一下，說到哭，就揉著雙眼，說到醉鬼就迷糊，逗得臺下哈哈大笑，連我都忍不住笑了。

　　光子說，怎么樣，你能講成這樣嗎？

　　我說，不能。

　　我終于知道為什么孟湘不提前告訴我她的才藝了，她怕告訴我之后就不好玩了。確實，講笑話跟說相聲不一樣，相聲的包袱多了去了，而笑話說完一個就沒了，她是想給我驚喜吧，果然對我來說，是又驚又喜呢。

　　也不知道孟湘在哪找到的笑話，一個竟然能講這么長時間。當她的言語停止之后，觀眾的笑聲還是滿滿的，有的人還大喊道，再來一個。

　　孟湘說，那一刻，是出乎她意料的，也是倍充滿希望的。

　　才藝展示過后，是評委點評打分，看起來都是很正式的樣子，而人心卻總是不一。前幾個評委評得中規中矩，雖然講得是笑話，但深入人心，而后是張薇。

　　說到張薇，就能想到光子，想到光子就能想起那天把韓莉莉跟張薇請下車的事。都說君子坦蕩蕩，小人常戚戚。這種常理無關男女，對我來說，反而女的更容易有仇必報。這種女的，張薇就是個鮮明的例子。

　　大家都期待著張薇的點評，因為在四個評委中，張薇的點評是比較有分量的。張薇慢騰騰地拿起話筒，首先很客氣地說：“這位話同學，你剛才自我介紹的時候，我沒聽清楚你叫什么名字，能麻煩你再說一遍嗎？”

　　“哦，我叫孟湘，孟子的孟，湘南的湘。”

　　“你叫孟湘啊，剛才我怎么聽見有個帥哥在后面喊你丫頭呢，我還以為你就叫這么幼稚的名字名字呢。說實話，你的自我介紹真的不怎么樣，與其他選手比起來，一沒新意，二沒水平，而你的才藝展示呢，講笑話？我真是頭一次聽說講笑話也算才藝展示，不過與其他的才藝相比，這種才藝倒是比較有新意的，但反而這就更加透漏出你是個沒有才藝的人，那么請問，像你這樣的選手來參加比賽，意義何在呢？”

　　孟湘把話筒放在嘴邊，但不知該說些什么，說實話，連我都猜不出她來參加比賽的意義何在。不過聽到張薇犀利的評語倒可以聽得出她話語意義的何在。

　　“我，我就是喜歡當主持人。”

　　“喜歡？你以為喜歡什么就可以做什么了嗎，那這位選手也麻煩你看清楚一下現實好不好，估計你都不知道你自己的聲音在別人的耳中是什么樣的吧，首先你就吐字不清，說話也不干脆利落，含含糊糊地像含著口痰似的，聽著都讓人覺得惡心，同時也覺得你這個人也不干凈。”

　　我聽到這話剛想站起來喊，卻被光子一把拽住了，他說，別沖動，萬一這對孟湘來說真的很重要呢？我一想也對，你看孟湘都在忍著，我也該隱忍著。能聽到這樣的點評，估計也是大家都沒有料到的，觀眾們紛紛唏噓起來，有的人在嬉笑，有的人也覺得詫異，只有我和光子都靜靜地坐著，一聲不響地也不知在等待著什么。

　　這時孟湘說話了，我明顯感到她聲音地顫抖，她說：“既然你覺得我說話惡心，那我就給大家唱，行嗎？”

　　沒等張薇說話，其他幾個評委就說：“好好好，這位同學你就給大家來一首吧。”張薇沒再說話，只得氣哄哄地遵從其他幾人的評論意見。

　　孟湘說：“我清唱一首陳奕迅的《十年》。”

　　我孟然想起，我見到她第一眼時，聽的就是這首歌的粵語版《明年今日》，當時的歌詞正唱到：“在有生的瞬間遇到你，竟花光所有運氣······”

　　如今站在臺上的孟湘用同樣的旋律詮釋著這首歌：“······十年之后，我們是朋友，還可以問候，只是那種溫柔，再也找不到擁抱的理由，情人最后難免淪為朋友······直到和你做了多年朋友，才明白我的眼淚，不是為你而流，也為別人而流······”

　　我從沒想過孟湘這么會唱歌，與她平時說話不同，不是冷冷的，卻像是把一生的感情都凝聚在這幾分鐘上，然后釋放，不是一氣呵成，而是順其自然地流露，她的聲音也不再含糊，純凈中也帶著些許的蒼涼感，像王菲，又像那英，或者像更多的人，也或者她誰都不像，就只像她自己。總之我被她的聲音震撼到了，半響我才想起要拍手叫好，我站起來之后，所有人也都跟著鼓起了掌，就像她剛講完笑話似的喊道，再來一個。

　　孟湘卻告訴我說，那個時候，她沒有任何期待，她只希望趕快下臺，回到屬于自己的角落，再也不出來。

　　我問她為什么。她說，這是首讓讓她絕望的歌。

　　我不想被她罵作我是十萬個為什么，于是我忍住沒再追其究竟，我想，如果哪天她想告訴我的話，她一定會把我揪到她面前來說個痛快，就算我不想聽了她也不在乎。

　　孟湘的《十年》感動了全場，就連光子也不例外，我拍手的時候想拽著他，卻見，他一大老爺們竟已紅了眼眶，他背著我，抹了下眼睛，我特鄙視地看著他說：“你怎么這么沒出息，平時我老給你唱這首歌，怎么沒見你哭呢。”

　　光子給了我一拳說：“你小子懂什么。”

　　面對臺下這么大的反應，孟湘卻只平淡地說了句：“謝謝。”

　　她恢復了往常的平靜，然后很出乎大家意料地就轉身走掉。看到孟湘這樣的舉動，大家很是懷疑，連主持人韓莉莉一時都不知該說什么來圓場，最后還是張薇說了句：“這位小同學歌唱得不怎么樣，架子卻是不小呢，殊不知是哪個公子在背后給她撐腰呢。”

　　這話一出口，人們紛紛看向我和光子，我知道多半是在看光子，因為是他先喊得丫頭的，不僅讓孟湘看到了他，也讓張薇發現了他。光子是見過面大場面的人，肚量大得很，可今天這場面他就是沒忍，不是沒忍住，就是單純的沒有忍，只在瞬間他就站了起來同時大罵了句：“都瞅老子干嘛？不想比賽就他媽給老子說，這贊助商的資老子說撤就撤。”

　　這時就聽有人在臺下嘀咕，猜測著光子的來歷。

　　我也站了起來說：“其實就照今天評委的水平來看，這贊助就得撤，自己本來就沒本事，說話還那么猖狂，當什么評委。”

　　大廳漸漸安靜下來，還是韓莉莉說了話：“這兩位觀眾請你們冷靜一下，我們比賽還是要繼續的，那么在這種氣氛下，我們不如請剛才那位選手上來給我們講個笑話吧，緩解下情緒好不好？”

　　頓時臺下一陣響應拍手叫好，看到這種場面，我立刻急了，韓莉莉這是在公然挑釁嗎，還是一時心急說錯了話，但這都沒有被原諒的余地，我想起剛剛孟湘在臺上辛苦的樣子，心里就不是滋味。

　　“都他媽地給老子閉嘴。”這話依舊不是我說的，是光子。

　　我真的懷疑我今天吃錯藥了，連想罵人都比別人慢了一步。我沒反應過來，光子就一下子沖到了臺上，他搶過韓莉莉的話筒說：“你們今天誰想聽笑話，老子就給誰打成笑話。”說完把話筒使勁砸在了地上，話筒應地“咚”地一聲響徹了整個大廳。光子轉身把帶有萬鵬集團贊助的牌子都給踢倒，還有宣傳海報都給撕了下來，在跳下臺之前，他轉身對韓莉莉說，以后你們學校的任何活動都別想要到萬鵬的贊助。

　　說完他利落地跳下臺，留在身后的韓莉莉身體顫抖著，我不知道她是哭了，還是因為穿裙子凍的。這是我有生以來第一次親眼見到光子發這么大的火，說是沖動也不算，說是魯莽，也不像，但我總覺得他為了一個剛見面不到五次，甚至是不熟識的女生發這么大的火，真是反常，唯一的可能就是，光子喜歡上孟湘了，不然我沒別的理由解釋。

　　這下輪到我難受了，如果光子真喜歡孟湘的話，那么我呢，我該怎么辦？

　　我緊隨著光子跑出了演出大廳，走到外面之后，才發現下雨了，而且是很大很冷的雨。之前只覺得天氣陰沉，但我和光子都不是愛出門帶傘的人，所以現在挨澆了活該。我站在大雨中找光子，其實我更想找的是孟湘，自她下臺后她就不見了蹤影，卻不知她早就淹沒在這大雨之中。

　　順著能走的方向，我一直走，衣服在瞬間就已被澆濕，我多久沒見這么大的雨，也懷疑這雨是不是就為今天的畫面而積蓄的。我一手遮在額頭上，漸漸跑了起來，這時候的心是空的，所有的思緒情感就像被大雨沖走一樣，我是空蕩蕩的軀殼，奔跑在空蕩蕩的校園中。

　　看到光子的時候，是在教學樓的拐角處，那旁邊有一棵大柳樹，我想去告訴他別站在樹下，會遭雷劈的，可我終究還是沒忍心去打擾他，還有被他緊緊抱在懷里的她。

　　她，是孟湘。

　　滂沱的大雨比不過孟湘的哭聲，我不知道那是對失敗的宣泄，還是對別的什么的釋懷。因為光子邊拍著她的后背邊不停地對她說道：“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他對不起她，為什么，或者說是憑什么？

　　在那一刻我空蕩的心忽而又滿了，滿的心酸，滿的惆悵，又滿得我以為，如果那時，抱著孟湘的人是我，該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