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個故事也太變態了,那個突然冒出來的哥哥是只鬼么?我的小白貓也這么覺得,它在我的褲腿上蹭啊蹭。好吧,我輕輕拍拍它,我們該開始下一個故事了。
這個故事也是一個男生講的,這次是一個小正太,我扶起眼鏡腿,聽聽我的小正太能帶來什么樣的故事。
啦啦啦啦啦啦啦
早讀的鈴聲還未響,楓葉跌跌撞撞地來到教室,倒頭就睡。
梓梓皺了皺鼻子,很是不爽,這貨,剛被自己調教的有點起色,怎么一夜之間又回到解放前了?不行不行,作為他的同桌,梓梓覺得自己有必要去提醒一下他。;
梓梓開始捏楓葉的鼻子。
“梓梓別鬧,昨天晚上我沒睡好。”
“沒睡好?有證據么,拿來!”
“沒跟你開玩笑,我真的困得要死。”
楓葉的口吻很正經,不像是撒謊的樣子,事實上,梓梓也看到了那一個……哦不,一雙證據,一雙鐵一般的證據,楓葉的黑眼圈。
“那你早讀還上不上了?”
“不上了。”
“你Unit2的單詞還沒記呢。”
“明天吧。”
“那你的高中也是明年再上?”
楓葉突然就蹦了起來,眼睛睜得老大,因為布滿了血絲,看起來極其猙獰,但是眼皮還是隨著呼吸之間越來越重,最后還是閉回去了。楓葉堆積起來的一丟丟精神消耗殆盡,又倒了下去,嘴里喃喃說:
“還來得及的。”
楓葉沒說謊,昨晚他真的沒睡好,他睡了一個夢,一個噩夢,然后就驚醒了,再也睡不下去,坐在床上看著月亮,一直到天亮。直到他來到教室看見一坨又一坨的都是人頭,心里才有了那么一點安全感,睡意涌上來,再也撐不住了。
梓梓是個女孩,楓葉總不能對她說他喜歡另一個女孩,而且不敢表白只是暗戀,最后還睡個噩夢把自己嚇得睡不著覺。要是真那么說,真是窩囊到姥姥家里去了。
哦不,是丟到姥姥家的被窩里去了。
楓葉絕對不會跟梓梓說,即使梓梓是楓葉很要好的朋友。
睡了一整個早讀,精神稍微好了些,楓葉決定去和阿庸談談。
他暗戀人家的事阿庸是知道的,很早很早之前就已經知道了,早在上小學六年級的時候,那個時候楓葉剛剛認識那個女孩。楓葉坐在教室的最左邊,阿庸是楓葉的同桌,阿庸的右邊是一個女孩,名字叫李李。
嗯,對對,楓葉喜歡的那個女孩就叫李李。
阿庸是個心思很細的胖子,他的腦殼是圓鈍,但不代表他的人遲鈍。
有一天他轉過身來說:“哎呀楓葉,你是不是喜歡上人家李李了?”
楓葉一愣,他聽說胖子容易保守秘密,因為這種人體積較大裝得再多也灑不出來。他看了看阿庸一百五十多斤的身材決定坦誠相告。
只是沒想到阿庸竟然成了除楓葉本人以外唯一知道這件事情的人,他拍著楓葉的肩膀說:“不怕,哥們支持你。”
阿庸的教室在楓葉的樓上,再樓上,每天放學阿庸都會下來陪楓葉一起回家,盡管他們并不同路。阿庸送楓葉回家后還要自己繞上很長一段路回他的家,他說這樣權當是減肥了。在阿庸還沒有下來的時候,楓葉就在教室再做會兒作業,他很少主動上去找阿庸的,因為他的樓上,阿庸的樓下,就是李李的教室。
自從有一次楓葉和阿庸有說有笑地經過那層時,一回頭看見李李正趴在欄桿上看風景,那雙眼睛似乎有點恍惚,像是在瞄他這邊來……楓葉對那層樓都有心理陰影了。
也許很多人的暗戀,都是千方百計去接近他(她),以求能看一眼他(她),哪怕是調皮搗蛋也要吸引對方的眼球,當他(她)看著自己時,是一種極大的滿足,但是楓葉做不到,楓葉每次接近她都會產生莫明的傷感,就像是傷,他希望的是不要太遠,但是也不要太近,就像是現在一樣,只要上一層樓,卻難以一見。
太遠了意味著失去,太近了有又會心疼。
楓葉飛快地跑了上去,同時右手死死地抓住自己的下巴,因為怕自己會忍不住回頭看上一眼,那樣就有可能會看見她了。
那樣就會心痛了。
跑到阿庸的教室,卻發現他的座位是空的,連書本都沒有,也許,阿庸今天沒有來上課。
阿庸的同桌阿清響楓葉招手:“阿庸讓我轉告你今天不用等他回家了,他今天肚子疼請了病假沒有來上課。”
楓葉哦了一聲正想轉身離開,但想了想又退了回來,說了聲:“謝謝。”
阿清和楓葉不算熟,所以才要客氣一點。
阿清笑笑說不用:“聽阿庸說你們從小學起就已經很要好了到現在你們還是一起放學,你們的友誼真讓人羨慕。”
“其實也沒有什么,與一個人相處久了以后就會習慣了,習慣了他在你身邊,習慣了有什么事都可以和他說,就像他一直在你身邊一樣……恩,就像你的綠豆餅。”
阿清手上正有一個綠豆餅,這種東西除了表面上泛著綠光之外吃起來其實并沒有太多所謂綠豆的味道,而且因為老板吝嗇于放糖,也不甜,味道實在不怎么樣,不過只要五毛錢一個,實在是學校小賣部里最廉價且最受歡迎的零食了。
“這個?呵呵,雖然我吃慣嘴了,但是還是可以說不要就不要的。”阿清笑笑,把綠豆餅毫不客氣地扔在桌子上。
“那么……”楓葉猶豫了一下,“你可以送給我么?”
梓梓在幫楓葉抄英語筆記,楓葉的舊筆記十有八九是錯的,梓梓就幫他用紅筆圈出來,寫上正確的。梓梓頗有些恨鐵不成鋼的味道,也是,她是楓葉的同桌,自詡為楓葉的師傅。
事實上,她還真的是楓葉的師傅。
學期初她們就約定好了,梓梓教楓葉英語,楓葉則每天“孝敬”梓梓一個綠豆餅。一開始楓葉對這昂貴的“學費”還不是很情愿,但很快就捏著鼻子認了,因為他英語成績再這么混下去的話,他很有可能考不上高中。
如果他考不上高中的話,李李就別想了。
當然,這個由頭梓梓不知道。
“死小子,說是沒睡好,今天的學費肯定是又忘了。”梓梓皺皺鼻子,翻了個白眼。
“誰說的?”楓葉不知什么時候已經到了身后,輕輕地把綠豆餅放在了梓梓跟前。
梓梓露出一個驚奇的表情,不急著要。Shewillisadoctor.梓梓毫不客氣地用鮮紅色的線條劃開,批上“動詞原形”。
楓葉表情曖昧地望了梓梓幾分鐘,看得梓梓心里直惡心,輕推了一下楓葉,說:“你干嘛啊!”
“梓梓,說實話你挺漂亮的。”
“想泡我啊?一個綠豆餅可不夠。”
獨自走在回家的路上,楓葉懷疑自己的胸口是不是裂開了,外面只是涼風習習,卻能輕而易舉地透過皮膚和肋骨去觸摸到自己的心臟,涼涼的,隱隱帶著痛,看看右邊,空無一人。
哦,原來這種感覺叫孤獨啊。
自從喜歡上了她之后,楓葉便學會了孤獨,但認識了阿庸之后,又難以孤獨。
才發現,自己原來是孤獨的行家了。
晚上阿庸打電話來:
“聽阿清說你找我,有事么?”
“一些無厘頭的事情而已,電話里不方便,明天再說吧。”
“呃,好吧。聽說李李找過你了哦,雖然沒有什么看頭。”阿庸在那邊使勁地調侃。
“你怎么什么都知道?”楓葉有點沮喪,“不過是傳話的而已。”
楓葉和梓梓鬧完之后,有人喊:“班長,有人找!”
楓葉和梓梓都沒有反應。
又喊:“楓葉,有人找!”
梓梓:“班長大人,有人找你了,還不出去?”
楓葉:“班長不是陳大胖子嗎?”
梓梓:”這學期他就辭職不干了,新上任那個是你,忘了?”
楓葉起身:“真的忘了,你看我這記性。”
教室外面空蕩蕩的,人很少,快中考了,人們連浪費這課間十分鐘都當成了罪過。走廊只有一個人,楓葉看見她,就覺得是有人在他心臟上狠狠地插了一個楔子,然后再一下一下地敲,楓葉的心就一陣一陣的痛,一陣一陣的痛。
來人是李李。
“你是這班的班長?”
“對,對的。”楓葉連連點頭,因為除了點頭之外,他實在想不出什么合適的動作了。
“哦,是這樣,”李李沖楓葉笑笑,楓葉頓時覺得心神一震。”我代表團支部來通知一下,中考完之后的第三天,你和你們班的團支書都要回校一下整理團籍。我們都知道中考之后肯定都想著怎么去玩了,但作為班長,你就犧牲自己的時間來為自己班的同學服務吧。”
“哦哦,我知道了,我一定會到的。”
“那我先走了。”李李走了兩步,又回過頭來,“說實話你好像我小學時候的一個同學啊。”
“呵呵,是嗎。”
整理團籍?陳大胖子就是知道有這么一個吃力不討好的活兒才早早辭職不干的吧,不過也無所謂,看這陣勢到時候李李也會來吧。
自己偷偷注冊了一個小號,只加了李李一個好友,每天偷偷地看著她的動態,看看,今天又去了哪里,吃了什么東西,做了什么,好不好吃,好不好玩,還是哪里都沒有去只呆在教室里面咬著一道很難很難的奧數題。有空的時候楓葉也會循著李李的蹤跡,去體驗一下自己心上人的生活。
李李說學校對面的酸辣粉好辣啊,但是味道真心不錯。
楓葉也覺得那里的酸辣粉好辣,盡管李李加的辣椒浮在湯面上根本看不到面條楓葉卻壓根不知道還可以加辣椒。
李李發了一張自拍,是她在公園的一個亭子里,遠處是蓬松的垂柳,還有平靜如鏡的湖面。
楓葉也去,站在同一個位置,想象有那么一個人,曾經像他一樣站在這里。
李李是清爽的短發,這幾天扎了一個馬尾,皮膚很白,彎彎的眉下是很亮很亮的眼睛。她的確很漂亮,可是楓葉從不敢仔細地去端詳她。
因為害怕楔子會突然之間插進心臟,更怕會猝然拔出去。
李李走以后,楓葉回到座位上,淚流不止。
梓梓問他怎么了。
楓葉說你抄的筆記太亂,把我都急哭了。
“楓葉,阿清托我問你點事。”
“你說。”
“你們班是不是有個叫梓梓的?”
“是啊,就是我的同桌,有什么事嗎?”
“阿清對她有點那個……你懂得。”
梓梓齊耳短發,臉上有點嬰兒肥,偶爾會皺皺鼻子,看起來非常可愛。梓梓是個大美女,楓葉是知道的,很快就會有男生來追她,楓葉也是知道的。
“阿清的意思呢,就是讓你先幫他探探口風。”
“哦,明白,我試試吧。”
“那你先休息,我掛了啊。”
“哦。”
晚上的月光好冷,楓葉抱來三張被子,緊緊裹在身上,想起在遙遠的北美洲,那里有大片大片和自己同名的葉子,也不怎么耐寒,一到秋天就會大片大片地落下來。
可問題是,現在是夏天。
楓葉不敢睡覺,他怕一閉上眼睛就又浮現出昨天那個夢,要是被嚇醒的話就更沒法睡了。
楓葉的擔心不是沒有道理的,從小,他的夢就非常靈驗,可以說是令人毛骨悚然那種靈驗,由此他夢見外祖母對他說自己快撐不住了,果然第二天因病常年臥床在家的外祖母就去世了。后來他又夢見外祖母向他抱怨說冷,第二天大人們去外祖母的墳頭上時才發現墳上的泥土被風吹開沒有蓋好。
從此楓葉對自己的夢就深信不疑。
最后,楓葉磕安眠藥睡了下去。
第二天,梓梓又在幫楓葉抄筆記。
“梓梓……”
“學費呢?”梓梓掌心向上伸向他,其眼神凌厲得使他瑟瑟發抖。
楓葉趕緊雙手奉上。
“Unit2的單詞背了嗎?”
“背了。”
楓葉差點就起立敬禮。
“那有什么事,快說吧。”梓梓繼續抄。
楓葉這才松了一口氣。“梓梓,那個……如果,我說如果,如果我現在告訴你有個男生喜歡上你,他打算明天就向你表白,你……信嗎?”
“有個男生喜歡我?你嗎?”梓梓眼神中滿是俏皮。
“當然不是,我可是心有所屬的男人。”
楓葉以為梓梓只當他是在開玩笑,沒想到梓梓卻低下頭去抄筆記:“就是昨天那個李李對吧。”
楓葉嚇了一大跳:“你是怎么知道的?”
“你昨天回來那個樣子肯定有問題,于是乎,我就翻了翻你的筆記,啊,那里邊的男主,這是窩囊透了,里邊的女主,誒你參考了哪部電視劇啊?哎,我看了看里邊的描寫,怎么就差了個皆大歡喜的結尾了呢?”梓梓一邊煞有其事地說一邊在吃吃地笑,只是越來越狂妄越來越狂妄到最后那叫一個花枝亂顫。她又話鋒一轉:“我想你不會介意的對吧。”
楓葉無奈。“我敢么?”
有人叫楓葉出去,楓葉起身之前先賊眉鼠眼地查看了一會兒,還好,是阿庸,要還是李李楓葉就打算把團支書推出去算了。
昨天的肚子痛顯然沒有影響到阿庸的體重,更無消妨礙他的力氣,他一見到楓葉,就用右手重重地拍在了楓葉的肩膀上。
“你的肚子沒事了吧?”楓葉盯著的是阿庸的肚腩,認識了他這么久,楓葉都不知道阿庸的肚子到底在哪里。
“昨天醫生給開了些藥來吃,沒事了。誒對了,阿清的事你問了嗎?”
想到自己的詢問一下子就變成了李李的事情,楓葉只好坦誠相告:“問不了。”
“好吧,讓你這個感情白癡去問這些事也確實是為難你了。”
楓葉鄙夷地瞪了阿庸一眼,但是這個稱呼他只能默默地認了。
“然后咧?你可以開始說你那件無厘頭的事了。”
“那是一個夢。”楓葉說。
“夢?那可真是夠無厘頭的了。”
“當時我看見李李了,那似乎是在一個很大很大的聚會上,人很多,其中不少是我們現在的同學,你可以當成是很多年以后的同學聚會吧,然后是李李走過來,遞給我一杯紅酒,我好像是拒絕的樣子,又推了回去。”
“李李遞給你的紅酒你不是應該求之不得的嗎?你竟然敢拒絕!好吧,下一步劇情是什么?”
“然后她又推回來,紅酒就灑了,到處都是。”
“……說重點!”
“紅酒被灑在李李手背上,接著她那一塊的皮膚就凹了下去。”
阿庸正歪著腦袋看他,瞳孔中滿是空洞。
人的皮膚主要成分是蛋白質,還有少量脂肪什么的,當然不可能碰到水就變黑凹下去,會那樣的只能是紙,那么順著這個思路下去的話李李整個人都是紙扎的,紙扎成的人當然不能稱之為人,至少不能稱為活人……
在楓葉那里有種職業叫扎紙師,養活他們的是當地的一種習俗。楓葉那個地方每當有人死了,但是又找不到尸體或者是尸體被毀壞得不成樣子的時候,家屬是不喜埋葬些衣服什么的,他們認為衣服既然是衣服,就不能認為是死者,用衣服取代死者是極大的不尊重。于是他們就會去找扎紙師,提供死者的照片和身材等等信息,要扎紙師重新用紙扎出一個“死者”出來,代替死者進行下葬。
而且扎紙師的技藝都是祖傳的,沒人知道他們究竟用了些什么方法將人的臉部弄得和真人一模一樣,曾經有過家屬見了紙人之后以為是死者復生,不肯下葬的情況。
“日有所思夜有所夢,你夢見的東西不過是你想象出來的而已。”
阿庸試圖去寬慰楓葉。
楓葉的語氣異常堅決:“再怎么樣我也不會想象李李死掉。”
阿庸想了想。
“那你昨晚有沒有還做這個夢?”
“那倒沒有。”
“那就別自己嚇自己了,”阿庸擺擺手,“今晚回去再睡一覺。”
“我跟你說啊,”梓梓興奮的是搖頭晃腦的,“李李她呀,后天就生日了,如果你能送她點什么,她一定會很高興的,然后呢,能發生些什么?我再想想,恩,她一高興你趁機表白,她就隨口答應了,當你的女朋友。”
“……我的表白就只配隨口答應的嗎?”楓葉欲哭無淚。
梓梓打個哈哈:“這個無所謂!”
楓葉有點搞不懂,怎么梓梓在這方面也想當他師傅的樣子,雖說多一個人出謀劃策是件好事,但是……這年頭,當人家師傅難道就真的很流行嗎?
楓葉不屑。“人家的QQ資料上都寫了自己的生日,到時候送她禮物的人還能少嗎?多我一個不多,少我一個不少,她才不會對我的禮物有什么多余的反應呢。”
楓葉越說心情就越低落,到最后,他的腦袋簡直就是藏在臂彎里,看得梓梓也心酸酸的。
“這個不是重點啦,”梓梓突然豪氣地振臂一揮,“重點是禮物,依我看你應該送她一份巧克力,恩不錯,就是巧克力,相信我,李李最喜歡吃巧克力了。到時候全場就你一個人送了巧克力,還是李李最喜歡的巧克力,你還怕李李不對你刮目相看么?”
“你怎么知道?你和她很熟么?”楓葉瞇著眼睛。
“不熟,”梓梓皺皺鼻子,“但你要相信女人的直覺。”
“你是女的?”楓葉反問。
盒裝的巧克力大多是紅色的,楓葉在貨架中找了好久。總算找到一盒純金的,但是這唯一的一盒純金色的巧克力竟然是心形的包裝,楓葉不喜歡,于是他拆開包裝,把巧克力一顆一顆地取出來,鑲到一束紙花上面。
沒想到多了一顆。
晚上楓葉又睡不著,天知道今晚又會出現什么樣的夢境。他枕著月光躺在床上,手里緊緊握著那一顆剩下來的巧克力。
楓葉決定吃掉它。
因為握得太緊,巧克力已經有點融化了,有點惡心地黏在錫紙上,楓葉一下一下地舔去上面的榛子。
很甜,似乎有點過頭了。
“巧克力買到了?”
梓梓笑著,有點嬰兒肥的臉蛋在清晨陽光下鋪就了一層金色,眼睛被擠得彎彎的,像個月牙,看起來很是可愛,讓人不禁想要咬上一口。
楓葉把手伸過去,在梓梓臉上用力捏了一下。
梓梓敏捷地打開楓葉的手:“你干什么?流氓!”
楓葉摸著發紅的手,回味著剛才的感覺,軟軟的,滑滑的,像是上好的玉石,極為溫潤。
梓梓把自己武裝起來,左手是一個軟皮抄,姑且當它是一塊盾牌吧,右手是一支鋼筆,當然,在梓梓眼中這是一支長矛。“你最好給我解釋一下剛剛是怎么回事。”梓梓瞇著眼,其中不乏殺氣。
楓葉這才意識到他是犯了多大的罪,無端地摸了一個女孩子的臉,而且還是自己的師傅,如果他是楊過的話還好,頂多就說聲姑姑吉祥,但問題他不是。“呵呵不好意思,還沒睡醒。”楓葉只好嘻嘻傻笑著道歉。
梓梓對于楓葉的嬉皮笑臉,也無可奈何。
楓葉當然不會告訴梓梓,他昨晚又沒睡好,他又睡了一個夢,一個類似的夢,而不同之處第一在于上次那個是前傳,現在這個是后續,第二么,主角不再是李李,換成了她梓梓。
還是那場聚會,不過站在楓葉面前的從李李變成了梓梓,陰差陽錯,或者說是有意為之,楓葉摸了一把梓梓的臉,那是可不是現在的感覺,不是軟軟的,滑滑的,溫潤如玉,而是冰涼的,脆弱的,粗糙的,無力的。
梓梓臉部的皮膚掉了下來,是一張紙。
“李李明天就要生日了哦,我得到一個消息,你可以送她巧克力,李李最喜歡巧克力了。”教室外,阿庸這樣對楓葉說。
楓葉對他吐吐舌頭:“早知道了,巧克力也送出去了。”
“喲呵,我這個小百度這次竟然輸給了你。”阿庸似乎很驚訝楓葉的消息比他還要靈通。
“所以說咧,你該去電腦城升級換代一下了。”
最后楓葉還是把巧克力給了梓梓,讓她代為轉交一下,但是讓人沒想到的是梓梓接過去贊嘆一聲“還挺用心啊”就抱著那束沾滿巧克力的紙花輕輕摩挲著出神,楓葉趕緊催促梓梓收好,要是讓那些好事者看見楓葉送梓梓巧克力那真是跳進黃河都洗不清了,可梓梓就是不依,最后急了還委屈得差點就哭出來。
“我幫你送東西看看還不行啊?”
“好吧,對了,今天你又得自己回家了。”
“又來,你又有什么事?”
“李李生日聚會,她叫我去她家幫忙布置一下會場。”
阿庸和李李的關系還是不錯的,阿庸身寬體胖,善于交際,人緣極好,起碼,李李還會記得那年有這么一個他,起碼,在需要幫忙的時候會想起他,而不是楓葉,見面的時候說:
“你好像我小學時的一個同學啊。”
“哦。”楓葉很簡單地回上一句。
楓葉又一次獨自走在回家的路上,重重的書包,空空的口袋,讓他覺得自己在世上除了會胡思亂想之外,再也沒有別的了。
建筑物都泛著藍光,那是未亮的路燈和欲黑的天幕的共同結果,行人匆匆,盡管不是帝都或者魔都,總有人匆匆忙忙為生計而奔波勞碌,看起來是忙碌的螞蟻,或許在上帝的眼中,整個地球就是一個大螞蟻窩。
走神的楓葉讓電線桿撞了頭,但他卻痛苦地捂住了自己的胸口。
如果自己在這一刻死掉的話,有哪些螞蟻會記得這只螞蟻曾經的存在?梓梓算一個,阿庸算一個,自己拿已經離了婚的父母大概會著實傷心一陣子,但不會太久,只要他們又找到了各自的另一半就會迅速又組建新的家庭又會有新的孩子來取代自己。
到底有幾個?楓葉滿打滿算,不超過五個。
也就是說,當這五只螞蟻死掉之后,楓葉就和沒有出現過一樣了。
呼~商店的招牌突然之間亮起來,把楓葉的眼睛刺痛流下了淚。
“爸——”楓葉和他爸一起住,這會兒他爸應該出去和他的同事一起打牌了。
桌子上還有些涼了的飯菜,楓葉懶得加熱就嚼了下去。明天是星期六,吃完晚飯后楓葉會去網吧打發一些時間。
楓葉不玩游戲,他只是靜靜地坐在等候的長椅上,看見那么多人擠在一個小小的空間里,不時在某個角落傳來幾聲興奮地吆喝或者是對豬隊友的咒罵,足夠了,這樣,不會太孤獨,那么多人,起碼多了一份安全感。
楓葉來到網吧的時候,網吧已經爆滿了,網管在柜臺站起來向楓葉招手:“楓葉,這邊。”
網管阿譚是楓葉初一時的同學,后來因為成績實在太爛讀不下去就休了學沒再上課來這家網吧當了網管。還是同學的時候他們并不熟,楓葉想的是好好學習考上高中去追隨李李的腳步,阿譚的心卻早在社會上了,真正熟絡起來是在阿譚當上網管之后,楓葉時常會來這里坐上一會兒。
阿譚把一瓶開了的可樂遞到楓葉面前。“請你的。”
楓葉:“這么大方,發財了?”
阿譚笑笑:“上個月生意好,老板多發了獎金。”
過了一會兒,阿譚又說:“網吧里有員工WIFI,我給你密碼。”
沒什么事干,阿譚拉著楓葉聊天:“怎么了?你好像失戀的樣子。”
“這么說的話我天天失戀。”
“只是你今天比較嚴重些。”
楓葉抬頭看了看阿譚。阿譚雖然成績差,而且退了學當網管,不少時間花在和**打交道上,但絕不是人們心目中那些壞孩子,相反的,阿譚短發襯衫,衣著正經而端正,說話細聲細氣的,笑起來也很陽光很帥氣,剪了來網吧找孩子的父母還會說聲:“叔叔阿姨好。”
楓葉真心覺得,阿譚是個可以談心的朋友。
但他又不想讓李李的事情有太多人知道。
“今天心情確實不好。”楓葉擺擺手,只是這樣說。
有人叫阿譚過去,阿譚讓楓葉先坐一下,忙去了。
口袋里傳來震動,楓葉拿出手機,是梓梓給他發的QQ信息。
“有個問題要請教。急救!”
以下說法是錯誤的有:
A.南宋民眾在瓦子里看京劇
B.清末商人乘坐游輪往返兩地
C.明朝皇帝可以觀賞到青花瓷
D.朝鮮請求清政府出兵**國內起義
梓梓發了個哭的表情:“到底該選哪一個?”
“你現在在哪里?”楓葉回了信息。
“你先回答我的問題。”
“A。”
“為什么?”
“京劇是明清時期才出現的,拜托你動動腦子,站在南宋的領土上帶上天文望遠鏡都看不見北京。好了,現在到你了。”
過了好久梓梓才回復他:“我在一個親戚家。”
阿庸又發信息來:“我們忙完了,在三和吃宵夜,他開了這么久我都沒來嘗過,今天一來發現以前真是虧死了,下次真該和你來一次。”
“從阿庸的體重可以毫無障礙地看出他是一個吃貨,楓葉原本不是吃貨,單跟阿庸跟得久了也變成了半個吃貨。”
“好哇。”
“還有,我看見你的同桌梓梓了,在李李家里,她們應該是認識的。”
“我知道了。”
“你在網吧對吧,我十分鐘之后過去找你。”
“哦。”
梓梓又發信息來:“楓葉,我剛剛得到一個消息,我們可能要中考完之后才能再見面了。”文字背后,梓梓外加了個哭的表情。
“怎么說?”
“下周一就中考了,學校為了節省時間規定我們都要在考場進行復習,也就是說我們在這段時間里都沒什么可能回教室了。”
“哎,和你的同桌生涯如此結束。”
“對了,你的巧克力我幫你提前送了,你的事呢我也和她說了,她想和你見上一面,中考完之后的第四天,在學校門口。哈哈,知道該怎么做了吧,玫瑰什么的都給老娘準備好,上了高中你可就沒有什么機會了。”
楓葉心情復雜地按下:“哦。”
阿庸到了,站在門口處東張西望,楓葉向他招手,叫他往這邊來。楓葉突然想起了些什么,問梓梓:“對了,那個阿清你見過了嗎?”
梓梓的頭像瞬間變成了黑白色。她下了。
“楓葉,快中考了誒,我說你準備好了么?”阿庸玩弄著手指。
“有梓梓幫我拉英語,問題應該不大,要是運氣好的話,還能混個重點班玩玩。”
“梓梓幫你?無條件?”
“沒,我付她每天一個綠豆餅。”楓葉笑笑。
阿庸斜斜嘴角:“不止吧。”
“哦,有時候我也教她歷史。”
“楓葉,祝你中考順利,哥們挺你。”
“我也挺你。”
“徒兒,中考順利哈。”
“都十二點了,好女孩快睡覺。”
“同學們,后天就中考了,我阿清祝你們考上理想高中。”
“群發的我不回。”
“你們什么時候中考啊?”阿譚問。
“后天。”本來楓葉還要算算日期的,但是想起阿清的信息,就毫不猶豫地說出來了。
“那么快?這幾天你要好好復習了。”
“我會的。”
過了約定時間的三小時,李李還是沒有來,但是楓葉決定仍然等下去。傍晚了,建筑物依舊泛藍,街上依舊人來人往,但奇怪的,楓葉并沒有感到所謂的孤獨。
阿庸跑過來:“楓葉,你不用等了,李李來不了了。”
楓葉很奇怪阿庸怎么也知道這件事:“怎么了?她反悔了?”
“李李來的時候發生車禍,身體從腰部直接斷成兩截,很明顯救不了了。”
阿庸做好準備扶楓葉,他以為楓葉會因為腿軟站不住摔倒,可是楓葉還沒有,他似乎很平靜,只是愣住了幾分鐘,呆呆地出神。
幾分鐘后,楓葉掏出手機,想要打電話。
阿庸:“如果你要打電話給梓梓的話,就不必了。”
楓葉:“為什么?”
“她也出了車禍,當場身亡。”
“怎么兩個人都是……”
“她們兩個在同一輛車上……我也是現在才知道,她們兩個根本就是堂姐妹。”
楓葉覺得自己的喉嚨里塞下了一塊東西,想要說些什么,卻說不出來,半響,那塊東西終于咽下去了,楓葉張張嘴,哼上了自己熟悉的一個小調“啦啦,啦啦,啦啦啦……”
北國楓葉落下的時候,也是這種聲音吧。
本站所收錄所有玄幻小說、言情小說、都市小說及其它各類小說作品、小說評論均屬其個人行為,不代表本站立場
Copyright © 2011-2021 云文學網 All Rights Reserved 上海市作家協會 版權所有 上海作家俱樂部有限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