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倫第一次對海斯撒謊。她笑著騙他說在街上遇到了貝兒,貝兒很難過,想要見海斯一面想得發瘋。
海斯當時坐在餐桌旁,前面擺著一瓶果子酒。他聽到海倫的話后,放下酒杯,一下子站起來,開心地咧開嘴笑了。
“是真的嗎,海倫?她真的很想我?你不是開我的玩笑吧。”海斯兩步走過去迫切地抓著海倫的手臂說,像個孩子一樣,眼中閃爍著喜悅的光輝。
海倫笑了,仁慈地說:“我再也不會欺騙你了,海斯。你要相信我,這一切都是真的。”
海斯再一次難掩喜悅地笑了,卻沒有看到海倫眼底的失落.
“但是你這副馬馬虎虎的樣子怎么能隨隨便便就去找她呢?——海斯,哎,我的主人。讓我為你梳梳頭、打扮一下吧。很多天了,你都沒有好好整理一下自己了。誰又知道你是那樣在乎自己的外貌呢?如果你憐憫我的話,就請讓我替你好好打扮一下吧。我早就想這么做了,只不過一直沒勇氣開口。”海倫用手撫摸著海斯凌亂的頭發,幫他把擋在眼睛前的劉海弄到耳根后。
海斯則低著頭,任由她擺弄著自己的頭發。心里卻想象著和貝兒見面的情景。貝兒!我好想你!想到這里,海斯多情地笑了。隨后主動坐在鏡子面前,海倫拿起梳子幫他梳理滿頭金燦燦的柔順頭發。
“你可要把我打扮得美美的,海倫。我要讓貝兒見到我最漂亮的樣子。”海斯興奮地說。
“嗯。”海倫微笑著點了點頭,認真地幫海斯梳理著頭發……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為海斯梳理頭發吧。想到這里,海倫拿著梳子的手變得很沉。
海斯由于開心而一直笑著,但當他透過鏡子看到海倫若有所思的樣子時,他燦爛的笑容一下子沒了,轉而多疑地小心問道:“海倫,坦白地告訴我。你是不是答應貝兒什么了?”
海倫若無其事地笑了笑,像個孩子一樣馴服地抱住海斯的脖子,逼迫自己笑著:“無論我答應了她什么,我都再也不會離開你了。因為你得知道,我愛你遠遠超過愛她,而愛自己又遠遠超過你。我又怎么會做成全你而讓我痛苦的事情呢?哼,我可沒這好心。”
“要是這樣的話就最好了。”認真分析了一會兒海倫的表情,海斯回復道,轉而放聲而笑。
海倫臉上洋溢著溫柔的笑容,海斯被海倫的笑容感染,心情更加豁朗。如果撕掉海倫臉上的這層笑容,海斯會看到世界上最苦楚的表情。
笑容,有時是最能欺騙人的面具。
海斯換上長袖搖曳的藍白相間的服裝后,整個人精神了很多。他欣賞著鏡子里自己英俊非凡的面孔,對海倫的手藝不停地夸贊。
海倫則沉默地蹲下去,幫他整理長筒靴上的環扣。幸好淚水滴在靴子上,海斯不會有所感覺。
“海倫,為什么整理環扣要這么久?”海斯低著頭問道。
“沒什么,我只是再想,我的海斯恐怕是世界上最美麗的人了。”海倫低著頭發出一陣低低的溫柔的笑聲。
話到嘴邊,輕松地回答了出來。海倫還恐懼自己的顫音會被海斯發現呢。假如被他發現自己哭得話,就全完了!海倫,你怎么在這個時候這么沒出息了?
聽到海倫的回答后,海斯沒有說話。
海倫假裝靠揉眼睛的時候把淚水抹掉了。她喬裝笑容抬起臉,卻看見海斯一副茫然若失的樣子。
“你怎么了,海斯?”海倫搖了搖發愣的海斯。
“海倫,你說。假如有一天我失去了美貌,亦或者你發現我的美貌只是一個面具,你會失望嗎?”海斯緊盯著海倫的眼睛。
“這點失望不算什么。你以前總是讓我失望,我已經習慣了。”海倫巧妙地撇開問題,低低地回答。
“哼,你還真是油嘴滑舌。”海斯帶著一種奇怪的表情微笑。隨后打量著鏡子里的自己,滿意地笑了:“說真的,海倫。你的手真巧,我看起來比以前更英俊了。”感激地看向海倫:“看來我以后得常常需要你幫我打扮了。”
海倫失了下神,隨后晃過神來心不在焉地笑了。
“你今天是怎么回事?總是心不在焉的。”海斯捏了捏海倫的臉,然后拿起墻壁上掛著的氈帽戴在帽子上,打開花店的門走出去。
“我去找貝兒了,海倫。花店麻煩你照看了。”海斯吩咐道。
“真抱歉,海斯。我今天想去馬戲團看表演,能不能暫停營業一天?”海倫跟上去在門檻處問道。
“好吧,海倫。就讓你偷一天的懶。”海斯沖海倫笑了笑,然后轉過身去輕快地邁著步伐,走在陽光萬丈的鐵銹街上。
海倫則由陰暗的門檻處眺望著海斯的背影,笑容漸漸消失在嘴角,眼神中的光輝也慢慢黯淡下來。隨后忍不住了,關上花店的門,捂著嘴渾身戰栗在痛苦中,蹲在沒人在意的陰暗角落里,無聲地痛哭起來。
哭完后,海倫便振奮起來把花店和火車走廊里里外外到處用心地打掃了一遍——包括以前總是被她自動忽略的那扇綠門后面的房間。房間里俯在黑暗中的那只貓似乎也意識到了海倫要離開,竟然一直安安靜靜地趴在泡沫堆里一動不動,瞪著明亮的眼睛安靜地看著海倫彎下腰清理整個房間。若是以前,它在海倫剛一開門的那瞬間,便會兇狠地撲上來又撓又抓。
幸好喬伊也不在,他這幾個星期總是和吉蒂在一起。
花店墻壁上掛著的那頂愛說話的帽子,今天也沒怎么說話。它就在那里一直盯著海倫打掃房間,時而露出難過的表情。若是以前,它總是對海倫抱怨這個抱怨那個,幾乎沒有什么東西能夠讓它喜歡,尤其是柏蘭尼走之后。
清潔完所有的地方,海倫便忙著去收拾行李。她拿了幾塊干硬的面包和幾顆解渴的果子,把半年來在這里積攢的積蓄放到包袱里。最后全部收拾好后,海倫給花店掛上了[暫停營業一天]的牌子。
海倫不敢到烏有鄉和莫思爾告別,按照他的個性,他一定不會讓海倫離開這里。所以當時海倫只是站在烏有鄉的門前,帶著不舍的感情坐在門檻處將近半個時辰。
鐵銹街在此時雖是陽光萬丈的早晨,而海斯的火車走廊里,卻是剛入黃昏的夜晚。火車第一次停在鐵軌上,海倫把列車里的窗戶全都拉開了。青藍色的光灑進車廂里,海倫望著窗外的星空嘆了口氣。
此時注意到腳下有什么東西在動,海倫看向腳下,五只貓頭鷹全部都簇擁在她的腳下。海倫意識到它們是餓了,便到廚房拿出食物放到地上的盤子上,所有的全都撲了上去。海倫蹲下來看著貓頭鷹們吃得津津有味,心里卻有一種失落。
她溫柔地摸了摸它們,它們像貓一樣打起了呼嚕。
全都喂飽后,海倫把貓頭鷹趕到烏有鄉的林子里去,讓它們去休息。每次這樣,它們總喜歡膩在海倫身邊一會兒,讓她抱著自己呼嚕肚子。今天它們還是想要膩著海倫,海倫這次默許了,讓它們多呆在自己身邊一會兒。貓頭鷹們開心極了。
唉,可憐的小家伙們,馬上就要被海倫拋棄了。
花店所有的事情料理完之后,海倫便拿起包袱,打開花店的正門,走出去。
抬頭卻見到一張格外陰沉的黑面孔,正惱怒地俯視著海倫——是海斯!
海倫從沒有見過海斯的臉上出現那樣的表情,眼底壓抑著恥辱、痛恨、失望、仇恨以及痛苦的光輝。這遠遠比任何惱怒來得更加強烈。
海斯沒有說話,粗魯地把海倫背著的包袱奪過來,手里出現一竄火焰瞬間把包袱燒成灰燼,他惡狠狠地說:“你想逃嗎?哼!——告訴我,這是怎么回事?”
海斯沒有在意海倫被嚇到的表情,從袖子里拿出一枝金色的玫瑰——莫思爾送給她的那枝!她記得自己以海斯的名義送給了貝兒……
到底怎么回事?海斯為什么會這么生氣……不!事情遠遠比生氣更加可怕。
海斯陰沉著臉緊抓著海倫的手臂三步并作兩步走進火車走廊里。火車正爬行在夜晚的城鎮當中,不遠處傳來斷斷續續的鐘聲。
鐵銹街是烈日當空的晌午,而走廊里卻落滿了窗外投射進來的月光。海倫提起膽量,就著月光仰視著海斯的面孔——那張英俊的面孔早已經被惱怒和陰沉所占滿。因為莫名的恐懼,海倫欲要縮回手臂,卻又被海斯蠻橫地抓住。他回過頭,無比兇狠地瞪了她一眼,海倫突然覺得他像一只黑暗中的惡魔。
陰暗的走廊盡頭,烏有鄉的門虛掩著,風一吹,門便搖晃起來。花香被濡濕在青霧中一同卷進走廊里。濃濃的帶狀藍霧,在毯子上方挪動著。海斯抬起搖曳的長袖,用帶著尾戒的左手一揮,烏有鄉的門“砰”一聲關上了。
青霧頓時像被扼斷脖子的靈魂一樣消散,海斯利索地上了鎖。
“聽著,”海斯陰沉地說,“沒有經過我的允許,你再也甭想進入烏有鄉,”頓了頓,無比陰狠地說:“妄想去見他!”
海倫一頭霧水。事情遠遠比不告而別而離開要嚴重得多。不過看海斯的表現,他一定認識莫思爾,而且和他有過什么過節。但是為什么海斯這么抵觸他……不過話說回來,莫思爾也時常囑咐海倫千萬不要告訴任何人她見過他。自己確實隱瞞了和莫思爾有交往的事情,難道海斯因為欺騙而惱怒嗎?
“為什么不讓我再去見他,海斯?”海倫問,“他又不是偷心的魔鬼,因為某種目的想要接近我。嗨,如果你真的和他交往過,你會知道,他是個善良且寬容的大好人。我相信他——”
“閉嘴吧你!你很了解他嗎?”海斯粗魯地打斷了海倫的話,咬牙切齒地說道。他握著金玫瑰的手被毒刺扎出了血,然而臉色依舊陰沉,以沉默和海倫對峙著。
過了一會兒,海斯在黑暗中輕輕地笑了。善良?寬容?如果海倫知道他的底細,了解這金玫瑰的作用……唉!真是大悲劇!自己至今怎么還有勇氣替莫思爾隱瞞一切罪惡?海倫她怎么可能知道,自己是如此的幸運,逃過這一劫。金玫瑰,是是莫思爾下的毒咒。被贈予金玫瑰的女孩兒注定要被挖心。而如果女孩接受金玫瑰,說明她已經愛上了莫思爾……這是自己最無法面對的事情。難道海倫的心,真得被他偷走了嗎?又或者,她變成了莫思爾的奴隸,去協助他做偷心的勾當。
不!絕不可能!海斯在黑暗中控制著自己顫抖的手臂,決不能讓海倫變成下一個自己……越陷越深,像現在的自己一樣到處躲藏,為了莫思爾,犯下更多的罪過,落得被天下人所唾棄的下場!
海倫打破了沉默,帶著懇求的語氣對海斯說:“海斯,我真的沒有騙你。莫思爾是個善良的人,唉,他太可憐了。自己居住在那么大的烏有鄉里,如果沒有朋友,他會很傷心的。求求你不要鎖上這扇門,這是他與外界唯一能夠獲取聯系的通道了。”
海斯的臉色更加陰沉下來。海倫竟然為了莫思爾而求自己,她什么時候變得這么沒有骨氣了。看到海倫低聲下氣的樣子,海斯更加冒火,揮起手扇了海倫一巴掌,尾戒在海倫的臉頰留下一道劃痕。
死寂的沉默。
海倫沒有哭,也沒有表情。只是瞪著眼看著海斯。海斯剛剛扇過海倫巴掌的左手拼命顫抖著,眼中的光輝閃爍著失望和悔恨。自己竟然扇了她一巴掌?海斯露出非常難過、非常自責的神色,浸過海倫血的尾戒閃爍著藍色的光輝。海斯小心翼翼朝海倫臉上的劃痕伸過手去,想要用魔法抹去劃痕。
海倫卻一直往后退,看著海斯的眼中閃爍著恐懼和陌生。
“海倫,求求你聽我說——”海斯難過地靠近海倫,海倫像被野狼圍在角落里的兔子一樣緊緊貼著墻壁,當海斯牢牢地抓住她的手臂時,海倫的眼睛在黑暗中閃爍著光輝,她惱怒而痛恨地說:“別靠近我,你這魔鬼!”
海斯失望地看著海倫,仿佛被老虎嚇到的貓一樣向后退著腳步。若是以前海斯露出這樣可憐的神色,海倫一定會很心疼。但海倫現如今唯一做出的反應就是,惱怒地瞪著他。
海斯帶著無比難過無比傷心的神色漸漸退出黑暗中的走廊,然后以鬼魂般的速度,消失在海倫眼前。
海倫貼著烏有鄉的門暈厥了過去,倒在了一片黑暗中。
由影影綽綽的金色光輝中,海倫聽到一個天使般動人的聲音。唉,那是世界上最動人最溫柔的聲音,帶著暖心的溫度。
海倫由模糊中聽到這個聲音在呼喚著自己,烏有鄉的門竟然打開了一個縫隙。萬丈陽光射進走廊里,海倫看到一簇帶著金光的潔白在眼前晃動,還有一股讓人想哭的柔和香氣。
海倫意識到自己被這團落滿陽光的潔白溫柔地抱著,她努力地睜開眼,是天使!……不!是莫思爾。莫思爾把海倫的腦袋貼在他的肩膀上,他帶著一種善良而溫暖的目光俯視著海倫,眼里流露出心疼。
“莫思爾……”海倫看到他柔和的面孔,一下子哭了起來,“我真害怕再也見不到你了。”
“送給你,海倫。”莫思爾由雪白的袖子中拿出一枝紅色的玫瑰,放到海倫的手里,“我不想看到你哭。”
拿著紅色玫瑰,海倫疑惑地問:“莫思爾,海斯說你很危險,不允許我再靠近你了。因為瞞著他和你約會,他很生氣。”
“所以他就打了你一巴掌?!”莫思爾撫摸著海倫臉上的傷痕,柔和的眼神中閃過一種稍遜即逝的陰冷。“他可真是夠狠心的。”
隨后他又認真地問海倫:“那你認同他的話,相信我是個惡魔了?”
原本海倫有些遲疑,仰望到莫思爾眼中的失落之后,海倫抓著他的袖子安慰他說:“哎,你不要難過,莫思爾。你怎么會是惡魔呢?你一直都是個善良的人啊。海斯只是不了解你,任何人都會對不了解的事物或人有所提防啊。”
“那你為什么在不了解我的情況下,還不怕我?”莫思爾輕輕地笑了。
“我也不知道為什么,總覺得你的目光很熟悉。”海倫看著莫思爾的眼睛說,“對,這個目光真得很熟悉……”
“有可能是你以前見過的星星有跟我的目光很像的呢。”
“或許吧。”
“海倫,我永遠都會在你身邊的。一定要收好這枝紅玫瑰,上次我意料到你一定會把金玫瑰送給別人。而這枝紅玫瑰專門是給你的。你一定要好好把它放進花瓶里,不要讓它凋謝,如果哪天你需要我的幫助,就用一把火,燒掉這枝紅玫瑰。循著玫瑰花的香味,我就過來找你。”莫思爾把紅玫瑰放進海倫的胸前的口袋里,認真地囑咐道:“記住,再也不要把我送給你的東西給別人了好嗎?這枝紅玫瑰,是我送給你的一個愿望。如果哪天無論你向我提出什么樣的條件,我都會毫不猶豫地答應你。——我走了。”
隨后一陣風一樣,莫思爾消失不見了。烏有鄉的門立刻鎖上了。海倫由黑暗中醒過來,發現四周沒有什么變化。自己正躺在陽光萬丈的走廊里,微風吹拂著窗簾。火車發出以往行駛中咣當咣當的聲響,神經一樣顫抖著。
已經是白天了!海倫看到自己胸前的口袋并沒有什么紅玫瑰,四周也沒有人來過的痕跡,便意識到自己做了一晚上的夢。窗外的鳥叫聲,灑滿陽光的走廊,都很好的證明了這一切。
突然,在寧靜的清晨,火車外面傳來一陣震耳的隆隆聲,摩擦草地的聲音和胳肢胳肢的巨大聲響。海倫下意識跑到窗前看向窗外的情況,一座沒有門窗,幾乎快要散架的白房子,正以飛快地速度越過荒地,不要命地追趕著火車。那房子顛簸著、搖晃著,有著丑陋的機械四肢,冒著黑煙,朝海倫的方向移動著。
海倫驚訝之余,由門前坐著的那個漂亮的身影才看出那是莫思爾。奇怪,莫思爾的移動房子為什么會帶著他拼命追趕火車?
“嗨,海倫。我是莫思爾,真高興你伸出頭來。”莫思爾無比開心地站在白房子前朝海倫揮手,大聲喊道:“你看到我了嗎?我是特意為你而來的。”
“莫思爾,你在干嘛?我感覺你快要從房子里被甩出來了,你可要抓牢點。你怎么把這可憐的房子給帶出來了?”海倫高興地大聲回復到,風使勁把海倫的頭發吹亂了。如果海倫嗓門再小點,聲音早就被風給卷跑了。但是看到莫思爾心情實在是太開心了,海倫什么都不在乎了。
海倫看到房子吃力地拼命趴著,在高興之余,心里有些著急。那房子原本在烏有鄉爬著就很吃力了,跟快要散架似地,現如今以飛快地速度張牙舞爪地跑著,相信很快就會變成一堆廢鐵。
就在這個時候,海倫聽到房子里發出一陣低低的陰陽卦氣的聲音:“跑慢點,我跟不上。”那是房子在說話。
“莫思爾,你等一下。我去把火車停下來。”海倫剛把頭伸進窗戶里,卻聽到莫思爾大喊道:“哎,別走啊,海倫。我很快就會追上你了,你不要去停車了。”
說著,莫思爾用戒指劃破自己的手心,手心的血滴到房子的地板上之后,房子立刻脫胎換骨一般,不再搖晃,利索地站住了。它以更加快的速度,追趕著火車。
“喂,莫思爾,你怎么放自己的血?”海倫驚訝地問。
“沒關系,很快就會愈合了。”莫思爾笑著回答。房子很快就追趕上海倫的窗口。當莫思爾夠到海倫的手時,莫思爾笑著說:“下來,海倫。”
“不行,”海倫猶豫了一下,“如果我下去,就可能再也上不來了。”
“我會把你送回去的。”莫思爾鼓舞著說。
海倫這才把手遞給莫思爾,莫思爾把海倫抱到房子的地板上。莫思爾放下海倫后,兩人笑了起來。
“你怎么會想著來看我,以這種方式?”海倫笑著問。
“烏有鄉的門不知道怎么了,被某個卑鄙小人給鎖上了。我打不開,便用這個方法……哎,為了看到你,海倫,我可吃了不少苦頭。這次無論說什么,你都必須得跟我走。”莫思爾抱著海倫說。
“跟你走?”海倫驚訝地問。
“是啊,現在你可沒得選擇了。因為你已經上了我這條賊船。啊哈,如果你想跑的話。就只能掉下去粉身碎骨了。不信你瞧。”莫思爾指著窗外說。
簡直是個陰謀!房子已經完全離開了地面,正飛翔在半空中。而海斯的那列火車,現在已經變成了爬行在長細線中的一條黑漆漆的小蟲。離的太遠了!
“啊,莫思爾。你怎么能這么做呢?”海倫急得差點哭了出來。
“既然海斯用那樣的方法把你鎖起來,我也可以把你帶走。如果他發現的話,一定會被氣死的。哈哈!”莫思爾悠閑地躺在地板上的白色絨毯上笑了起來。
“景色是不是很不錯,海倫?”莫思爾看著海倫的背影,笑著問。
海倫則以沉默面對著他。過了幾秒,海倫突然縱身一跳,倒進了天空的懷抱中。莫思爾飛速地跑到門前,海倫已經掉了下去。他毫不猶豫地跳進半空中,拉到海倫的手臂之后,把她抱在懷里,繼續飛上了房子。
放到地板上的時候,海倫已經昏了過去。等到海倫醒來,她看到莫思爾正安靜地看著她,眼底閃爍著奇怪的光輝。
“哎,我只是跟你開個玩笑。你何必當真呢。”莫思爾輕輕地笑了。眼底卻帶著掩飾不了的失落和暗淡。
“對不起,莫思爾……”海倫抓著莫思爾的手臂說。
“你不必再擔心了,我這就把你送回去。”莫思爾站起身走到門前,俯視著大地的景色。
房子降落到地面,追趕上火車之后。海倫被莫思爾抱回到了火車上,海倫從窗口看著飄浮著的莫思爾,輕輕地笑了:“謝謝你。”
“海倫,你真的不愿意跟我走嗎?”莫思爾再一次問道。
海倫搖了搖頭。
“我會一直等著你。這是紅玫瑰,送給你。以后我只能在夢里和你見面了。哎,其實這也不錯,我們會有更多相處的時間。你說是不是,海倫。你不會介意我會常常去夢里找你吧?”莫思爾拉著海倫的手笑著問,眼底一直閃爍著那種難以分析的傷感。
“我也會等你來找我。”海倫笑著回答,“我會把我的夢境全部留給你,只要你來,我隨時歡迎你。”
海倫突然感覺有東西撲到了自己臉上,等清醒之后,海倫才意識到那是莫思爾。他帶著一種很深情的神色,將一個吻,落在海倫的嘴唇上。
后來那一幕像是噩夢一樣闖進來。海倫由眼角余光捕捉到陰暗的走廊一角,正站著一個熟悉的身影,那人正以無比難過的目光,沉默地看著她……是海斯!隨后他又將身影退出了走廊中。
海倫剛想去追他,手臂卻被莫思爾給牢牢握住。海倫仰望著他,他眼底竟然也出現那樣的光輝。一時間,海倫感覺雙腳被禁錮在了哪里,一時間難以挪動。
看到海斯的身影越來越遠……海倫輕輕推開了莫思爾的手,然而跑向海斯離開的方向。可是上帝為什么要懲罰她,火車的走廊一下子變成了跑不到盡頭的陰暗之路,海斯早已經消失了。
海倫再次醒來,發現四周沒有任何變化。月光依舊灑在走廊里,花店的門虛掩著,海斯正在和喬伊說話。她這才意識到,剛才兩個情景,都是她的夢境。但是胸前那枝紅色的玫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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