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進入春天,城市的魅力在這最佳時期越顯明媚多姿,街道旁金黃的迎春花枝頭簇放,五顏六色艷麗的花朵綴入人們的眼簾,嫩枝綠葉一夜一變,像啜飲了觀音菩薩寶瓶里的仙露,枝枝節節地抽芽吐翠。
街上的人們接到了命令似的一夜之間全都脫去風衣皮裝,換上短小精致的單衣薄衫,追趕著城市生活的潮流,蓊郁的城區上空藍天白云昭示出這座城市風和日麗的繁盛時期。
櫻花園中學又恢復了和平寧靜,朝氣蓬勃的氣氛,偷車賊并沒有抓住,但學校管理處加大自行車被盜的防御工作,經過一段時間的治理,校園里就很少再聽到自行車丟失的事情了。
校園是一個純潔的地方。在這個能夠完全詮釋出社會一詞的含義的大都市,人們大多生活在失去美好信念的社會圈子里。盡管這些成長少年的人生旅程也終將不可避免的走向別無選擇的無奈,融入其中;盡管他們成長的少年心或許也夾雜著足夠的骯臟和邪念,但是他們知道這是人們所排斥的,他們也知道少年的輕狂是上帝賦予的天性,他們本不想這樣,上帝卻強硬地玩弄著他們真誠的夢想,他們就人人都具備了一個健康,濃烈,顛覆,自嘲,青春毀傷的少年心。
與成人不同的是,成人已完全失去了靠猜測對未來產生美好向往的那段青澀的少年時光,成人因為被欺騙過就自甘墮落,像**一樣破罐子破摔。當整個城市都在摔破罐子的時候,只有學校里的罐子才是完好的,或許是勉強的完好著,成為社會中一塊清幽僻靜之地,透露著不可侵犯的莊嚴,構成一道別樣清奇的城市風景,傲然獨立。
櫻花園中學作為北京的一所普通學校,同樣孕育著清潔之氣,仿佛與浮躁的社會隔離開來,是少年成長的懷抱,懷抱著他們的夢想。但學生們早已失去了對學校的關心,更喜歡探索社會里層,因為他們遲早是社會的一員,他們要更多的了解社會。因此,校外的課余生活最能讓他們釋放自我。
許俊峰和謝小蘭已經像春天的蝴蝶形影不離了,整日飛翔在校園里,一有閑暇兩人的影子就走到一起,一起在食堂用餐,一起散步,放學后又一起回家。和謝小蘭同班的王丹就知道小蘭也開始長齊翅膀會飛了。有時放學后,他們三人一起回家,許俊峰和謝小蘭是一對,自己一人總感覺很別扭。她的男朋友方一鳴與她同在一個班級,方一鳴回家并和她一道路線。王丹見謝小蘭有了男朋友,知趣地減少了與他們一起回家的機會,給他們充足的空間呼吸愛情的清新空氣。許俊峰和小蘭也沒有覺得什么不可以,況且方一鳴總是纏著她不放,每天放學王丹都不能順利回家,方一鳴總有各種理由將她羈絆住,王丹總有多余的清閑陪他糾纏。
一日,方一鳴和王丹鬧了別扭.王丹在校園圍墻下同一個男生聊天嬉笑的情景被教學樓上扶著欄桿遠眺的方一鳴看個正著.方一鳴俯著身子,腦袋伸出樓層垂直線之外,突兀地翹立高空,仔細看過之后確認圍墻下的男女其中一人就是王丹.王丹正在和一個男孩子聊天,方一鳴是千里眼但不是順風耳,因此他就聽不到兩人在講什么.更可恨的是那個賊頭小子又挺帥,方一鳴就起了無名火,正要下樓去找王丹理論,卻見王丹和那小子不一會兒走開了.
方一鳴氣呼呼地上了幾堂課,放學后一把攔住王丹,問那賊頭小子是誰.王丹一頭霧水,問他什么賊頭小子.方一鳴說我明明見你午間在圍墻下同一個白凈的男生嬉皮笑臉說話,你還裝蒜?王丹知道他又掉進了醋缸子,懶得和他解釋,扭了頭一言不發故意要慪氣.
雖然這種場面見的多了,還是有人拿著好奇的眼光在看他們.正趕上放學的時候,人來人往又有許多認識的,王丹心里憋氣,對了方一鳴嚷說你吵什么呀吵,這么多人你就不怕丟人?方一鳴反問了一聲說:丟人?你還知道丟人?嚷著就要去校外理論.王丹推了自行車,不再理他,頭也不回地向外走去.方一鳴推車趕出校園門外.
方一鳴一生氣就愛喝酒,喝完酒一般雞毛蒜皮的小事兒醒過來就忘到腦后了,這是他的一個缺點也是一個優點.王丹知道在他沒有喝酒之前,他是不會認為這是芝麻大的小事的,于是她又被方一鳴拉到了校園附近的一家餐館.
這是一個他們常來的地方,每次生氣方一鳴就要喝酒,每喝酒他就要跑到這家餐館來,而且固定了一張桌子,只要無人占用,那幾乎就是他的專座了。餐館的菜品雖不豐盛但都價格實惠,比其它地方便宜,因此就吸引了大量的學生來此消遣,漸漸的這家餐館就像針對學生開放的,出出入入都是失意和得意的櫻花園中學的學生。
兩人將自行車靠在餐館門前一棵粗壯的梧桐樹上,梧桐葉大遮蔭,餐館坐落其間有如洞府仙閣,別有一番清幽雅韻。
方一鳴點了兩樣菜,半瓶啤酒已經下肚,直直地盯著垂頭慪氣的王丹。王丹坐在對面,竹筷原封未動擺在桌上。方一鳴看著就生氣,捏了杯子只顧喝酒,然后就數落王丹不對,不該瞞了他與其他男生有親密交往。
王丹反抗說她和誰也沒有親密交往,除了你這個醋缸!噎得方一鳴瞪白眼兒,一口酒落入喉間,一半兒擠下去,一半兒打嗝蹦出來。方一鳴說:“我親眼看見你和那小子鬼混,你不承認錯誤,你還有理啦?”
“誰鬼混了,誰犯錯誤了,說個話就算犯錯誤了?你這是哪一門子的道理?”王丹生氣地說。
方一鳴筷子敲在桌子上說:“你自己心里清楚,別以為我什么都不知道!你沒有這個心,那小子還有這個意哩,蒼蠅不叮沒縫兒的蛋,你給我從實招來,說,那小子是誰?”
王丹受了委屈,知道白白和他浪費口舌,左不是右不是,急了就從方一鳴手中奪酒瓶要喝酒。方一鳴按住了酒瓶:“說,你還沒說你怎樣犯了錯誤呢------就想喝酒?你說,你從實講來,講了再喝酒!”
“方一鳴,你死不講理!”王丹沉下氣來說:“我有什么好講的,我什么錯誤也沒犯,是你沒事找事,誤怪好人,誰不和人說個話呀?哪有像你這樣的,看見人家和別人說話就是犯錯誤,你不說話,你不犯錯誤?”說著說著又急了,伸手又去奪酒。
方一鳴掂了啤酒閃開去,王丹沒有得逞,氣得直流淚。王丹講了,方一鳴仍然不讓她喝酒,只讓她喝汽水,王丹端了一杯雪碧咕咚咕咚咽下去。
鄰桌的食客看著他們拌嘴兒,圍攏著桌子自管吃菜飲酒,并不理睬。餐館里的服務員看見了也裝作沒看見,比這大吵大鬧的還有的是呢,只要盤子不飛桌子不歪,隨你怎么吵概不禁止。正是這家餐館秉了這種優良傳統,櫻花園中學里的學生才源源不絕地咆哮公堂極度暢飲,來此舉杯邀高朋,低頭親學妹。
方一鳴又說:“說話歸說話,沒見你那樣嬉皮笑臉的,我看那小子也沒存好心,眼睛笑咪咪的,我離的遠看不見,那小子肯定也和你轉眼珠子了,我一看就知道不是什么好東西,你還在這兒哭哭啼啼假裝清白,你不對他嬉皮笑臉的笑,他能開心成那樣嗎?我死不講理,我不講理嗎?我是根據事實依據推斷------”方一鳴覺得這樣說有些不妥,又改了口說,“根據事實依據得出結論,------”正說著,瞥見窗外走著兩個人,“------那不是許俊峰和謝小蘭嗎?”
王丹方抬了頭往窗外看,果真是許俊峰和謝小蘭。
方一鳴起了身說:“我去把他們叫過來,讓他們評評理,看我說的對不對?”
王丹沒有動,看著他跑了出去。方一鳴跑到窗口外面,叫住了許俊峰和謝小蘭,三人說了幾句話,又朝里面望了望,就把自行車也倚在梧桐樹上一起走進來。
許俊峰看到王丹面帶哀傷,指了方一鳴說:“今天是星期幾呀,又在這里開家庭會議啦?”
方一鳴知道在逗笑他,說什么家庭會議呀,抽了椅子就讓許俊峰坐。謝小蘭笑了一下,也抽出一把椅子來。王丹早已暗暗抹去淚水,忙將自己的椅子讓出來讓謝小蘭坐,小蘭就和許俊峰坐在一起,王丹將她抽出的椅子自己坐了,也和方一鳴坐在一起。許俊峰說:“這不很好嗎,還開什么家庭會議?”
方一鳴卻嚷道:“老板,服務員,再提兩瓶啤酒來!”服務員提了酒過來,方一鳴又嚷道:“菜譜!菜譜!”
大家坐定,啟了啤酒,又點了兩樣菜,謝小蘭要了一瓶果汁。許俊峰見王丹眼睛紅紅的,說:“方一鳴,你又欺負王丹啦?”
方一鳴飲了一口啤酒,杯子舉在嘴邊說:“什么‘又’,我欺負過她嗎?我欺負她了嗎?是她王丹盡欺負我!”
謝小蘭坐在王丹身邊問她怎么回事兒,王丹就將今天午間如何如何和一個男生說了幾句話,方一鳴看到了心里吃醋,又如何如何把她拉過來喝酒講了一遍。方一鳴聽得眼睛只打轉兒,因為王丹講出來的話全都變了味兒,好像她沒有什么錯,而將責任全部推卸給方一鳴。
方一鳴心想,王丹怎么會沒有錯呢?我有什么錯呢?好呀你王丹,最毒莫過婦人心,本來我就是受害者,又將全部責任推在我身上。
方一鳴望了許俊峰和謝小蘭說:“你們聽得她胡說!我吃什么醋,明明是她和那不明來路的小子嬉皮笑臉,反而說我吃醋,你做錯事情你就承認嗎?怎么反而嫁禍于我呀?------你們評評理,是她做了對不起我的事,一切罪責在她,我說的對不對?”
許俊峰笑了笑,喝了一口酒。謝小蘭說:“你沒有吃醋,你是吃醋吃多啦!我敢給王丹打保證,王丹決不是你想的那種人,方一鳴,你吃醋吃多了吧?”
方一鳴當頭吃了一棒,無話可說,拿眼睛又去瞅許俊峰。許俊峰說:“我也覺得王丹沒錯,王丹不是那種人。”想了想,好像又想起什么,說:“上一次不就是你懷疑王丹和別的男生好,在這里喝酒嗎?怎么,方一鳴,今天又重演啦?”
方一鳴當頭吃了兩棒就不知該怎么說了,杯子里斟滿了酒,端起來說:“喝酒,喝酒!謝小蘭,你怎么不喝酒呀?老喝果汁?”
許俊峰說:“小蘭不喝酒。”
王丹沉默了半天,卻倒了一杯啤酒一口喝了。許俊峰也喝了,只有謝小蘭喝果汁。
方一鳴說:“小蘭也是人呀,小蘭也是食人間煙火的呀,小蘭怎么不喝酒?”
謝小蘭說:“我不會喝,留著你喝吧!”
許俊峰說方一鳴:“你也別只知道傻喝,醋喝多了,酒再喝多了,那可就沒救了!”
方一鳴笑道:“這件事兒就算過去了,從今天開始,王丹你再不可和那小子來往了,今天就不提了,既往不咎,倘若以后再讓我抓住什么把柄,決不輕易饒過!看在許俊峰和謝小蘭的面子上,今天就不追究你了。”
王丹氣不過還要說什么,謝小蘭忙制止她,示意她不要再說,王丹就不好說什么了。
許俊峰和謝小蘭會意地笑了笑,方一鳴看到他們笑,自己也笑起來,于是再又喝酒。
其間新點的菜已經端上桌面,方一鳴喝了三瓶啤酒,許俊峰只喝完一瓶,謝小蘭只知道吃菜,王丹喝了一陣啤酒也改作飲料陪小蘭吃菜。
方一鳴喝得瞇瞪眼睛,說:“謝小蘭你也喝點酒嗎?”
許俊峰說:“小蘭不會喝酒。”
“不會學嘛,”方一鳴說:“不學就永遠不會喝!”說著拿起小蘭的杯子斟了一杯,推在謝小蘭面前。
謝小蘭搖頭不喝,方一鳴說:“你不能老喝果汁呀,老喝果汁,你渾身上下都成果汁了!”大家一陣笑,連王丹也笑了,方一鳴又拿起她的杯子舉在謝小蘭面前。
謝小蘭推辭不過,接過來杯子要喝。旁邊的許俊峰卻坐不住了,說:“小蘭不許喝酒。”
方一鳴說:“為什么呀?你為什么不讓謝小蘭喝酒?”
許俊峰說:“小蘭未滿十八歲,禁止喝酒。”
方一鳴一聽哈哈笑了,說:“我還以為什么事兒呢,小蘭未滿十八歲禁止喝酒,這又不是看**兒,未滿十八歲禁止觀看,這是在看**兒嗎,謝小蘭?”
問得謝小蘭一個大紅臉,一句話吐不出來。王丹急了,說:“方一鳴,你說什么呀你!”
方一鳴自知失言,喃喃道:“我說的就是嘛------”然后搖頭晃腦,翻動白眼珠說,“醉了,醉了,喝醉了!”
周圍聽到的食客幾乎要噴飯,暗暗發笑。許俊峰沒有說什么,知道他今天吃了不少醋喝了不少酒,不可救藥的癥狀已經開始顯現出來了。謝小蘭沒有再喝酒,又喝起果汁來。王丹說:“他喝醉了就盡胡說!”
大家又喝了一陣,方一鳴已經昏昏欲睡了,靠在椅背上歪著腦袋。許俊峰說:“今天就散了吧,天色不早了,方一鳴已經睡覺做夢回家呢,再不走他就到家了!”
王丹說:“那就散吧。”方一鳴一下子清醒過來,直了身子說:“王丹,看在許俊峰和謝小蘭的面子上,今天這件事就過去了,你去吧臺把賬結了,這是對你最后的懲罰,以示警告!”說著就要歪倒。
王丹忙去扶住他,架在身上,拖著走向吧臺,說:“不是說既往不咎了嗎?”
方一鳴垂著頭,滿口酒氣說:“今天還沒過去呢,以明天早上為準。”
四人走出餐館,外面天色已經開始黑了,街上華燈初照,行人汽車仍然川流不息,密密的樹葉反射著綠色的閃光,好一派迷人的北京夜景!
最后他們發現方一鳴已經醉得失去騎車的功能,謝小蘭方從街上攔下一輛出租車,許俊峰幫他將輪胎修補店出產的寶驢牌自行車塞進后備箱,王丹扶他正坐在車座上。司機師傅一看又是一條死鬼,問了他去什么地方,一溜煙消失在大街深處夜幕中。
許、謝、王三人料理完方一鳴,結伴返程,融入北京流光溢彩的街道,倒掛的蝙蝠看到頭頂布了一條流動的銀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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