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十一章     小巷：雛鳥

　　青色的天空飛過幾只覓食的鳥兒，幾聲清脆的叫聲劃破長空，遠方是霧霾霾的一片，看不清樓宇的頂端，鳥兒會不會看見，無從知曉。

　　這里的天漸漸變的炎熱起來，柏油馬路滾燙的，就連老奶奶牽著的狗兒走起路來都是一跳一跳的，車輛從眼前疾駛而過，人們忙忙碌碌的走著。

　　東子手里褐色的行李包已經不再那么嶄新，上面落上了淡淡的灰塵，東子蹲下身擦去行李包上的灰塵，凌薇在一邊整理著東子凌亂的碎發。

　　不知紅綠燈變幻了幾次，路邊，東子和凌薇發呆般的望著對面的信號燈，卻不知該去何方。

　　“要不我們回去吧，趁著現在還有點錢。”凌薇有些著急的看著東子，眼神不再是充滿希望，“早知道這樣，我們就不……不住旅店了。”

　　東子明白凌薇的意思，“薇薇，別這樣說，最起碼來一趟北京，也得讓你住好了。這樣吧，我們再找找工作，先隨便找一個工作干著，會好起來的。”

　　凌薇點著頭，自覺地拉起東子的手向馬路對面走去，融入人海。

　　東子帶著凌薇來到一家餐館門口，“我們進去隨便吃點吧。”

　　凌薇沒有說話，她注意到張貼在門口的一張“招聘啟示，”

　　“本店招聘服務員，男女不限。每月一千。”

　　凌薇拉住東子的手，“東子，你看。”

　　“怎么了。”東子回頭順著凌薇的手看去

　　二人面面相覷，片刻，東子點點頭。

　　店面不算大，卻是很熱情。

　　“進來，進來，看看吃點什么？”一個系著圍裙的中年男子笑著迎了上來

　　“請問，你們這的老板是誰？我們是來應聘的，我們剛看到門口的啟示。”

　　老板的眼中頓時放光，“你們是來應聘的，不錯，哎，不對，你們成年了嗎？”

　　老板說著懷疑的看著凌薇，凌薇臉變的通紅。

　　“老板，我們是……”凌薇聲音小的連自己也聽不見

　　東子急忙接過話茬，“是這樣的，老板，我們剛從外地趕來，去了好幾家了，感覺都不順心，想在您這看看，能不能給我們一份工作。”

　　“這個小伙子說話倒是直性子，我喜歡。”老板說完又打量著凌薇，“這個小姑娘嗎，倒是有些害羞啊。”

　　凌薇的臉更紅了，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會不好意思。

　　“哦，她是我的對象，從農村來，比較內向。”東子解釋著

　　“農村啊，怪不得了，我也是從農村來的。”老板興致的說，“咱們都是外地人，來北京打拼都不容易，這樣吧，你們就在后廚給我當個幫手吧，吃住我管了，每個月給你們兩個人一共一千元怎么樣。我這人說話比較直，直來直去，你們有什么需要的隨時跟我說。”

　　凌薇點著頭，“謝謝你。老板。”

　　“哎，別叫我老板老板，叫我王叔吧。”老板是個爽快人

　　凌薇回頭看看街道上來往的行人，有多少像他們這樣的漂泊者，在這個陌生的北京尋找著自己的夢想。

　　“就這樣，我和東子留了下來。”凌薇說到這里舒了一口氣，“真的很感謝老板，他……人真的很好。”

　　凌薇說著有些愧疚，好像是對什么有歉意一般，她看著我，笑著，許久又獨自嘆氣了。

　　“你這次去北京，變得多愁善感了。”我說

　　“哎，蔣悅你不知道，有時候人就會這樣，在某個特定的環境，總是會改變的，每個人都是會變的吧？”凌薇疑惑的看著我

　　我點點頭。

　　凌薇說從那天起，她和東子就開始忙碌起來了，沒日沒夜……

　　凌薇從沒有做過家務，倒是被王叔險些懷疑了。

　　“你看啊，這個你得這么來，洗菜呢，要……”王叔在一邊指導著凌薇

　　凌薇認真的看著王叔示范，“姑娘啊，你到底是不是農村的啊。”

　　“是啊。”凌薇略微緊張起來

　　王叔看著凌薇光滑的手，“一般農村的女孩都是很會干活的，手都是粗糙的。”

　　凌薇臉頰一燙，急忙說：“我以前在家里幫媽媽看地。所以……”

　　“哦，看地。那你還算是幸運的。不像我，十八歲的時候就是家里的頂梁柱了。”王叔概嘆著，“要不是自己有個開飯店的理想，我才不愿意離開家呢。畢竟老婆孩子都在……”

　　門外，東子提著泔水桶進來。放在后廚的院門外，累的氣喘吁吁。

　　王叔和凌薇剛好出來，看到東子滿頭大汗，便調侃道：“你啊，連個女孩子都不如啊，那么小的桶，就十幾米的路就這樣啦，看來要多鍛煉啊。看看你女朋友，以前還在家看過地呢。”

　　王叔說完，便走開了，“早點休息吧，你們，明天周末，就稍微晚一點吧。”

　　“晚安，王叔。”東子打招呼

　　王叔走后，東子看著凌薇，輕輕的將凌薇耳際的碎發撩到耳后，“哎呀，我們家薇薇小時候都會看地啦。”

　　“你……貧什么貧啊。討厭！”凌薇撒嬌的捶打了一下東子的胸膛

　　“今天累吧。”東子關心的問

　　凌薇搖搖頭，“還可以啊。你看現在多好啊。我們在這里干……”

　　“先干著吧，到時候再說……”東子心不在焉的說

　　“你有……什么心事，還是……”

　　“別亂猜了，我沒事，走吧，去休息吧。”東子搪塞著

　　夜晚，安靜下來。北京的夜里便是一片燈海，在安靜時分，這座城市殘留著白天那般硝煙的味道，伴隨著嘈雜的人聲車聲，瞬間停滯了。

　　晚上的天氣是很熱的，東子起身看看熟睡的凌薇，輕吻了一下凌薇的額頭，起身打開窗子，一陣涼風吹進窗來，東子拿了一條薄毯，輕輕的給凌薇蓋上，自己便獨自坐在窗前抽起煙了。

　　煙霧繚繞，東子看著窗外的繁景，目光呆滯，許久回頭看看凌薇，一絲笑容浮上臉。

　　“叮咚……”東子的手機響了

　　“睡了嗎，我想你了——珍”

　　東子看著手機遲疑了很久，打開菜單，猶豫了很久按下了那個鍵——刪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