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小巷：懊恨

　　凌薇再也不能返回學校了，這是讓所有人都感到遺憾的事情，凌薇的媽媽為了這件事不知道往學校了跑了多少次最近看見凌薇母親的是在一周后的一個下午。

　　那天，下課后，我走出教室去樓道透風，過道中人聲嘈雜，我靜靜的看著同學們在一起玩耍著，往常，在樓道里站著的必定是我和凌薇兩個人。

　　記得那天，我靜靜的站著，凌薇走過來。

　　“有沒有覺得站在這里的感覺很好啊。”凌薇笑著問我，逆光下，她嘴角微微上揚，我不禁想到了那些充斥在青春電影中的柔光，是那么美。

　　“有什么好啊，誰愿意站在樓道里，很吵的。”那時候的我還不知道，原來嘈雜的樓道有著一種美，叫做留戀。

　　凌薇嘟著嘴，“你看看你，就是不知道享受，你閉上眼睛，試試看。”

　　我微微閉上眼睛，只聽蔣悅輕聲細語的說：“這里是我們的學校，是我們青春的所在，太陽每天都會升起，暖洋洋的，暖洋洋的……”

　　是啊，暖洋洋的，我似乎感到了當年我和凌薇站在樓道窗前的感受，周圍嘈雜的聲音慢慢淡了下去，變得安靜起來，我似乎聽得見微風吹過的聲音，像母親撫摸著我的臉龐。

　　我睜開眼睛，卻有種想哭的沖動，看看身邊，凌薇已經不在了。只有我一個人，我頓時感覺不到當年那般的童趣，原來一切只是回憶。

　　那年，我閉著眼睛，遇見凌薇。

　　我轉身看向窗外的風景，沒有了生機，沒有了凌薇的日子里，仿佛一切都已經枯萎。

　　“悅悅……”身后有人叫我

　　“阿姨……你……”

　　我轉身，竟然是凌薇的媽媽，“悅悅，我去找教務主任黃主任了，他不在辦公室啊，看到樓下的通知說校領導都在開會，會議室在哪啊？”

　　“應該在行政樓吧，我帶你過去，阿姨。”

　　凌薇的媽媽笑著點點頭。

　　學校的行政樓和教學樓隔著一片樹林，那是一條林蔭小道，凌薇的媽媽路上沒有說什么話，一臉的愁眉莫展，我想，她一定還是為了凌薇的事情。

　　凌薇回來后的每一天，幾乎都來我家咖啡館玩，她說和我一起能找到當年的感覺，我們總是聊的很晚很晚，媽媽說，凌薇的內心需要去開導，這樣她才不會越陷越深，而之后發生的一些事情，并不如所愿。

　　剛好，行政樓的門口，碰見了教務主任黃主任，黃主任是學校的一把手，管理學校方面有著很獨到的經驗，而且還代管著全校的英語課。黃主任一向嚴格，我都有些害怕他。

　　“阿姨，黃主任出來了。”

　　凌薇的媽媽沖我笑著，“行，謝謝你了，悅悅，那我就過去了，你趕緊回去上課吧。”

　　我點點頭，轉身要走，可是那天我并沒有走。

　　我躲在槐樹后，靜靜的看著。

　　“黃主任，您忙完了。”凌薇的媽媽迎了上去

　　黃主任先是一愣，“唉，你怎么又來了，你都跑了一周了，不是跟你說了，凌薇的事情不可能了。”

　　“主任，主任，別這樣啊，凌薇還是個孩子，她小，不懂事。”

　　“孩子，你也知道她是個孩子，還是女孩，知不知道，這件事對我們學校影響多大嗎？”黃主任似乎有些不耐煩了，“這件事是學校決定了，我也沒有辦法。”

　　“主任，你看，這個你拿著，凌薇的事情……”凌薇的媽媽說著從衣兜拿出一個厚厚的紅包

　　黃主任臉色立馬變了，他一把將紅包摔到地上，“規矩就是規矩，你是想毀我的名聲嗎，事情是你女兒自己犯下的，就得自己承擔后果！”

　　黃主任速速離開，走過樹林的時候看見了我，他板著臉走過來，我嚇得不敢說話，低著頭，看來這次又要被批評了。

　　“凌薇是吧。”黃主任看著我，我低著頭，默默的點點頭

　　“我聽你們班主任說起過你，你去安慰一下阿姨吧，像這樣的事情，你也是知道，我無能為力。”

　　“嗯。”我點著頭向凌薇的媽媽走去

　　凌薇的媽媽蹲在地上，慢慢的撿起紅包，雙手捧著紅包，癱坐在地。

　　我急忙上前，“阿姨，你……快起來，地上涼。”

　　她沖著我擺擺手，“唉，悅悅啊，沒用了，我沒用啊。”

　　“阿姨，您別這么說，您先起來。”

　　“呵呵……”她笑著，慢慢的推開我，自己緩緩的站起身，無力的走著，走著……

　　頓時，我覺得眼前的這個人蒼老了幾歲，近乎蹣跚的步伐，慢慢的離開學校，那個背影，我至今難忘。

　　凌薇，你知道嗎？這個時候，我多想恨你！

　　我回到教室，心里卻怎么也不能平靜。

　　“呦呵，怎么了，發呆呢，想不到你也會發呆啊。”林浩在一邊嘟囔著

　　而我這個時候，想著的卻是剛剛凌薇母親離開時候的背影，想到這里，淚水在眼眶里打轉。

　　林浩看了我許久，“蔣悅，你不能這樣，你得趕快走出來，你看我都走出來了我……”

　　他說著戛然而止，不好意思的回到自己的座位，頓時變得沉默起來。

　　“叮鈴鈴……”

　　似乎是早已期盼著這個鈴聲，同學們一窩蜂似的涌出校門，天開始燥熱起來，同學們拿衣服遮著頭，騎著單車，說說笑笑的走著。

　　“蔣悅！”是凌薇的聲音

　　“你怎么來了。”

　　她笑著，仿佛什么都沒有發生過一樣，“巷子停電了，我就出來走走，這幾天待在家里都悶死了。”

　　身后的幾個女生認出了是凌薇，“這不是那個嗎？之前被學校宣布開除了。”

　　“是啊，聽說跟著一個混混去了北京，混不下去回來了。”

　　“我看，估計是有了孩子了吧！”

　　凌薇回頭沖著她們笑了笑，“說夠了吧，信不信明天你們也被混混帶走！”

　　那幾個女生頓時不說話了。

　　“媽的，還慣著她們了，每次見我都叨叨，真不是東西。”

　　“不錯啊，你現在都學會罵人了。”我笑著拍了一下凌薇

　　她木然：“有嗎，額，我很乖的。”

　　我笑著，看看匆匆來去的人海，清一色的淡藍校服，融入在這個叫做社會的大家庭里，凌薇是提早了一步進入社會，而我們，似乎是被隔了起來。

　　“今天下午，你媽媽又來學校了。”我對凌薇說

　　凌薇沉默了許久，“嗯，她跟我說了。”

　　“你還想來學校嗎？”我問

　　她沖著我一笑，神傷起來，“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