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慕

　　柔和的鋼琴聲像雨滴一般輕輕敲打著我的心窗，成群結隊的螢火蟲在我的身旁飛舞，旋轉著涌向夜空。那一刻我感覺自己好像回到了故鄉，躺在村頭白楊林星空下的草地上，那里還有一條清澈的小河靜悄悄地流淌。柔柔的清風拂過我的面頰，頭頂的銀河炫美華麗，閃閃的星辰忽隱忽現。

　　忽然曲調一轉，銀河從天空傾泄而下，像瀑布一般嘩啦啦地在我的眼前落下，地上閃耀著一片炙熱的火花。我感覺我的靈魂受到了召喚，雙腳不由自主地向火光深處走去。

　　在若隱若現地光芒中漸漸浮現了一位白衣女神，她的指尖在星光上跳動，星光立即變成了長著雙翅的音符，音符一個接一個飛舞而起，倏忽之間就消失不見了。

　　我感覺自己整個人都迷蒙了。

　　我的雙腳踢到了一個硬物，發出了一聲悶響。這時我才猛然警覺自己已經來到了禮臺下。剛剛看到的那個白衣女神，原來是彈奏著鋼琴的那個姑娘。她那細長的手指在白色聚光燈下顯得格外靈動。她端正地坐在那，專心致志地看著琴鍵，她的曲線在側面看起來是那么地柔美，真的好美。

　　我已經忘記了我是來參加舞會的，我已經忘記了身后剛剛還羞澀的男男女女已經迅速地找到了舞伴，我已經忘記了和我一起來地橙子早已消失在了人海里，我已經忘記了一切。

　　我只是呆呆地站在那里，靜靜地看著她，聽著她指尖地節奏。

　　我好像醉了一樣。

　　當淡紫色地光束第三次打到我身上地時候，她注意到了我，她的目光先是有些驚訝，但是鋼琴的節奏并沒有一絲改變，她沖我微微一笑后，目光繼續回到了琴鍵上。

　　有那么一瞬，我感覺一陣微弱的電流從我的頭頂流到了腳心，以至于我愣在那忘記了回以微笑。那感覺讓我想起了小學時候偷偷喜歡過的女生，有一天向我開口借墨水。我故作鎮定地拿起玻璃瓶遞過去，連抬頭多看幾眼的膽量都沒有，想要碰卻生怕碰到對方攤開的手掌。那顆平靜的外表下的心，就像瓶中不停晃動的藍色墨水一模一樣。

　　這樣的感覺，已經好久沒有體會到了。

　　我非常確定那時候呆呆站在臺前的我并沒有什么非分之想，和眾多在大街上偷瞄美女的男孩子一樣，那時候的我只是想多看她幾眼，僅此而已。

　　曲子的結束音一顫，女生優雅的站起身，我的身后響起了掌聲，她微笑著向臺下緩緩地舉了一個躬，她是離我如此之近，我甚至能看到她彎下腰時又向我看了一眼，或者只是一瞥。

　　接著不知身在何處的主持人的聲音從音響中發出：“大家已經找到合適的舞伴了吧，那么我們的交誼舞正式開始，請大家分散一下……”

　　這時我環顧四周，只有我一個人突兀地站在禮臺前，其余的成雙成對的男男女女有的已經牽起了手，開始了交誼舞的起始動作，橙子拉著一個矮矮的女生，向我瞪了瞪眼，示意我在另一邊還有幾個落單的男生，橙子一臉小人得志的嘲諷，意思我和那些男生可以湊合一下。我感到有那么一絲尷尬，不過還好除了橙子沒人注意到我。

　　音響里響起了四平步的舞曲，我看了看臺上，鋼琴旁的那個姑娘已經不知去向，我的心里猛地一陣失落，我看了看禁閉的大門，想著待會怎么逃離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