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08

　　小彤和落梅在院子里正練功的時候，云卿從他們的院子里穿過去到后院去，有一個和他們差不多年歲的小女孩跟著云卿一起走著。這小囡一看就是典型的千金小姐，和小彤落梅比起來更像是千金小姐了。身上穿的都是上海時下最流行的衣裳，算個小號的摩登女郎。

　　和云卿一起走著，女孩看起來很和善的樣子，和云卿的關系看著也是挺不錯的樣子。

　　剛看到云卿小彤就緊緊的盯著他，就等著云卿對她微微一笑，可是云卿沒有；等到云卿距離她非常近小彤想著云卿一定會轉過臉對她微笑，可云卿還是沒有；等到云卿漸漸遠離她，小彤看著云卿的背影就像是看著舊城墻那里的云卿背影，在那里云卿是會轉身對她微笑的，可直到云卿的背影消失在拐角，小彤都沒有等到云卿的微笑。

　　小彤的心一下子空了起來，云卿還從來沒有不理過自己啊？落梅在一旁看著小彤，她似乎是看明白了小彤的心思，她一邊練功做著動作，一邊對小彤說著話：“小彤你不要心不在焉了，師父待會看到你這樣會給你藤條吃的。”小彤小小的腦袋陷入了深思，她沒有聽到落梅在她耳邊說話。

　　落梅用胳膊戳了戳了小彤，小彤這才回過神來看著落梅第一句便問著：“落梅，剛才云卿為什么不和我說話？還有和他一起走過去的女孩是誰？”

　　落梅的兩只小眼珠子四處瞅瞅，確定吳師父此時關注的焦點不是他們這里，她又繼續大膽的和小彤說著話：“剛才和云卿一起走過去的女孩叫金玉瑤，是金橋戲院老板的女兒，可算個千金小姐了。”

　　小彤仔細想著‘金橋戲院’這個地方。她說：“大師哥登臺的戲院叫金橋，是不是那個金橋戲院？”小彤非常不開心這個叫金玉瑤的小囡和云卿走在一起。她接著說：“云卿為什么會和她走在一起？她爹爹不看著她嗎？女孩是可以隨便出來的嗎。”

　　“金玉瑤和云卿訂的是娃娃親，所以他們倆走在一起是沒有多大關系的。”落梅說著，她臉上流露著的是羨慕的表情。

　　娃娃親？小彤還不太明白娃娃親是個什么概念。她問著落梅：“什么是娃娃親？”

　　“小彤你怎么又犯傻了啊！”落梅笑笑接著說：“娃娃親就是說云卿長大以后是一定要娶了金玉瑤，金玉瑤長大以后是一定要嫁給云卿的。云卿現在也有十幾歲了，在過幾年他們是一定要結婚的。”

　　小彤這會是完完全全明白了落梅說的話，她是聽懂了落梅話的意思，可是她理解不了關于‘結婚’這個慨念這兩個字所代表的深刻含義以及其中蘊含的濃厚的情感，她現在理解的‘結婚’是，金玉瑤是要和云卿永遠在一塊的。

　　小彤聽著心里是難受，她知道云卿會和另一個人永遠在一塊，她雖然無法解釋她為什么不開心的原因，可是她知道她自己現在是不開心的。在加上云卿剛才從他身邊過沒有對她說話，這更是讓小彤不開心的理由。因為她知道云卿是不會不和她說話的，可是云卿是真的沒有對她說話。

　　小彤想著她要去找云卿，她要去問問云卿剛剛為什么沒有理她。她對著落梅說著：“落梅。咱們休息時你能陪我一起到后院去找云卿嗎？”

　　落梅自然是會答應的，而且答應的很爽快。于是她倆就硬撐著練功，小彤心里不開心所以她總是出錯，她的小手心被吳師父的藤條給抽的通紅。吳師父打她的時候她竟然沒有感覺到疼，她心里想著的是云卿，她心里正在嫉妒著金玉瑤。

　　她們倆終于捱到休息的時候，小彤連飯也吃不下去就拉著落梅朝后院過去，正巧的是云卿和金玉瑤正坐在亭子下面休息著，小彤和落梅便朝亭子走過去。

　　云卿見小彤走過來便站起身依舊是和往常一樣的微笑對著小彤說：“小彤，你來了！”云卿說著便拿起石凳上糕點給小彤和落梅遞過去，落梅笑嘻嘻的接過糕點吃著：“這和那天妙卿哥給我買的一樣，這東西頂好吃了。”

　　云卿也把糕點遞給小彤，帶著微笑云卿說著：“小彤這就是你那天送給我的糕點，是一樣的，你拿著吃吧！”小彤只是緊緊的盯著云卿看，手始終都沒有接過糕點。

　　小彤按捺不住，就直接就問著云卿：“云卿你從我身邊過去為什么不理我啊？”小彤的眼睛里好像閃著淚花了。

　　云卿一副茫然不知所措的樣子，他把手中的糕點放下，然后讓落梅小彤坐下來說話。云卿面帶著小彤熟悉的微笑，他永遠都是一副不急不躁的樣子：“小彤我指定是沒有看到你的！如果看到你我一定會和你說話的。小彤你知道前面的院子很雜亂，我也只顧著和玉瑤說話，所以就沒有朝四周看，我是真的沒有看到你！”云卿極力解說著：“人總是有個眼神糊涂的時候，我沒有看到你可不代表我不想理你啊，小彤。”云卿說著說著便有些著急了，小彤是第一次看到云卿急促的模樣。

　　小彤聽完云卿說完話眼淚竟情不自禁的流出來了，落梅正在吃著糕點吃的正入狀態，他看到小彤突然哭了，她也被糕點突然嗆了一下，她把手中的糕點放下來把油膩的手在身上胡亂的擦擦，然后準備用手去抹小彤的眼淚。她說著：“小彤你哭什么啊！為什么哭啊？”

　　就在落梅油膩的手還沒有抹到小彤臉面的時候，金玉瑤遞過來了一個手帕，落梅看了看金玉瑤對著她笑一笑接過手帕替小彤擦著眼淚。云卿看著小彤突然哭了，也嚇了一跳，就更加不知所措了，他一時竟不知說什么好了：“小彤，是不是我哪里說錯了話了，你為什么要哭啊？”

　　大家都在著急著小彤為什么哭，小彤從落梅手里接過手帕自己擦著眼淚說：“云卿，我以為你以后永遠不會在和我說話了呢。”說著說著，一股酸楚再次涌上心頭，眼淚再次莫名其妙的毫無征兆的流出來了。嘩啦啦從云卿的心上流過。

　　大家聽了小彤的話才都恍然大悟，這時玉瑤說話了，這么近距離的看，覺得玉瑤更加的莊重溫婉了。她看著云卿笑笑說：“云哥，這可是你把人家惹哭的，趕緊陪個不是！”

　　云卿對著小彤笑笑，云卿溫暖的笑容再次照耀著小彤，小彤算是破涕為笑了。云卿說著：“小彤我是不會不和你說話的，更別說以后永遠了，我是不可能不和你說話的。是我眼神糊涂了沒有看見你，不是存心不和你說話的。不要哭了，你一哭師哥心底也是頂難受的。”

　　玉瑤看著云卿笑笑，似乎對他的話很滿意似的。又對著小彤說：“我叫玉瑤，你是小彤。”玉瑤看著落梅問著：“你叫什么名字啊？”

　　落梅也對玉瑤回應著笑容說出了她的名字，說著：“我叫落梅。大家可都是認得你，你是金橋戲院的千金小姐。我們就不同了，我和小彤都是無親無故的人了，真是羨慕你有個好爹爹。”落梅說多了，人也變得感傷起來了。

　　玉瑤聽著落梅的話也只是笑笑，看著玉瑤的樣子她并沒有像落梅說的那樣，既然有個好爹爹就應該有的幸福模樣。在心底的玉瑤恰恰相反，可能她是非常羨慕他們的生活。

　　小彤漸漸的平復心情，云卿不是不和她說話而是沒有看到她。既然已經了解清楚了，云卿還是那個云卿小彤便沒有哭下去的理由了。她撲閃著大眼睛，對著云卿笑。剛哭過的笑容是最真實的，也是最有感情的。小彤對云卿更是感情至深。

　　小彤拿著皺巴巴的手帕想遞給玉瑤，可手帕已經被她弄臟了她怎么還給別人。如果自己有新的手帕可以還給別人，可小彤是連手帕都用不到的。小彤對著玉瑤說著：“手帕我都給你弄臟了。”

　　玉瑤對著小彤笑著說：“一條手帕而已沒有什么關系的，我不介意，你也不要放在心上。”

　　落梅這時也出來打圓場說著：“小彤，玉瑤不像我們，她家里是一定有好多這樣的手帕的。你不用介意用她這一條，她也是不會跟咱們計較的。”落梅對著小彤笑笑，然后又對著玉瑤笑笑說：“我說的在理吧，玉瑤？”

　　“落梅說的是對的！”云卿這時也說著話：“小彤你不要放在心上，玉瑤是不會介意的。”

　　這時云卿再次招呼小彤吃糕點的時候，小彤這次接住了糕點開心的吃了。后來小彤問著云卿：“云卿，我以后可以不叫你云卿。，也叫你云哥嗎？”

　　云卿依舊的帶著小彤熟悉的微笑：“當然可以。”過了一會云卿又說：“那我以后也不喊你小彤，我就喊你彤妹吧！”小彤聽著相當開心的笑了，是沒有什么比云卿的事更讓她開心了，他們倆這算是又近了一層關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