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書信

　　十月故城，暖去寒至。秋天也隨夏日一樣即將遠去，相對冬日的腳步輾轉邊到身旁。國寶和由夕的離去也終于只留伊麗一人獨守空城。

　　伊麗離開夜場生活后，走遍整個故城終于找到一間小公寓，兩室一廳，很古老，格外幽暗。外面墻面沒有帖瓷磚，只刷了層石灰，經過風吹日曬有些已干裂成一塊一塊。里面古老而又顯得特別有韻味，窗是老式的木質百葉窗，燈則是像日本那種拉繩燈，煞有情趣。又因光線灰暗，整個公寓看起來像一張水墨畫。

　　價格出乎想象的便宜，伊麗也沒猶豫立刻租了下來。花了九牛二虎之力從里到外打掃了一遍。這套老房子有三層，最頂上的是房東，第二層也已租出去。房東是一對老夫老妻，兒子在外打工。他們閑情雅致，在后院養了些蘭花，珊瑚花，長壽花還有些她也認不出。樓上也似乎有這方面的趣致，只不過畢竟奇葩點養了薔薇，花枝翻過圍欄垂落下來，更是讓伊麗的公寓顯得幾分優雅。

　　搬家時她整理出一些信，是在外的郁可。郁可離開故城后一直保持著書信這種古老而又沉默的聯系方式。每次都是她寄給伊麗，伊麗也有寫過回信，但很多都被退回。她每過一段時間便會換個地點，我無從寄出。她每一封信都很短，記著些瑣事，還都會附上一副她自己的畫。

　　那天深夜，伊麗坐在書桌前再次輕輕打開那些信箋的封口。抽出的信紙仿佛昨天剛寫一般嶄新：

　　2011年4月

　　伊麗我來到了內蒙古平原，騎馬失足掉了下來斷了一只手，鋸了......深夜的病房里，我常常醒來，都會竟不自禁的看像左側，懷戀起我那時在醫院你坐我身旁為我削蘋果的一幕。時常想起過去那肆意的少年時代，我哪來的勇氣割脈自殺？然后我們都這樣笑起......可惜你在我身旁，這樣的好事一去不復返了。

　　2011年4月

　　我這一路看過好多風景，但，他們卻沒有昔日我們故城美好。我之所以選擇用書信這古老的方式聯系是因為我向來疏于言語，亦不擅長與言表，若這疏離和表面的暗淡，不能被你所理解，么我感到非常遺憾。

　　但我相信你不會。

　　2011年5月

　　我已經習慣了一只手的生活。可以一只手畫畫，一只手穿衣服，一只手吃飯，原來一只手也可以做好多好多事情。而此時此刻，執筆書寫，我發現往事淡了好多。我突然好害怕，我會失去當初的那份悸動。忘了當初所有的“我們”。顧華也好，你也好......那些渙散的舊事我多么希望它永遠一直靜靜釀在思思的記憶里。然后我會像飯后甜點那樣是不是拿出來回味一下。那樣多好，那時多好......

　　2011年7月

　　我是個留戀的人，所以我一直與你聯系。你多半不會相信，我知道了你這些天的事情。時光如此迅疾。你的經歷我非常痛心，好多次我都想飛回來見你。但我想你最不想見的便是昔日的友人。你最不想我見到你這模樣。所以反復的掙扎了幾次我最終還是寫了這封信給你。我寫下很多安慰的話語，但這些都是最不值錢的話語，它吧人的自尊貶的一文不值。所以最終還是沒有出現在信紙上。

　　那時我說，再見，若沒有離別，青春也就無所付麗。而之所以能付麗的，是有人能再見的人，要再見，要活像上帝。我依然暗自期待，何月，何地，何時我們能再次重聚。那時我將親吻你歲月的傷痕，撫平你的傷痛。定再與你醉宿街頭，執手聽風聲......

　　要活像上帝。我們會再見。我一直這樣堅信著。

　　......

　　末了，伊麗的淚竟如此簡單的落下，一滴滴打在遠方的掛念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