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遠山巍峨

　　A中里，人多混雜，全然沒有小北冥里的安逸。

　　A中隔壁是音樂學院，說來可能也是不幸，我偶遇了一個學器樂的男學生，聊得算是開。該來的總是還會來，音樂學院的人眼瞅著我的校服就知道我是個傻傻高中生，對于和器樂男的正常交往，他們嗤之以鼻。器樂男說他自己的夢想是成為吉他手，能夠巡回演出。而我也敞開心扉，在我們認識不久之后，便交心了。我們只是單純的朋友，但是世間仿佛是不相信有如此純情的男女關系，非得往情愫上倚靠不可。不久之后厄運接踵而至。起初是音樂學院的一名女生找過我，質問我與器樂男的關系，當然我怎么說她都不信。那名女生應當是器樂男的仰慕者，說話間時時刻刻能看覺得到對我的一陣陣敵意，我身正不怕影子斜，內心也毫無畏懼之感。這樣子反倒更惹得女生的憤怒與嫉妒。我也不想再器樂男面前提起這件事情，就想著這么忍下去。再后來，老師就叫我去辦公室了。“人家是大學生了你知道么？你還只是個高中生，你要高考，你玩得起嗎。”班主任一臉黑線，憤怒寫滿臉上。辦公室里的老師們神情異樣。“你這次是什么情況……我們班的臉都被你丟盡了。”原來是音樂學院的人告狀來了。事態還未擴大之前，我就要全身而退才好。

　　三天之后，我離開了A中，沒留下任何聯系方式，包括器樂男在內，我也不曾告別過。父母幫我找了北冥中學，全封閉式管理。在父母眼里，我是個不思讀書，只懂得早戀的不良少女罷了。他們感慨我變得太快了，他們認為相對開放式管理的學校已經不適合我了，我真正需要的是囚籠。最終，我安靜地離開A中。這才是最好的結局吧，不然的話我也不敢想象下一次我會怎么樣，下一次我還能夠見到地平線上冉冉升起的太陽嗎？后會無期，器樂男。

　　父母氣憤地把我送到學校，生活費也給得少，我將長期處于拮據的生活狀態。我在這個貴族學校里，顯得黯淡無光，一切都是那么光鮮亮麗，除了我吧。

　　“其實，學費真的好貴，當初我也是被招生的老師坑進學校來著。”“對對，坑爹的招生辦，把我也騙進來。”……前后左右的人都在訴苦著他們的血淚史。其實他們的家庭背景也是很平常的，來貴族學校的學生里也有和我一樣淳樸的人。剛剛起步的學校往往是不被人看好的，學生們水平不高，因而當個學霸沒什么太大的難度。不久之后我榮升學霸之位。秀琪一直以我為傲呢，她學習不算好，但是也不至于爛得像一鍋粥，往往經過我小小的一點撥，她就懂了題目之道，“好同桌，厲害呀！”前桌的藍雪臣也是如此，一切進展得還好吧，只是多少心里有些小小的落空。

　　然而學霸也有失敗的時候，期中考數學險些掛科。“老師呀，我該怎么辦了。”我悶悶不樂，只好找數學老師來傾訴，求學。老師看了看我的卷子，我在旁邊面無表情，腦袋空白。“其實失分之處大部分都是粗心所致吧，你看這里，那個XX也會的，這題的前面幾個步驟那個xxx也懂得，老師相信你不是不會做的。”數學老師眨了眨小眼睛。我還是哭喪著臉：“可就是改不了這粗心的毛病，從小心就沒細致過呢。”“哪里會呢，女孩子心都很細致呢。”“我，我像個男孩子……”

　　我沒有說假話，來到新學校不久之后，我的本性漸漸暴露，一點也不矜持，大男子主義縈繞于身了。藍雪臣笑話我：“以前啊以為你是女孩子，現在看來是我錯了。你說你有人稀罕么。”“滾去，你不稀罕，總有人稀罕，而且，我也不稀罕你。”然而稀罕我的人始終沒有出現。

　　“你有喜歡過的人么？”秀琪想要扒我的情史。我也來了興致；“喜歡過的人有，但是現在沒有喜歡的人。”“說來聽聽。”秀琪一臉期待的表情，我也不好意思拒絕她小小的愿望。“在我原來的初中時，有一男的……”我們七扯八扯，很快到了上課時間。這是節數學課，“哎，數學啊，我該怎么讀你才好。”我一臉無助。秀琪陽光般的笑容灑向我：“首先你得喜歡數學吧，就像喜歡數學老師那樣子。”“喜歡，喜歡數學老師？”“是呀，數學老師現在可是我們宿舍全體成員的男神啊！”她沉浸在自己的小世界里。我的表情僵硬，男神也該是高大帥氣吧，怎么也不會是……可能是數學老師對秀琪的印象比較好的緣故，秀琪覺得心里感動所致吧。秀琪長得高挑不說，畢竟我們終日坐在位置上，也看不出什么端倪。最有可能就是我們兩個的位置在第一排，離講臺近吧。但是……

　　讓我有些小嫉妒的是，數學老師比較偏愛她。數學老師看著她的語文卷子，聲聲贊揚，眼睛卻不往我這兒來。我的數學成績和她不相上下，但語文一點也不比她遜色啊。當時的我有種奇怪的心理，數學老師的關懷好像對于我來說很重要。就算別的老師不理我，我也不覺得心里難受，唯獨數學老師。大概是我太想把數學補上去，想尋求數學老師幫助的緣故吧。一切我都看得很正常和自然。

　　我以學霸之名博得老師們的歡心了，年段大會一再開啟，各科老師皆有其任務。漸漸，各科老師對于我都加倍照顧了，數學老師也不例外。別的老師不敢保證，但數學老師絕對是大好人，不管學生成績如何，都不會輕視，但是關心程度多少有些差別。數學老師的眼神經常在我們這一桌停留。秀琪和我一樣，上課要么走神，要么犯困，因此數學老師加倍留意我們。仿佛那是一個睡不醒的年代，數學老師的高亢嗓音是很需要的。一到下課鈴響起，七零八落的白色團團都是精神疲憊的學生爬在桌面上小憩的樣子。

高二之路漸行漸遠，遠山巍峨，為了攀登它，還有很多苦要品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