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那時花開

　　或許你都忘了，而我卻記得你被夕陽拉長身影的樣子。我在原地等了那么多年，也終于知道，我再沒有資格讓你愛上我了。

　　——李佳瑤

　　（一）

　　2006年我在開學典禮上遇到金如許。那時的我還不認識他，只是覺得他笑起來很好看，我看到他在會場上睡成了寵物的樣子，就在心里一直不停的笑，三個小時的無聊典禮我一點都沒有困，只是一直不停的把目光投到固定的位置上。那是我生平之中第一次犯花癡，因為他的出現而載入史冊。就算時間過了這么久我還是覺得金如許是我見過的最好看的男生。

　　后來我很慶幸我和他分到一個班，我看著他走上講臺自我介紹——我叫金如許希望以后可以和大家成為很好的朋友。我看他文質彬彬的走上講臺，又匆忙的走下來，那是班主任安排的自我介紹，也是我第一次知道他的名字。

　　我的名字就太普通了，李佳瑤，同學們都說我的名字讓她們想起了美味佳肴。我不是漂亮的女生，但是林蔭告訴我我是一個長得很可愛女生，這種女生也會招男生喜歡。只是我重來都不這樣覺得，因為我知道她就是一個人長得美，內心又豐富，大大咧咧的樂天派，喜歡她的男生很多，更換頻率以星期計算。

　　我知道他是一個很招女生喜歡的人，當然你也是好看到了也招男生喜歡的程度，而我只是默默的看著他，看著他笑起來的樣子。

　　（二）

　　我與他第一次的近距離接觸，是把林蔭他堵在角落他問你要不要做她的男朋友，其實我知道她想要追你這件事的時候恨不得馬上與她絕交，可是她確實配得上他，男貌亦女貌，走在一起讓人看著都覺得養眼，而我也只是寄希望于她以后可以做一個專心的人，能夠他你過得快樂。

　　出乎意料的是，金如許拒絕了她的請求，她發瘋似的粗暴的硬**了他的夏季校服不給，于是我看他因在教室里赤身**羞得紅了臉，出于本能我連忙像瘋了一樣的脫掉我身上外面套著的秋季校服遞給他，他向我說謝謝，然后我險些被林蔭甩了個大嘴巴，她說我是丑女，癩蛤蟆也想吃天鵝肉，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還想勾搭帥哥。然后把他的夏季校服甩到我的臉上，那是我第一次覺得雌性動物之間友誼是如此的脆弱，有時因為一個雄性就可以互相拼了命，當然我重來沒有說過我喜歡他。

　　那個下午時間顯得格外的漫長，我總是不自覺的發呆，或者把目光投到窗外流云的身上，被各科老師點了好幾次名，直到最后查課的班主任把我從座位上拽出了教室，我終于大聲的哭了出來我也不知道我為什么會哭，是因為自卑，是因為林蔭的話，是因為同學們異樣的眼光，總之我哭的那樣撕心裂肺，整個樓層都能聽見我的聲音，老師索性把我轟出了教學樓。

　　當太陽有傾斜之意時，影子被慢慢的一點一點拉長，我已經不知道自己圍著操場走了幾圈，大概是走了很久了，放學之后人都從教學樓里擁了出來，我想等一會再回到教室收拾書包，可能大概是怕人潮把我擠倒了吧。

　　當我依舊在操場上瞎走的時候，我看到了他，手里拿著我的書包和秋季校服，走到我面前，我似能聞到他身上的薄荷味，還有垂在額前的劉海，被孟秋晚風吹動的寬大的夏季校服，夕陽曖昧的照到他的臉上。

　　“你的書包幫你裝好了，作業單我放在筆袋里?！彼f完就把東西塞進我的懷里轉身走了。

　　那就是我喜歡的好少年，我目送他在夕陽中遠去，身影被拉的老長。

　　(三）

　　那件事之后，我就在班里出了名了，其實也沒有什么，或許是有人在一旁煽風點火，而我本就是一個什么都不會過多的計較的懦弱的人。

　　直到有一天幾個女生把我堵在廁所里扒光了我的衣服之后我真的忍無可忍了，而我反抗的方式也就是向老師尋求幫助，老師對我的態度也就是冷潮熱諷，對我說“你自己干了什么你自己知道，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其實那時的自己實在是太簡單了，林蔭的父親是校董與她沾邊的事老師自然不會管，那段時間我被各種事情壓得直不起腰，甚至一度想要轉學，可是我不會轉學，因為轉學之后我可能再也看不到金如許了，我沒有他的任何聯系方式，我不好意思管他要。

　　記得還是有一次老師統計家長的聯系方式時我才偷瞄到一眼他媽媽的電話。從那以后我也會經常的哭，因為我就是一個懦弱的人，可是卻總是把自己偽裝成一個樂天派。

　　當第三次月考的成績下來的時候金如許第一名，我第二名。其實那是我能預測到的結果，因為我把所有的壓力都轉化為了我學習的動力，我只有變優秀了他才會看到我，那段時間我就是這么想的。作為學委的他發成績單時把那張紙敲在了我的腦袋上，我剛要轉身罵，看到是他卻笑了出來。

　　“考得不錯，差2分就被你超了。”

　　“學委可是沒人能超過的”

　　我說完他便走了。

　　然后我又是走了一個下午的神，這次沒有老師點我了，大概學習好是有特權的吧。我也從那開始意識到了當好學生真的是一件幸福的事。

　　好景不長的是我很不幸的在那段時間迷戀上了渡邊淳一，究其原因是我聽說金如許也喜歡他，文字風格清麗，讓人絕望又令人發指的情節，尤其是那部《櫻花樹下》，我常常在他的桌子上看到它。

　　雖然我不喜歡那個的國度，可是我卻喜歡在那里流傳的古老傳說，木花開耶姬行遍千江萬水，讓愛傳遍島國的每個角落。

　?。ㄋ模?/p>

　　平安夜、圣誕節就要來了，期末考試也要來了，將近一個月沒復習的我，函數的單調性、奇偶性，三角函數的各種升冪降冪，和差化積公式全部等待我處理，但是我想我在考試之前是復習不了什么了，因為忘掉的太多。都想記住，就一樣也記不住。

　　平安夜的蘋果我就打算準備一個了，因為我早就成為全班公敵了。女生們都不喜歡我，男生就更不用說了，這畢竟是一個看臉的時代，喜歡林蔭的人都會站在我的對立面，我也從一開始的軟弱哭泣變得強大樂觀起來。因為別人越不想我好，我就要過的越好。

　　變態的學校把期末考試安排在了，平安夜和圣誕節當天。我和金如許一個考場，當然林蔭也和我們在一個考場，有時我就在想可能有些事情是老天注定好的，人強求不得也求不來。語文和英語我答的都還好，到了數學那里著實讓我犯了難，可是我沒想到隨機排除的考場座位把我、金如許，林蔭排在了一排，我夾在他們兩個中間，考試之前我就看見他們兩個再小聲議論寫什么，只是就當沒看見，我不能阻擋別的女生對他好，就像我沒有勇氣說我喜歡他。

　　數學考試開考一個小時之后，金如許在后面戳了戳我，示意我把紙條傳給林蔭，我看清楚那上面是數學選擇填空的答案，就瞟了一眼我就全記下了，然后我把它遞給了林蔭。當然那些答案也一大部分出現在了我的卷子上。

　　出了考場，天色就見黑了。操場上路燈昏黃的光，隱隱著離別靜謐的灰暗，我在學校大門口叫住了金如許，從書包里掏出了一個裹著好幾層包裝紙的蛇果塞進他的手里，他笑了笑對我說謝謝。我看見他在昏黃光線下英俊的側臉，心中似被煮沸了的開水燙了一下，就一顫，確是最強烈的刺激。

　　然后他向我道別，我目送他遠去。

　　我看見他走遠了，就只變成遠處的那一小點，我自然知道有很多的女生送他蘋果，他從不缺乏眾星捧月的感覺，但我還是想要那些蘋果之中有一個是我的，它能夠有幸在平安夜被他吃掉，我想或許會吧。

　?。ㄎ澹?/p>

　　期末考完試隨機而來的是假期學校組織的補課，當然成績單也會在補課開始的第一天發下來，我與金如許，林蔭數學都是零分，原因很簡單——雷同卷。金如許做錯了一個選擇一個填空，而我與林蔭錯的都與他一模一樣。

　　老師在成績單發下之后把我們三人叫去辦公室，因為問題是需要解決的，學生的期末平均成績涉及到老師年度的評獎評優，所以她當然要抓出個典型然后剩下的成績就不用清零。我們的老師是一個四十多歲的婦女，人送外號滅絕師太，我覺得這個“昵稱”真的很符合她，因為真的不是浪得虛名。

　　去到辦公室之后滅絕師太就在里面進行類似撒狗血的破口大罵，我一點都看不出所謂的為人師表。我們三個都沉默，只是低著頭。最后滅絕師太終于發出了我早就猜到的大招。

　　“說，你們到底是誰抄誰的？”她那刺耳的嗓音就像被人拋棄的棄婦的哀嚎，要多難聽有多難聽。

　　緊跟著的是我們仨的沉默。

　　“說到底是誰抄誰的，有臉干著丟人的事，干嘛沒臉承認!”

　　“老師是我……”我聽見金如許開口說，然后馬上開口打斷了他。

　　“老師是我抄的?！蔽液暗暮艽舐暎苯影呀鹑缭S的聲音蓋了過去。

　　“我既看了金如許的又看了林蔭的，我覺得他倆的都一樣，應該是全對的所以就肆無忌憚的抄了，至于他倆為何一樣，應該是一個巧合?！蔽依^續說道。

　　我自認為我編出的話滴水不露，是能令滅絕師太滿意的答案。其實從這件事東窗事發開始我就猜到了處理的結果只有兩種，第一種就是大家都沉默，保持原判，第二種就是我是抄襲的那個人，滅絕師太不敢惹林蔭，金如許又是她引以為傲的得意門生，只有我看起來是無關緊要的人。

　　事情的最終也就是我的事跡被廣播，學校貼所謂的校令來公布對我的懲處結果但是我一點都不難過，最起碼在臉上沒有表現出一絲一毫的不難過，即使我開始被外班的同學指指點點。我是自找的，因為我抄了，所以罪有應得，但是我絕不允許任何人侵犯金如許的利益。我只是用外化的安靜把些許的惆悵全全的壓制在內心深處，我不敢有絲毫的放松，因為洪水一旦潰堤就很難止住了。

　　我記得是一月三號，我想我不會記錯。

　　金如許在放學之后把我拉到操場上，塞給我一個蛇果。

　　“你吃了它”他眼里滿懷希冀的對我說。

　　于是我要了那個蛇果一口。

　　“好吃嗎！”他急切的問道。

　　我點點頭，可其實那個蛇果一點都不還吃。

　　“真么會好吃呢，那家水果店賣的蛇果出了命的難吃”他一邊說一邊搶走我手里的蛇果咬了一口。然后緊接著第一反應就是吐了出來，”這么難吃！”

　　“但是我覺得好吃?！蔽見Z過他手里的蛇果一邊吃，一邊笑。

　　“你知道嗎，李佳瑤，蛇果是變了形的蘋果，它變了形，也就變了心，心變了事物的本質就變了，所以看起來好看的蛇果不好吃。其實與蛇果比起來我更喜歡富士，因為它便宜、普通，但是卻充滿了水分，特別脆特別甜。你懂嗎”他對我說。

　　他說完我哭了。

　　有些情感壓抑久了，釋放出來就很難控制，我心中的洪水是從那一刻開始潰堤，之后就再沒停止過。

　　”金如許，我喜歡你?！?/p>

　　“我知道。”

　　他上前抱緊了我。

　　那是我第一次與他相擁相泣的姿態。

　?。?/p>

　　那晚我一夜都沒睡，寫完了作業，聽著歌，像個花癡一樣的笑出了聲，那是在十二點半的時候，老媽怒氣沖沖的進了我的臥室，呵斥我沒事閑的不要抽風。

　　熄了燈我還是睡不著，我在黑暗中想著他的樣子。一遍一遍的想著。

　　月光靜靜不覺的從沒有拉上窗簾的窗瀉進了屋子里，隱有夾雜著路燈的昏黃，汽車的鳴笛聲被真空玻璃隔絕在窗外，可我卻似還能感受到它的隱隱似呼吸的能量，夜很靜，很漫長，當大腦終不愿在與我一同勞動時，它終于安靜的睡去了，當然我也睡去了。

　　金如許與我在一起的消息很快在年級里宣傳開了，我一定會收到一大片的討伐聲，這是必然。畢竟是這個世界上不是所有的林無敵都配得到高富帥的青睞，雖然我不至于丑成那個樣子，但是與金如許站在一塊其實更多的是不配。

　　金如許告訴我“配與不配只有當事人才有發言權。”我相信他的這句話，我會一直待在他身邊，除非他不要我了，即使是那樣我也祝他幸福，我就是那么想的，單純的想著。

　　林蔭終究還是按捺不住，她組成的反花癡母豬聯盟也終于等到派上用場的時候了。我就是她們口中的花癡母豬。我是在放學之后被這個奇怪的團體堵到廁所里面的，那天他的父母從上海回浙江看他，所以他沒和我一起走。

　　我是被她們扒光了之后用皮帶抽，然后一個齙牙妹提出用煙頭燒我，林蔭當然接受了這個提議。

　　那天對我來說就是做了一場噩夢，只是我沒有對任何人提起過，因為那都是無意義的，晚上十一點金如許的電話，他說他今天特別開心，我也就忘記了身上所有的疼痛，和他一起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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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始終相信沒有什么能讓我離開金如許，無論是身體上的，還是精神上的。

　　我沒想到滅絕師太會打電話告訴個給我爸媽告訴我早戀了，我知道這事兒也是林蔭慫恿滅絕師太的，在我與金如許在一起一個月之后才打電話，她的反射弧也不免太長了，可是我不在乎，我也不覺得丟人。和諧社會的自由戀愛重來都不犯法。

　　當爸媽把我從辦公室拖出去的時候，我將目光堅定的投向金如許，我看見他同樣堅定的朝我點了點頭。

　　那是我爸第一次打我，在威逼利誘讓我與金如許分手之后。最后他們決定給我轉學。我沒有說什么，只是回到臥室，坐在床邊不停的哭。

　　直到我媽進來坐在我旁邊安慰我。

　　“媽我真的喜歡他?！蔽矣每耷徽f。

　　“現在的喜歡是不當飯吃的?！?/p>

　　“媽，要是你們非要給我轉學，我絕對會讓你們后悔一輩子。”我也不知道我和來的勇氣和我的生身母說那樣的話。

　　“我不知道你怎么想的，轉學只是氣話，但是我只是希望不要影響你的學習，剩下的你自己處理，只是有一點，別讓自己太累。”

　　我呆坐了好久，終于像詐尸的尸體，背上書包，沖向學校。當然途中我跑去百貨商店買了一個擴音器。

　　我是站在教學樓下大喊，“金如許，我喜歡你?！蔽艺衼砹苏蹋衼砹诵ｉL，招來了老師，招來了金如許，摘來了滅花癡母豬團隊。

　　我看他像我走來。我毫無畏懼，我不怕被開除，因為我只喜歡他，離不開的喜歡。他抱緊了我，我在他懷里哭。

　　我們被校長叫進辦公室，出乎意料的是校長并沒有選擇開除我們，只是告訴我們做人要低調，年輕時的愛情固然美好，但更多的是對得起自己，不負青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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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是接到一個陌生短信在放學后來到桃成蹊的，那是離學校較近的飲品店，那個人說他有關于金如許的問題要和我談談，我以為又是滅花癡母豬團隊，但是既然約定的是公眾場合，我也不怕她們耍什么花樣。

　　我是義憤填膺的進入桃成蹊等待著未知的“挑戰”，可是沒有滅花癡母豬團隊，我只看到了王為昭，金如許最好的哥們，他紳士的讓我坐下。

　　“你真的喜歡金如許？”他一疑惑的口氣質問我。

　　“我是喜歡他，更準確的說我愛他?！?/p>

　　“那你對他的喜歡是簡單的占有，還是希望希望他過的更好?！彼脟烂C的口吻問我。

　　“或許我希望他過的更好，但是我沒弄明白你是什么意思?！碑斘艺f時，我早點好的榛果拿鐵已經被服務員端了上來。

　　“金如許的父母花了很大的力氣把他的戶口遷到了寧夏，其實他的祖籍就在那里，在他出生之后父母下海到浙江經商，前不久又到上海，他是因為你才沒去上海的，可是他你要知道寧夏的高考壓力是多么的低，現在他完全可以去寧夏學習，你要知道寧夏與浙江的授課與高考模式是有很大差距的，他離不開，唯一差的一個原因就是你，你懂我的意思了嗎。”

　　我點點頭，剛吞進嘴里的拿鐵完全嗆進了嗓子里，濃郁的苦味在整個口腔里蔓延開去，人不有自主的咳個不停。

　　王為昭用力的幫我拍了拍后背，一口氣才喘過來。

　　“你只要在明天6:50的出現在三樓梯口就行了，剩下的無論我做什么你只要配合就好了。”

　　我依舊先點點頭。

　　“那我先走了，別告訴金如許我找過你，對你說了這些，如果你真的喜歡他?！蓖鯙檎雅R走之前說。

　　我依舊點點頭。

　　我不知道我在桃成蹊坐了多久，總之最后手里的拿鐵徹底涼掉了，店里的最后一堆耳鬢廝磨的情侶也走掉了，老板過來告訴我他們要打烊了。

　　我沒想到王為昭幾句話，就能成為我離開金如許的理由，可能我們都后知后覺相濡以沫，是多么不堪一擊的謊言。

　　從桃成蹊出來，燦然的霓虹燈絢麗的刺痛了眼。我從來沒覺得嘉興的夜色如此的美，只是人寂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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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早上6:50我如約的出現在三樓樓梯口，一分鐘不差。王為昭看見我之后沒有表情，只是告訴我金如許要來了，然后把我按在瓷磚惡狠狠散著涼氣的墻上，吻了我，我沒有反抗，我知道他什么意思，我知道他一定會看到。

　　我開見他呆呆的站在那里眼神漸漸的潰散掉，我想上前，卻不能，我看到他決絕的轉身離去想去追，卻被王為昭死命的拽住，我癱倒在地上哭了，卻沒感覺到涼氣侵襲了我的整個背脊。

　　賤人李佳瑤劈腿男神另覓新歡，回到教室后，我看見教室黑板上幾個斗大的字，我接受著所有人想要射死我的眼神。我覺得心像剛剛被白蟻筑了一個穴，它們住在那，卻沒感到我血肉橫飛時是有多么的痛。

　　金如許去寧夏了。他離開的那天正好是梅雨季開始的第一天，我能記起的那天雨下的是如此的綿長，天是多么的陰沉。我祈求天空放晴，只是梅雨一下下來是不會那么輕易停的，江淮準靜止鋒是不盡如人意的，這個世界上有太多不盡如人意的東西。

　　我沒有去送他，我想我沒資格送他，我也不想送他了，其實我多想他重來都不會走，畢竟那是我曾經想過一直攜手直到地老天荒的人。

　　后來我也轉學了，我再也沒辦法接受別人鄙夷的眼光，因為再也沒有什么理由可以讓我勇敢下去。

　　最終是我在記憶深處慢慢緬懷，我與他的故事，但愿他一切都好。

　　高考之前我收到了金如許的QQ消息，他問我想考到哪里，我說北京。其實我并不想去北京，但是從王為昭那里知道以金如許的實力，在寧夏，清華北大他都隨便挑。而我只是想消除他最后的顧慮。

　　我常常在想，在一起那么難，卻因為一個簡單的借口和理由離散，是不是太可笑。直到后來才明白有時候選擇離開是因為太愛，從愛生憂患，從愛生怖畏?；蛟S當我和他在一起的那天開始就知道了，有一天或許我真的會離開他，不是因為不愛而正相反，是太愛，不想負。

　　我知道金如許考上了北京大學，而我浙江工商，我已經盡全力了，我考不到京城。

　　王為昭問我要不要告訴金如許真相，我只是說不必，因為我沒辦法和他在一起了，“想去萬余里，各在天一涯?！庇袝r我也只是簡單的懷念，只是那些錯過了的好年華，錯過了就是錯過了。

　　(十）

　　大學畢業后我輾轉漂泊去了很多地方見到很多的人，也試圖喜歡過別人，交往過幾個男生，只是我常常拿他們與金如許比較，總覺得這世界上再也沒有比他更好的了，大概我總是真心的苛求，卻忘記了這世界上“但凡未得到，但凡是過去總是最登對”。哪里會有第二個金如許。

　　“問君哪得清如許？為有源頭活水來?！?/p>

　　我對他的愛也就像嘉興海鹽的溪水，從頭到尾都流不盡。只是事到如今，都沒用了。

　　過去的事就像一部默片在反復的上演著。

　　被夕陽拉長的身影，路燈下的微笑，遲來的蛇果，樓梯口潰散的眼神，這是他留給我的，也就僅屬于我的，我將這份絕無僅有的寶藏深深的埋在心底，永世不滅。

　　而后遇到的人也都不像他。

　　（十一）

　　夕陽萌生心酸到地平線下，割舍不斷的是一段好年華，只是我還在這里孤單單的等你啊，但愿芬芳還能滿枝椏，你知道嗎——窗外花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