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其后

其后

多少人愛你青春歡暢的時辰。只有一個人愛你朝圣者的靈魂。

1

春天的天幕之下沒有星星。

浩渺廣遠的大地氣息在愛憎分明時空里宛若流霜不覺飛。

孤獨的人在此刻寫下自己流浪的故事。

這是夜，它才剛剛開始，沒有人知道它會在哪里終結。

“你是流落人間的天使，我到這塵世陪你度過這場浩劫…”古老的時空里突然傳來凄愴的聲音。

李小歪無聊的關上了燈，他的手指飛快地在手機的熒光屏幕上滑動。即使不出門，大量的花花世界的信息也能很快的在他的腦子里飛快地旋轉。現代社會的頭腦風暴，也就這樣在李小歪的腦袋里一遍一遍的反復席卷著。

最后他睡著了。

皎潔的月光透過窗簾的空隙落在他的臉上。

安靜的夜里，他的睡相是好看的。

2

明媚的春天里，花朵蒼白而又無力的開著，即使在別人的眼里那些粉粉白白的花朵開的十分的絢爛，但是李小歪并不這樣認為。

因為李小歪在剛剛的模擬考試中拿到了年級倒數第一名的好成績。馬上要高考了，但是李小歪似乎并不在意那些試卷上的對對錯錯，即使找他談話的班主任好像一只炸了毛的火雞，他還是按照自己安排好的一切進行著自己的生活。

如果在這個季節里能夠行走在山川草木之中，盡情的體會大千世界的海海人生，一場游園驚夢里散亂掉的就是一段浮生。還有那江南白之側的煙柳畫橋，風煙垂暮，參差十萬人家。

李小歪在春天里想出去走走。

李小歪在模擬考試里得到了年級倒數第一的好成績。

昨夜的李小歪做了一個漫長的夢，夢里他遇到了一個天使，通身潔白卻不過分美麗，那個天使在春花開落的地方攜著他一同飛了起來，于是他有幸在低矮的空中俯瞰著大地上的一切，那粉白的春花一片一片，好像雄壯男人寬廣的胸膛。他側過頭對那天使笑了一笑，然后天使也對他笑笑，那笑容像圣母對圣嬰般的疼愛。

突然之間狂風大作，天使的并沒有抱緊他，于是他又重云端跌落到人間。

驚醒。

他才發現那是那個夢。

那是李小歪第一次遇見天使，在夢里。他不知道，他為什么會做那么一個夢，但是他卻記住了那個天使的模樣，還有那在滿城花咲色不變的云端之上的神秘微笑。

3

林幺幺像夢里的那個天使。

李小歪在夏天已經來臨的時候這么覺得。

這個時候學校里面的香樟正在盡情的翠綠著，那是生命的絢爛，在青春正在持續發酵的日子里，李小歪習慣性的喝下一瓶又一瓶的雪碧，他會在明媚的陽光之下幻想自己變成了一只透明而又臃腫的水母。

當然李小歪也喜歡吃雪糕，一個又一個的甜筒，可以稀釋掉他小小身體里所有的熱量。

在還有七天高考的時候學校放了假，李小歪把一些沒有用的復習資料全部都裝進一個大大的麻袋里，把一堆無用的小說裝進另一個麻袋里。然后脫著這兩個大麻袋離開了學校。

在香樟的樹蔭之下，李小歪第一次遇到林幺幺，她穿著一身雪白的長裙，于是李小歪下意識的想到了那個春天的夢里他遇到的天使。

“你相信雨中百合般的愛情嗎？”女生來口問他。

李小歪突然覺得很尷尬，因為他覺得眼前的這個女生很奇怪，更準確的說他覺得她是一個神經病。

“雨中百合般的愛情，那是什么鬼。”他在心里這么想著。

然后他理都沒有理她，脫著兩個大袋子就走開了。

盛夏的風，悶熱到讓人感覺的不是十分的強烈。

沒過多久，慵懶的希望，傾斜著自己的身子直到它墜落到山的那一頭，居民區里的鍋碗瓢盆的敲打聲，慢慢的傳開了。

李小歪的臥室里傳來了糖醋排骨的味道。

很快夜深了，李小歪和上手里的《五年高考三年模擬》，關上了臺燈，窗外高樓的燈火還是一個樣子。

他閉上眼，慢慢的睡著了。

孤獨的靈魂在夢里又聽見蒼涼的聲音。

“你相信雨中百合般的愛情嗎？”

“我相信。”

“我也相信，亦如我愿與你像雨中百合般那樣的愛著。”

4

李小歪再沒有見到那個奇怪的女生，直到秋天來臨。

高考失敗的李小歪選擇了復讀，在寄宿學校里，春華秋實慢慢變成了一種光陰里的東西。

只是李小歪依舊不喜歡好好的學習，他喜歡看許多沒有用的書。《春宴》，《八月未央》《彼岸花》……他很喜歡那個叫做安妮寶貝的女人，她的文字好像是從心里流淌出來的，所以才會帶著鮮血的味道，醒人醒事。

李小歪活在自己安靜的世界里，直到他遇見來自平行世界的美麗女巫。

女巫是個美麗的女子，她美麗到令人懼怕，總是穿一身黑色的衣服，美麗的外表總是給人以鬼魅之感。

那是一個夜晚，中秋十月的夜晚，天空看起來高高的，抬頭可以看見滿天的星斗，李小歪在散步時第一次遇見女巫。

“你是誰？”李小歪被突然出現在自己面前的美麗女人下了一跳。

“你想救林幺幺嗎？”女巫問他。

“我不知道林幺幺是誰。”

“雨中百合般的愛情……”女巫用她幽怨的聲音說著，李小歪似乎突然之間明白了什么，但是很快他就失去了意識。

等他再睜開眼時，眼前的世界里什么東西都是黑色的，那是女巫口中的黑暗國度，在那個世界的維度里，一切的東西都要注定是黑暗的，一切東西也注定是寂寞的，據那個國度里的人們說，過去這里也有過春光明媚，這里的東西也是五顏六色，女巫是這個國度的主人，那時也是，這個國度是在平行世界的一個分支，它這里的人類包括女王都歸于平行世界里的上帝管轄，國度里的調例，每個人都不能擁有愛情，當然人們可以違反規定尋找愛情，如果他們尋找的這份愛情是永遠忠貞的就不會遭受來自上帝的處罰，但是如果在愛情之中有一方背叛，那兩個人都會萬劫不復。女巫因為在愛情里被人背叛，所以受到了來自上帝的懲罰，她的整個國度也都變成了黑暗的，黑色最為死寂，這份死寂可以讓人心如止水，心如止水就不會有愛。

女巫憎恨這個世界所有的愛情，尤其是她的鄰國，愛之國里的雨中百合般的愛情。

4

李小歪是墜落人間的天使。

過去他與林幺幺是天國之中萬千人羨慕的雨中百合般的愛情。

直到他墜落凡塵祈求林幺幺的永生，他們還是最簡單的相愛，天使只有五百歲的壽命，如果天使的伴侶愿意為其墜落凡塵那他們就可以得到永生。

女巫把林幺幺關在黑暗國度的玄冰之涯里。

她篤定李小歪救不出林幺幺，因為所有來到這里的人都經不住輪回之輪的考驗，因為那里能激起所有人人性的陰暗面，女巫只是想看看這個世界上是否有真正的愛情，能夠抵擋世界上切東西的考驗，于是林幺幺與李小歪全部都被她丟進了命運之輪。

命運之輪營造出的是一個幻境，在那個幻境里林幺幺與李小歪已經垂垂老矣，但是他們卻是十分恩愛的夫妻，他們每天會一起去聽音樂會，看電影，在林幺幺走不動的時候李小歪救扶著她。

直到有一天林幺幺患上了嚴重的哮喘病，而且癱瘓在床上已經沒有辦法活著，她已經安靜的等待著死亡，但是在這個過程之中她十分的痛苦。她想要自殺，但是她卻動不了。

李小歪救日復一日的守在林幺幺的床邊，他看著她痛苦的樣子，他總是會跑到陽臺上，看著窗外月光之下波光粼粼的湖面而淚流滿面。

他看著她痛苦的樣子，于心不忍，于是在一個風雨交加的夜晚，他做了一個最殘酷而不忍的決定，他想要結束親手結束他的生命。

那是一個暴雨之夜，窗外電閃雷鳴，李小歪用一個枕頭悶死了在床上不停喘息的林幺幺，然后他轉身到廚房打開煤氣，之后又躺在林幺幺身邊，慢慢的他失去了意識，在生與死交接的時刻，他看見了他們初相遇的時候，在風雨中穿著潔白裙子的林幺幺拿著一束百合，那是她向往的雨中百合般的愛情。

多少人愛你青春歡暢的時辰。只有一個人愛你朝圣者的靈魂。

5

李小歪與林幺幺已經通過命運之輪的考驗了。

女巫看著這一切似乎懂得了什么。

那個黑暗的國度又重新出現了光彩。

李小歪回到了塵世，在黑暗國度里發生的一切他都忘記了。女巫，林幺幺，他都忘記了，他依舊是一個普通的學生等待著他的高考。

后來一次偶然，他看到夏目漱石的《其后》 ，只覺得那雨中百合般的愛情他似曾相識。

三千代和代助相互的情思被秘密地埋葬于相互之間，那是雨中百合般的愛情，那恰如行者吟誦一句今晚的月色真美。

后記

李小歪考上了大學，在下一個夏天，他喜歡上了一個與他一樣明媚的女子，其后他知道了有的時候只因為愛上一個人就會讓自己的整個世界荒蕪，其后他知道，有時在人群里看那個人一眼，哪怕是背影，之于相思者來說都是永恒。